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章 乾元书院 二

许亮也是个实在人,拍拍胸脯道“韦道友放心,能帮的我一定帮忙,其实也没什么值得注意的,等一下书院的管事到了,我们只要拿出号牌就行,他们是认牌不认人,然后就会带着我们去往书院进行审查审核,通过了的人留下,没通过的自然是滚蛋了,就这么简单。”

任无恶心道,果然是需要凭证啊!号牌我可没有,想混进去是没门了。嘴里谢谢着许亮,他已经打算找个理由离开了。

这时许亮从腰间百宝囊拿出一块白玉牌,牌子上正反面都刻有三十五这个数字,这就是号牌了。

拿出号牌,许亮就问道“我是三十五号,韦道友是多少?”

任无恶看那号牌白玉晶莹,透体无瑕,隐隐又有灵力透出,一看就不是寻常玉牌,一时间他也找不到相似之物蒙混过关,暗暗苦笑一下,然后硬着头皮道“我的是……”

就在这时,伙计又领着一个人走了上来,任无恶随即收声,再看新来的这位昂首挺胸,眉宇间还有种傲气,一上来就斜眼瞅了瞅这些人,一副没将大家看在眼里的德行,显得十分张狂跋扈。

而此人也确实有嚣张的本钱,筑基后期的修为,一身装扮也是甚为奢华,锦衣玉带,腰间的百宝囊还镶着金丝,左手上带着的那个绿色玉质指环,也应该是个储物器,总得来说,这位是个有钱的主,看样子都不像是来当杂役的,而是来当管事当大爷的。

见到此人,许亮微微一怔,显然认得对方,任无恶看到此人时却是眼睛一亮,心头一动,接着微微顿足,这一动作极其轻微没引起任何人的注意,但却让整座酒楼猛然一晃,大有倒塌之势。

众人皆惊,而新来的那位也许是猝不及防,也许是下盘功夫稍差一些,竟然双腿一软差一点就跪在地上。

这时任无恶动了一下,因为动作太快,还是没人发现,就是同桌的许亮都没察觉到,也许大家都以为地震了,多少有些慌乱,哪会在意有人有什么异常。

但很快酒楼平静了,短暂的地震过去了,新来的那位也站稳了,不过脸上的张狂劲也少了一些。

冷哼一声,那人随意找个桌子坐下,同时又看看周围,目光闪动,其亮如电。

任无恶随即传音问道“许道友认识此人?”

许亮也传音回答道“我是认识人家,人家可不认识我,此人名叫梁奉,是大别城梁家子弟,梁家家主如今是书院的监院,是仅次于院长的人物,结丹期修士,因此梁家在大别城也是很显赫的家族,这个梁奉只是梁家旁系,但在城里已是很嚣张跋扈了,没想到他也会来这里。”

任无恶奇道“这样的人进去当杂役不觉得委屈吗?”

许亮冷哼道“这种人进去当杂役就是占个位置,每月按时领取薪水就行,不会当真去干杂役的。”

任无恶恍然道“这样啊,果然是大树底下好乘凉。”

他们刚聊完,楼下又上来人了,这次没有伙计引领,上来的是两位身穿深绿色长袍的青年男子,两人皆是筑基后期修为,长相不俗,气质出众,文质彬彬,皆有一种书生的儒雅气。

见到这二人,在座的几乎是同时起身,任无恶也是一样,接着其他人异口同声道“见过两位管事。”说着躬身行礼。

那两人扫了众人一眼后,才微微点头,齐声道“无需多礼。”随即其中一人道“让诸位久等了,现在请大家拿出号牌,我们需要确认一下。”

大家答应一声,然后纷纷拿出各自的号牌,任无恶也从腰间的百宝囊内拿出了一面号牌,上面的数字是个整数,二十。

忽地,那个梁奉叫道“我的号牌呢?怎么不见了。谁拿了我的号牌!”他忽然大叫起来,引来众人的瞩目,那两个绿袍人却是微微皱眉,一人冷冷道“既无号牌那阁下就请回吧。”他也不问缘由,直接就要梁奉滚蛋。

梁奉还在身上摸索,里里外外摸了个遍,就差掏掏裤裆了,可那号牌就是没找到。

闻言梁奉又是无奈又是惊怒,但还要耐心解释道“我的号牌之前明明还在怀里,我是梁奉,你们应该认得我。”

那一直说话的绿袍人淡淡道“规矩你应该也知道,我们只认号牌,阁下没有就请离开吧。”

梁奉怒声道“我明明有号牌的,你们若是不信可以去问梁监院。”

那绿袍人冷冷道“就算监院在此,也不能不遵守规矩,你若再放肆,休怪我等无礼。”

梁奉虽然怒极但也知道规矩,也知道眼前二人虽然只是管事,但因为直属于另一位监院,所以不会给梁监院面子,他们也是公事公办,此事就算让梁监院知道了也不会因为这点小事找他们的麻烦,现在怪只怪自己弄丢了号牌,活该人家叫他滚蛋。

无奈之下,梁奉只能忍气吞声甩袖下楼,离开时双脚格外用力,踩得那楼梯是咯咯直响。

如此变化,令众人诧异惊愕,不少人认识梁奉,没想到梁奉竟然就这样灰头土脸的走了,这和来时完全是两个样子,这真是有些稀奇了,好好的号牌居然没了,梁奉也真是太大意了。

接着那两个绿袍人一一查看其他人的号牌,看一个就收走一个,查看完毕后,他们带着众人离开了酒楼。

出来后,任就见路边停了两辆马车,绿袍人示意他们分队上车,一共三十六人,正好每辆车十八人。

上车后许亮正好还在他身边,但是一脸肃然,其他人也都是正襟危坐,不苟言笑,他有心询问许亮一下,见状就忍了下来。

马车行驶又快又稳,是向城中心驶去,任无恶本以为很快就能达到,但过了一个时辰后马车才停了下来。

一路上他也没有动用神念向外查看,因为其他人也没有这样做,显然是知道要去那里。

下车后,呈现在眼前的就是一片灰墙青瓦的建筑,打眼望去,高墙内高楼耸立,难见尽头,具体占地多广自然是无法估量,总之这地方是极为恢宏大气,这就是大别城的乾元书院。

任无恶觉得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书院的后门,那两个绿袍人带着他们从后面进入,穿过几道长廊后到了一座大厅内。

大厅内空空荡荡并无什么陈设家具,足以容纳百余人,他们这些人排列整齐垂首站在大厅中央,而那两个绿袍人已是不知所踪。

许久后,又有一个绿袍人从里间踱步走出,也是一派斯文模样,轻咳一声后那人道“现在请诸位一一做个自我介绍,尽量越详细越好,从第一排左首开始。”说完后,那人竟然转身离去,走回了里间。

任无恶见状暗暗称奇,同时感知到这大厅内有些异常,好似正有双眼睛在暗中观察着他们。

他在暗暗惊讶,有人已经开始自我介绍起来,还真是说的很详细,连生辰八字都讲了,这人如此,接下来的人也是一样,任无恶是在最后一排,轮到他时已经过了近半个时辰。

他前面就是许亮,这位准备充足,说的快而详细,但语气里也有些紧张。

到任无恶了,他则是说的很简单,就是介绍了自己的名字还有来自那里,至于师门师承等等只字未提,比起来别人来,他是简单到家了。

他一说完,其他人尽皆愕然,许亮以难以置信的眼神看了看他,要不是有什么顾忌,许亮真会说一句,就这?你这也太简单了!

任无恶泰然自若,来这里他纯属于心血来潮,要不是无意间发现梁奉怀里的号牌,他也不会想到取而代之,可进来后他又觉得有些好笑,心说自己来这里做什么?难不成真想当杂役?还是快走的好,万一再被梁奉找来,麻烦就大了。

众人介绍完毕,过了一会儿后,之前那个绿袍人又从里间走了出来,这次手里还拿着一张纸,上面应该记了不少东西。

那人先看看众人,然后又看看手里的纸,片刻后慢条斯理地道“稍后点到名字的请出列。”顿一顿后,他开始点名,第一个赫然就是韦轩。

任无恶听了倒是没有诧异意外,心说,要是没我才见鬼了呢!其他人也是如此,都觉得先点这个名字很正常,这人就是来胡闹的。

那人接着点名,被点到的都是难掩失望之色,而许亮竟然也被点到了,听到自己的名字时,许亮大嘴一张,差点就惊呼出来。

不一会儿,那人点名完毕,共有二十人出列,除了任无恶外,一个个都是垂头丧气,没精打采,想想上千颗中品灵石就这么没了谁会好受。

那绿袍人念完名字后,又看看众人才道“出列的留下,其他人就请回去吧。”

咦!

众人闻言皆是大吃一惊,任无恶也是一样,一脸惊讶,心道,怎么回事?我居然被留下了?不会是重名吧?可叫韦轩的就我一个,难道是他们搞错了?可能吗?

出列的其他人转悲为喜,要滚蛋的那些人个个如遭雷殛,脸色难看到了极点。其中有几个更是直勾勾盯着任无恶,都在寻思,这人居然留下了?他是什么人是什么背景,随便那么一说就成了,这要是没靠山谁信!

可就算他们很失望很愤怒,也不敢有什么过分的表现,最多是死死盯上任无恶几眼罢了。

这时许亮是最惊讶的一个,斜眼看了任无恶一眼,心说,这人到底是什么关系呀?就这样留了下来,难怪他只花了那么点灵石,这靠山得有多硬啊!?

任无恶自然知道周围人的情绪变化还有那一道道幽怨愤恨的目光,他是又好笑又诧异,觉得这可不是什么好兆头,现在自己说要离开能行吗?只怕够呛,算了既来之则安之,走一步算一步,杂役,没想到我又干上了老本行。

想到在天台山的那段日子,他不觉心生感慨,禁不住暗暗叹息一声。

在众人的惊讶不解中,没通过审核的那些人被人领出了大厅,任无恶等人则是继续在厅内等候。

除了任无恶外,其他人都是甚为欣喜,但也没有过分的表现出来,有的嘴角显现出了一点笑意,有的喜色是从眼睛里流露了出来。

又过了一会儿,之前点名的那个绿袍人又从里间走了出来,他是进进出出好几次了,任无恶已是确定这里间定有一个高手,应该就是负责审核他们的人,就是不知道这位大哥是如何考察的,竟然会让自己通过,搞得自己像是很有背景一样,真是有些古怪了。

那绿袍人出来后手里又拿着一叠纸,随意翻看几下后,他才道“诸位现在就跟我去杂役司报到,领取工装和工牌。”

任无恶等人齐声答应一声,虽未经过训练,他们已是很有默契了,声音整齐,洪亮有力,精气神十足,也是干劲满满。

接着那绿袍人带着他们离开大厅,向西走去,路上遇到了同样穿着绿袍的人,彼此见面都要拱手行礼,相互问好。

他们行礼时,任无恶等人只能垂首站立,就这样没走多远,就驻足停顿了好几次,任无恶心道,书院里规矩真是不小,彼此见面都要行礼,这礼数也未免太多了吧!

走了小半个时辰,还没有走到杂役司,那绿袍人也不着急就那样不紧不慢的走着,看这意思就算是天塌了他也不会加快脚步,如此才能体现出他的涵养风度,这才是读书人该有的样子。

当他们穿过一座花园时,忽然有人叫道“哪个谁你等一下。”随着话音,任无恶就觉得一股气息凭空而来,轻轻松松让他们这个队伍停了下来,那个绿袍人也不例外。

众人都是一惊,那绿袍人却是甚为平静从容,循声望去随即长揖到地恭声道“弟子张恒见过农师伯。”

任无恶也看到了发声之人,就见一个身穿红色长袍的人甚为懒散的坐在园子里一座假山上,并且一边晃着双脚一边拿着一个青玉葫芦在喝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