景容说起卫奕吃肉一事,纪云舒也只淡淡一笑了之。
也不知道何时起,景容待卫奕,似乎有那么一丢丢好!
不,是讨好!
而关于《临京案》一事,纪云舒的心里此时却有些疑惑,将那个挂穗收回衣袖中,抬眸问景容。
“《临京案》要查,自然就要开棺,七十二具骸骨,每一具都需要画出生前像,才能确定失踪的一人到底是谁,可……”
未说完顾虑,景容接过她的话。
“你是想说,此案毕竟不是小案,御国公乃是皇室宗亲,开棺画骨,必定牵连甚广,所以,你担心起棺一事,根本行不通。”
她心里的全部,都被他说了出来。
点点头,抿了下干涸的唇,说:“倘若只是开一副棺,尚可商量,但七十二副,王爷可有把握?皇上会同意下旨开棺吗?”
“本王没有把握。”他回答得很利索,眉头一皱:“而且,不是开七十二副,只开67副就行。”
“嗯?”
“其中五具,是御国公和他的妻儿,已经入了陵墓,根本不可能起棺,所以失踪的那个人,只是府中办事的下人,只需让父皇下旨开另外67副棺材就可。”
“原来如此!”
“而且一开始查此案时,没人想过有一日需要开棺,毕竟在没有遇到你之前,本王也并不知道,原来这世上,还有人能画出一堆白骨的生前像来。”
这算是在夸她吗?
可又无疑是丢给她一个难题,若是皇帝不下旨开棺,她就算画功再了得,也只能是一支空笔!
“那,王爷下一步,有什么打算?开棺一事孰轻孰重,绝非儿戏。”
景容蹙眉:“今日不谈了,明日,我去见一见秦大人,与他商讨一下,再做定夺,总之那棺,一定要开。”
十分坚定!
费了如此大的功夫,将纪云舒从锦江带来这里,就算掘地三尺,也要将那67副棺材挖上来。
翌日
景容去了一趟秦府。
秦士予年五十,早年,也是一员大将,现如今,任兵隶司尹一职,从武官转成了文官。
与御国公,乃是挚友,自御国公一家灭门后,这十四年来,他一直在彻查此事,直至半年多以前,终是找出三个疑点,上诉翻案。
上奏的三项疑点如下:
一,御国公府大火当日,府兵接到御国公的命令,全数被调离至兵隶司,按道理,主人要下令将府兵调到兵隶司,只有两种原因,一是京城发生异常,二是皇上下令,但两者,都没有,所以御国公下令有所异常。
二,当年持御国公令牌、调离兵隶司的将军在事后不久,突然暴毙死亡,肯定事有蹊跷。
三,御国公府73人,却少了一具尸体,根据仵作验尸得知,再查御国公府的人口记录,得知少的一具尸体,可能是府中的小厮逃了出去,若能找到失踪的那人,兴许就能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
种种原因,在秦士予极力上诉后,皇帝终于同意下令彻查了。
这会,景容刚到秦府门口,秦士予便将他迎了进去。
“容王何必亲自过来一趟,只须命人通报一声,下官前往容王府就行。”
“不碍事,而且秦大人你行动不方便。”
秦士予因为出征时,脚部受过伤,行动起来也有些不方便,再加上之前在南蛰门外跪了三天三夜后,脚伤便更加严重了,站得久了些,就疼得不行。
两人盘膝而坐,一旁的小厮上了两杯热茶。
“容王,你在信中所说,带回来一个人,此人,当真能破了这桩案子?”秦士予问。
景容微叹了一声气,端起茶杯,小小抿了一口。
见他如此,秦士予思索不明,试探性的问了一句:“容王心思微沉,难道此案,有其他变故?”
“不瞒秦大人,这半年间,本王根据户部登记的御国公府人员名单,走访了不少地方,无非就是为了找到遗漏的一人,但却是大海捞针,无从查起。”
“所以王爷的意思?”
“当年大火烧了御国公府一天一夜,七十二具尸体都成了焦尸,无从辨别,根据一些配饰判断,倒是能辨别出御国公和他妻儿5人,将其葬于陵墓,而剩余的67人,则全部葬在了临山,想得知失踪的一人是谁?唯有一种办法,就是开棺。”
“开棺?”
“本王带来的这个奇人,能画骨为像,无论是腐尸,亦或是一堆生生白骨,都能画出此人的生前像来,只有开棺,将人像一一画出,自然就能得知失踪的一人到底是谁?”
景容字字璇玑,掷地有声!
而听到“开棺”二字时,秦大人的神色已经一顿,微有惊诧!
身子附前,语气轻抖:“王爷应该知道,此事关系重大,若是得不到皇上的首肯,开棺一事,根本不可能。”
是啊,怎么可能?
要他祁祯帝推翻自己结的案,已经让他心有芥蒂了,如今还要开棺画骨?
岂不是天下人都知道了?
简直就是让他打自己的脸,一巴掌不够,还打了两巴掌!
其中道理,景容自然明白!
他道:“正是因为如此,本王才来与秦大人你商讨。”
“这……”秦士予着实难住了。
要不,自己再去南蛰门外跪个三天三夜?
这想法才萌生出来,景容就让它胎死腹中了!
道:“父皇向来忌讳悬权(以舆论之力压迫某人做某事)之人,御国公府的案件,秦大人你已经做了第一人,请求父皇开棺一事,你就不必再出面了。”
“那容王可有把握?”
他摇头:“暂且,还等明日萧妃娘娘的生辰之后,再论吧。”
秦士予一听,萧妃娘娘的生辰?当即便落声问:“莫非是皇上的意思?想见见那位奇人?”
不得不说,秦士予是个聪明人。
景容的指关节,轻轻嗑在桌上,眼神中,落着无人猜测的绪味。
缓缓道:“毕竟牵扯皇室,父皇想见见她,也是必然。”
秦士予捋了一把胡子,眉目露出思忖好奇来。
“其实下官也有几分好奇,这天下,当真有如此奇人?能画出一堆白骨的生前像来?”
若说她纪云舒是干考古的,上知五千年,会不会吓死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