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鲍曼的想法很简单,既然这帮人目前全听自己指挥了,而城中唯一还有足够粮食养活一支军队和无数平民的地方只能靠零零散散几个所谓的守卫和普通人对于教廷的畏惧保护。
而现在自己手上有军队,还有一大群快饿疯了的老百姓,照这个么看来现在不就是最佳的抢粮时机吗?
再怎么说大家都是要吃饭的,这边的需求压力已经远远超过任何的规则或法律。
要知道,百姓饿极了是会造反的。
而军队饿极了也是会发生哗变的。
他想不通,这么浅显的道理那边那些商人搞不懂吗?他们这样弄就不怕被暴动的老百姓生吞活剥?真就钱比命还重要?
既然你们找死,这就怪不得我了。
军队直接出手不太占理,所以他打算先让老百姓上阵。
就让你们见识见识,什么叫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
他探头探脑的和领队的佣兵交代了一下自己的想法,得到对方点头答应后,便一步跨上附近的一堆废墟,开始了自己的洗脑演讲工作。
“大家!大家请注意!相信你们现在都非常的饥饿!但是城里的粮食已经几乎全都没了!只有那群该死的商人手里还有!可他们坐地起价!用高了数倍的价格卖了一堆带霉味的陈粮给我们!没错!就是刚才咱们喝的那些稀得可以照出人脸的粥!
这是对我们尊严的侮辱和践踏!我们难道就能咽得下这口气吗?!”
他其实没有准备什么演讲词,就是全靠本能的表演,但就是这并没有那么华丽的一次演讲,却轻而易举的点燃了那些饥民心中压抑着的滔天怒火。
“不能!!!!!!”
他们咆哮着,怒吼着,重复的喊着这同一个词,一遍又一遍。
那名领队的佣兵刚骑上战马,谁知道这战马被那震天动地的怒吼声一吓,摇晃着险些将他摔了下去,他连忙一扯马缰,勉强稳住了胯下的战马。
接着他惊疑不定的看着人群,担忧这会不会发生大规模暴乱,就想要不要让自己的部下出手镇压。
虽然刚才他同意了鲍曼的计划,可那计划里也没提到要鼓动民众造反啊!
站在那废墟堆上的鲍曼似乎是察觉到了他的担忧,便远远的冲他比了个手势,虽然他没看懂,但从鲍曼的表情中他还是看出了镇定和自信,似乎一切都尽在掌握。
他便下令让也紧张兮兮的部下们不要轻举妄动,暂时先原地待命。
鲍曼也不等了,拉着无数正处于暴怒状态的饥民们往城中的沿海商业街杀去。
这动静之大,那些商人就算隔着几十条街都能听到,同时他们也知道,自己这次是真的惹上大麻烦了。
“这怎么办啊!那帮刁民发起疯来我们可能真的挡不住啊!”
“你也知道?知道为什么还要抬高价格去惹得民怨四起?!你自己找死也不要祸害我们行吗?!”
“你以为我想啊!这样做根本就是毁掉我们在这里做生意的根基!本想着彻底搞垮这里后就撤走!哪儿知道这帮刁民造反的时间提前了!”
那些商人已经开始慌了,各家店铺的话事人都在互相指责,却没有一个人能拿出有用的应对方法,好像他们真就打算一边吵架内斗一边迎来自己的“结局”似的。
这帮家伙平日里耀武扬威,仗着背后有教廷撑腰,不但压榨百姓,还屡屡打压同行甚至和王国政府作对,可以说是在这里当土皇帝都不为过。
但土皇帝又不是真皇帝,真皇帝遇到民众暴乱都得抖三抖,他们这些土皇帝不被吓尿已经是心理素质好的表现了。
“关门闭户!把各家的护卫都集中起来到一家!能挡多久挡多久!现在是性命攸关的时刻了!那帮刁民不只是来抢粮的!他们也是来要我们身家性命的!”
终于,有个德高望重的白须老头拿出了有用的处理办法。
众人虽然心不甘情不愿的,但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暴民太多,他们各家单打独斗肯定会被逐个冲垮击破,集中起来拖延时间确实是最好的办法。
但他们心疼啊,谁都知道关门闭户不可能挡得住那帮暴民,自家的店铺没了护卫就只能任由暴民们宰割了,再怎么说那也是自家的产业,说不心疼那是不可能的。
只可惜现在也没有更好的办法了,他们只能咬牙承受着回去准备。
然而前脚刚出门,他们就被从四面八方涌上来的暴民围住了。
确实,海盗不敢动他们,所以很多平民也聪明的躲到了他们的店铺附近,最终成功躲过了海盗的屠刀,安全活到了现在。
现在饿啊,所有人都饿,看到这帮手里有粮的家伙走出来了,再结合听到有大队人马要过来组团抢粮的风声,这些邻近的老百姓全都疯狂了。
他们手持各种杂七杂八的武器,砖头或者木棍什么的,围住了这帮家伙。
想想看,一大群被饿得脸红脖子粗的愤怒暴民,拿着各种粗旷的武器,把你死死地围在中间。
这场面光是想想都害怕好吗。
幸好,他们随行的十几个护教军守卫还是很敬业的,并没有因为暴民人多势众就弃他们于不顾,在他们周围围成一圈,挡住了外围一圈人数众多的暴民。
这些护教军。至少在短时间内保住了他们的狗命。
嗯短时间内。
那些暴民虽然没有立刻动手,但也丝毫没有要放他们走的意思,而且一个个都是爽双眼通红,握着“武器”的手青筋暴起,一看就是很想动手的样子。
这还得了,几百个暴民一人给一下子都足够把他们这十几个人全部整成肉酱,直接拿去拌饭吃都行了。
“咳咳咳,诸位朋友,大家有话可以好好说嘛,何必使用这种手段呢?之前隔壁家抬高物价我也十分生气,但碍于那家身后有大人物撑腰,我也不好指责。
这样吧,我也重开店铺,就按照寻常粮价九折的价格卖个诸位,如何?”
一群平日里趾高气昂的商贾之人,现在一个个怂得跟斗败的公鸡似的,面对暴民也只有一个傻大胆敢站出来说话。
为啥说他傻大胆呢。
大胆是真的大胆,一帮同行老兄都被吓得大气不敢喘了,就他敢出来说话。
但枪打出头鸟,一群人里只有他敢站出来说话,就必然会被当成是老大,动手的时候第一个被干掉的绝逼是他。
说他傻嘛,也是真的傻。
为了一点钱真就放弃智商了,这种情况下你敢说九折?你敢不免费?还敢把之前抬高价格的责任推给别人?自己关门然后逼得百姓不得不去买高价粮,自己偷偷在后面和那家高价粮店偷偷分红,真就当老百姓什么都不懂,很好对付是吧?
他这番话一出,顿时引爆了周围暴民们压抑许久的怒火。
一下子就全乱了,暴民们举着各种奇奇怪怪的“武器”蜂拥而上,转眼间就将他们那十几个人淹没在人民群众的汪洋大海中。
不多时,等人群散开后,地上只留下十几具残破不堪的尸骸,全然看不出这些东西是之前华服锦衣的“优雅”商人们。
忽然咣地一声,刚才他们出来的那家店铺门被死死地关上了。落锁的声音敲醒了刚刚动手完的暴民们,他们立刻冲上去,轻而易举的撞开了店门,涌了进去。
而距离商业街几百米外,鲍曼亲自带领着的更多暴民,正迅速袭来。
金革之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