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王,孩儿以为定是那京城里的老太监不尽心办事!辜负了父亲的信任!待孩儿这就进京剁了他!带来首级献给父王!”
燕王府,一个面带煞气的少年,穿着一身旧式的甲胄,站立于燕王面前,扶着腰刀兴冲冲地说。
这是燕王的第三个儿子,李元炳。
谁都知道这个孩子性格鲁莽冲动,做事经常不计后果,而且对世子之位有着远超其他兄弟的渴望。
他这样说话,就是想在自己父王面前好好表现一下。
可他头脑简单,不懂什么计谋,只知道为父王杀敌,讨父王的欢心。
“你怎的只知道打打杀杀?作为堂堂宗室子弟!要注意形象和影响!
为父说过你早就不止一次了!你怎么就是不知道改正呢?”
燕王一拍桌子,就开始怒斥自己这个肌肉长到脑子里的傻儿子。
他都已经不知道,这是第几次像这样斥责这个三儿子了。
自己这个当爹,可是操碎了心啊。
可这个混小子呢?
每一次都是听了左耳进,右耳出!
全当自己这个父王说的是屁话!
他怎能不生气啊。
“父王!孩儿哪里错了嘛!”
结果这老三仍是不知悔改,还这般振振有词地说。
他顿时控制不住怒气了,拿起桌上小小的熏香炉,就朝这个蠢儿子砸去。
没曾想这傻小子还不躲,硬着头皮用脑袋接下了那个香炉。
顿时头上就被砸得流血了。
这是在和他“顶牛”啊。
“你给我滚出去!自己找医生!”
他狂怒发作,指着门外就咆哮起来。
到底是自己的儿子,哪怕是知道这小子有杀兄夺位之心,他也从想过要惩戒。
宗室之中,储位竞争尤为激烈,村有杀心也是理所当然的。
毕竟他也是过来人。
要知道
他当年也不过是个次子啊。
所以他比谁都清楚,即便是那个不怎么表现出来的二儿子,也一直都存有杀弟自保的小心思。
而这个老三,只是憨了点,不懂得像老二那般掩饰自己的想法罢了。
唯一能让他“省心”的,就是老大了。
“省心”到他的心里都是拔凉拔凉的。
看着老三顶着淌血的脑袋走出去,他也渐渐缓和了怒气,陷入了沉思。
其实老三说得不无道理,皇宫里那个死太监这次办事不力,确实该死。
但那死太监毕竟是宁王的人。
而且还是内执事堂执掌太监。
位高权重,背景深厚。
他的势力远在幽州,不好下手啊
不过眼下他也没必要下手了,因为就在长安传来捉拿失败的消息之前,东方行省那边的情况也有了结果。
那个万骑长阿苏勒,终究还是出手救下了他的二儿子。
当然,这事儿能成,主要还是因为他已经暗中支付了部分“赎金”。
而且这样做也不是没有代价的。
一想到,东方行省北方大片土地,都要尽数送给归义王那个草原蛮子,他的心里就疼得直抽抽。
这一切还是怪老二啊。
他想不通,往日里最谨慎的老二,这次怎么鲁莽得跟老三似的。
以身犯险也就算了,毕竟他自己早年间也是经常亲临战阵的。
可最离谱的是,这老二竟然还被一堆奴隶兵给包围了!
还脱困不得,突围也不得。
最后,搞得自己这个老爹来善后,顺便救下这小子的命。
代价是整个东方行省的“半壁江山”。
虽然他当年也是亲临战阵,以身犯险的猛将,儿子想学自己这个当爹的也是理所当然的事。
可问题是,自己当年可无一败绩啊!
为什么这儿子就能如此的拉胯呢?
做出此等蠢事!付出此等代价!
就这水平,还妄想当世子?
比那个不着调的老大还不如!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自己那三个坑爹儿子的混账样子,恨不得现在就把他们三个都抓到自己面前,全部打断腿,省得再让他费时费力的善后!
“主子,有密信。”
他思索着,贴身太监却走了进来,跪下后举着一张透明卡片,轻声说。
这一刻,他瞬间就平静了下来,抬眼冷冷地看了过去。
“都走吧,不必在本王儿伺候了。”
他开口说。
门外的两个宫女,立刻屈膝行礼,随即便快步离去了。
她们都知道,殿下是在保护自己。
她们更知道
不该听的,不能听。
“念。”
他一挥衣袖,端坐于卧榻之上,左手扶着膝盖,低下头说。
“鲍荣鑫。”
刑余之人那特有的尖利声音,轻飘飘得传到他的耳中。
随即,他那如鹰隼般的目光,再一次投向了那个仍跪在地上的太监。
罗伴伴跟了自己那么多年,想来也不可能会拿这种事来开玩笑。
“呵,原来如此,我儿输的不冤啊。”
既然这都是真的,他便苦笑着说。
但罗伴伴并不敢回话,也不敢抬头。
这一对多年的主仆,彼此都已经是最熟悉对方的人了。
不需要说什么或者示意什么,因为一切都已经了然于心。
“罗伴伴,还能找到鲍家的人吗?能找到就出手照拂一下。
至于那个敢害我儿子的家伙,直接杀了就好,不必声张。”
他平和地说出了善意和恶意的话。
两句话的声音,都是一样的起伏。
好似他的内心没有丝毫波动。
“主子,此人在东方行省势大,奴婢尚且还不能将他直接除掉。
奴婢万死。”
而罗伴伴却很直接的表示,自己无法执行他的命令,只能先请罪了。
一般的奴婢只会求他赎罪。
直接请罪的表现,正是突出了两人的关系之亲、之重。
而且口称主子,也是种“特殊待遇”。
“你吩咐我办的事,我办不到,但我绝不会骗你,也不会求你赦免我。
我任凭你怎么处置。”
这些话,基本就是这罗伴伴想要告诉他的意思。
“哈,竟还有你办不到的事?看来这次的事情比本王想象的,要麻烦得多啊。”
他轻笑一声,然后扶额感叹,似乎不知道该怎么处理才好。
这罗伴伴不但是他的贴身太监,还是他身边最信任且最有能力的“幕僚”。
连罗伴伴都办不到的事情,他想不到自己身边还有谁能处理了。
难不成要他堂堂燕王,亲自下场去安排抓人和杀人吗?
那样也太掉价了,这种事他做不来。
“主子,奴婢以为
此人不过是有一些小聪明,二少爷也不过只是一时疏忽,下一次定然不会输给鲍家的这个遗落子。
奴婢敢以人头担保。”
罗伴伴恭恭敬敬的说。
竟然敢拿自己的人头担保,这倒是成功的勾起了他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