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文安之城 十四

岳铭克现在想死的心都有了,觉得是自己一手把自己推进了深渊,这不是蠢又是什么?他恨不得抽自己几个耳光,可又不能付诸于行动,只能暗暗骂自己混蛋蠢货。

见他一脸生无可恋的样子,任无恶忍不住笑道“本侯又不是一去不回,你何须如此模样,振作一些,打起精神来。”

岳铭克勉强振作精神,涩声道“那卑职……先去为侯爷整理资料了。”

任无恶点头道“你去忙吧,也不要多想。”

岳铭克怏怏不乐的走了,任无恶又拿出当年曲筱筱给他的一些东西,很快找到了记载着仙藤谷详细情况的玉简,其内容和岳铭克说的大体一致,但要详尽很多,似乎像是某人的亲身经历,他忍不住想,这难道是筱筱自己的经历,她也曾去了仙藤谷,我这个妹妹还真是哪里凶险往哪里去啊!也不知道这些年她还好吗?

这些年曲筱筱也确实没什么消息,应该是在闭关修炼,当年分别时,曲筱筱虽然没说,但任无恶也已经猜到了,若非不得已的闭关,依照曲筱筱的性子又岂能不跟着他们回玄烨城,到文安城,而她又是合体期,真要闭关起来,十年几十年都是可以有的,真不知下次再见又是何年何月了,也许都无再见的可能也说不定。

筱筱,保重!

他花了三天的时间认真研究那枚玉简的内容,期间,岳铭克也将收集到的资料送了过来,林林总总也真是不少,见任无恶研究的那么认真,显然是下定决心要去仙藤谷,岳铭克更是心事重重也是忧心忡忡,私底下早就骂了自己无数遍。

如此又过了十数日,任无恶通过那些资料已是对仙藤谷有了一定的认识了解,确实是十分危险的地方,而他自然是对那里更有兴趣,就算是没有焠炼神魂他也会找时间去一次,何况他还有不得不去的理由。

当然他也不能说走就走,还需要准备一下,先去了玄烨城,向常元何花交代了一些事情,也留下了不少物品,他自然没说自己要去仙藤谷,只说要远行一次,多则一年少则五六个月便能回来,让他们无需担心。

返回文安城后,他又找来岳铭克以及常宇吩咐了一些事情,自从知道他要去仙藤谷,岳铭克的眉头就没有展开过,看起都老了几岁。

让常宇离开后,看着眉头紧皱的岳铭克,任无恶笑道“看你这副苦瓜脸,好似本侯此去必死无疑一样,这样好吗。”

岳铭克吓得扑腾跪倒在地,颤声道“请侯爷恕罪,卑职该死。”

任无恶笑着将他扶起来,又拍拍他的肩膀,“本侯走后,你安心做事便好,本侯是去修炼并非送死,本侯交代的事情你都记住了吧?”

岳铭克忙道“卑职都已牢记在心,请侯爷放心。”

任无恶笑道“那就好,在本侯离开之前,还有件事要去处理,你若有兴趣可以跟着去看看。”

岳铭克忙道“侯爷要做什么,尽管吩咐卑职就好,何须亲力亲为。”

任无恶笑道“这件事你做不了,本侯是要去杀一个人。”

岳铭克吃了一惊道“侯爷要杀谁?”心道,难道是谁又犯了什么错?

任无恶淡然道“你应该还记得几年前的那场刺杀,本侯要杀的就是严北。”

岳铭克骇然道“严北!他还在文安城?!”

任无恶笑道“他的任务还未完成,加上本侯还毁了他的一个分身,不论公私,他都不能放过本侯,自然也不能离开。”

岳铭克忙问道“侯爷的意思是,严北这些年都在文安城?”

任无恶点头道“对,他一直在寻找合适的机会。”

岳铭克脸色已是相当难看,身为城主,竟然到了此刻才知道严北一直都在文安城,这不是失职是什么?

他正想请罪,任无恶又道“你也无需自责,严北毕竟是炼虚期,又是经验丰富的杀手,善于隐藏,你自然很难发现他。”

岳铭克忽然醒悟,恍然道“侯爷早就知道严北的行踪了?”

任无恶道“他不走,又在本侯周围晃荡,本侯要是察觉不到岂不是早就让他得手了。有几次,本侯还故意给他机会让他出手,可此人竟然一次次隐忍不动,应该是觉得时机未到吧,也真是亏他有这等耐心。要不是要去仙藤谷,本侯还想与他再周旋一段时间,看看他到底能忍到什么时候。”

岳铭克闻言不觉愕然,心道,怎么有种猫戏老鼠的感觉呢?严北好歹也是炼虚期啊,可在侯爷眼里就是只够隐忍的老鼠吗?侯爷真是令人琢磨不透啊!

“那侯爷今日就要……解决严北吗?”

“嗯,就今天吧。”

说着他们已是出了侯府,岳铭克跟在任无恶时候,还在寻思严北能够躲在那里藏身何处,难道是在城外某处,总不能就在城内吧?

“你觉得严北会在哪里?”任无恶边走边问了一句,同时还向街上的行人挥手示意,打打招呼,一副闲来无事,上街溜达,与民同乐的样子。

百姓见到他,自然是甚为欣喜,无不致敬行礼,也都很自然的忽视了身后的岳铭克,有天剑侯在地方,这位城主就是可有可无的存在,岳铭克也习惯了,也觉得这很正常,觉得在天剑侯的光彩下,自己有时候连影子都算不上。

被任无恶问到,岳铭克忙回答道“卑职以为他应该是在藏身在城外。”

任无恶笑道“有句话不知道你听过没有,叫做大隐隐于市。”

岳铭克一愣后不觉动容道“严北就在城内?”

任无恶笑道“不但是在城内,而且和侯府相隔还不算远,不然他也不能时常来窥探本侯,距离近一点也就方便些。”

岳铭克又惊又怒,“此人真是好大的胆子,好在他的一举一动都在侯爷掌控之中,此人真是罪该万死!”说到这里,他想起一事,忙道“侯爷,严北神念强大,现在会不会察觉到了异常。”

任无恶笑道“应该不会,每日这个时辰他都会修炼一段时间,只有靠近他的住处,他才能有所感知。”

岳铭克松了口气,心道,看起来严北的一举一动真是在侯爷的掌控之中,遇到侯爷这样的对手,严北这次生意都要亏本了,不仅是血本无归,只怕连性命都要搭上了!他在感叹,他也有点期待接下来要发生的事情,猜想着任无恶要如何对付严北,会用什么样的手段方式,很久没见侯爷出手了,还真是有些兴奋激动啊!

很快,他们就走出了百余里,应该觉得距离差不多了,任无恶施法隐匿了自己和岳铭克的气息身形,二人瞬间化为无形之身,如此手段又让岳铭克暗暗赞叹,默默说了声,侯爷神通,神乎其神啊!

再看前方就是城里较为繁华的一条商业街,名叫梨花街,是因街道两旁的一棵棵梨树而得名,每年梨花绽放时,也是最为热闹的时候,人来人往,川流不息,也是街道上商铺生意最好的时候。

现在是深秋季节,自然没有梨花,树木凋零,倒有些肃杀萧瑟之气,街上的行人游客也不多,商铺的生意也很一般。

岳铭克心道,难道严北就住在梨花街上,这里距离侯府也就二三百多里,以他的神念确实能够轻易探查到侯府内的所有情况,可他又住在哪里呢?

在他猜测时,任无恶已是带着他进入一个小巷,到了巷子最深处的一个小院门外,那院子门前还挂着一个门牌,上有两个字,严宅。

见到门牌,岳铭克顿时愕然,严宅,这就是严北的宅子,他就住在这里?

“严北就在里面,这院子周围有道禁制,里面也有一道,皆是相当凶毒狠辣,外人不论是有意无意触碰到,瞬间便会被炼化灭杀,好在这地方较为隐蔽,来的人不多,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人死得稀里糊涂,不明不白。”

任无恶随口说着,人已经站在了门前,在他说话时,岳铭克也感知到了那两道禁制,以他的修为实力,也不由得悚然一惊,暗呼一声厉害!

岳铭克还在想任无恶要如何进入院子时,就见对方已经有了动作,竟然二话不说,一脚将两扇门踢的四分五裂,与此同时,岳铭克还感觉到那院里院外的禁制竟然瞬间消失,显然是被侯爷一脚给踢没了!

天啊,这是什么脚,也太神奇了吧!

再看任无恶已是显露身形,迈步走进大门,像是串门似的到了院子中间,这时后院传来一声怒喝或者惊呼,总之那声音相当复杂,跟着一道身影在任无恶对面闪现,对方如何来的,岳铭克全无感知,其身法之奇速度之快可想而知。

那人一现身,整个院子骤然一热也是一亮,瞬间被淡淡火光笼罩,给人以置身于火炉之感,虽然那热力并不强烈,但却能够透入心神,深入骨髓,能在不知不觉中将你的气血筋骨乃至元婴真元融化为浆。

岳铭克暗暗骇然,真元随心而动抵御那股热力气息,但很快他又是遍体清凉,再无丝毫不适之感,像是一瞬间从酷暑到了舒爽怡人的初秋,同时他也发现自己已被一层天青色光彩笼罩,这自然侯爷的神通手段了。

暗暗长舒一口气,岳铭克才有时间看看这座严宅的主人,就见那人身形瘦高,穿着一身赤红色的长衣,还是赤足,容貌不算出众,较为明显的特征是鼻子有些鹰勾,双眼深邃,方脸厚唇,要不是那鹰勾鼻子较为惹眼,此人看起来居然还有点纯朴憨厚,他就是严北,不像啊!

对方现在的神情就很复杂,惊怒中透着疑惑不解,应该是没想到任无恶会突然出现,还是以这种粗暴简单的方式,这就是名副其实的破门而入!

“贸然来访,失礼之处还请见谅,让严道友受惊了,抱歉。”任无恶歉然说道,也确定了对方的身份,正是严北。

严北已是稳住心神,目光闪动,似若火焰吞吐,四下的火光也愈发强盛热烈,岳铭克能够感觉到,但任无恶的护体神光又将那热力气息尽数化解抵御,似乎还是那么的随意轻松。

严北盯着任无恶,冷冷道“没想到你居然能找到这里,我还真是小看你了。”

任无恶哂然道“不瞒道友,自你住在这里时,我就知道了,我想想,应该是五年前的春天吧,正是梨花盛开的时候,道友正是挑了一个好时间,也选了一个好地方。”

严北闻言禁不住脸色微变,他正是五年前的春天住在了此处,时间没错,可他怎能接受这点,这岂不是说明,自己早在对方的监视之下了。那这些年自己的那些行为举动岂不是非常可笑,自以为神不知鬼不觉,实则是被对方当做了笑话,岂有此理,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严北无法接受这一点,也有些气急败坏,这样的情绪他可是很久没有了。

见他脸色变化不定,岳铭克暗暗好笑,心道,遇到侯爷你算是倒霉了,唉!怎么说也是炼虚期修士,可面对侯爷怎么就有点像小丑了呢?!唉!

严北稳稳心神,沉声道“你既然知道我在这里,为何到了今日才出现?”

任无恶淡然道“既然道友问了,我也就实话实说,我是想看看道友要如何对付我,而道友又是迟迟未动,不得已,我只能先来拜访了。”一顿后,他继续道“我们也开门见山吧,我现在给道友两个选择,一是说出雇主是谁,我便放道友离去,从此大道朝天,各走一边,二是道友执意要与我为敌,我也只能出手了,说不定道友会将性命留在此地。如何选择,还请道友深思熟虑。”

他的语气平静自然,俨然就是一副吃定严北的样子,说是要对方选择,还不如说是一种明晃晃的蔑视,就是没将严北放在眼里的意思。

这段话总结起来就是六个字,想死还是想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