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喝喝酒杀杀人 一

他们的目光也都凝聚在了任无恶身上,此刻再看这个乞丐,赫然是换了一副模样,昂首挺立,气宇轩昂,目光流转,灿如寒星,那眼神凝如实质,又是寒如冰霜,与之对视十二个人尽是心胆俱寒,如坠冰窟。

任无恶扫了这些人一眼确认了他们的身份,目光更寒杀意陡盛,那双眼睛又红了几分,鲜红似血,隐隐欲滴。

被这双血红色的眼睛盯着,那些人已然僵硬的身体禁不住又打了一个寒颤,现在他们已是明白,这个人可不是什么乞丐,杀气这么盛,目光这么锐烈,这人明明就是个索命的阎王!

忽地,那为首之人看到了墓碑上任文安这个名字,已无人色的那张脸再度变色,骇然叫道“你……你是任文安!?”

被他叫出名字,任无恶微微一怔,稍一寻思就已醒悟,回头看了墓碑一眼后冷冷道“不错,我就是任文安。”再看墓碑时,他眼前又浮现出了徐家兄妹还有小王庄村民的死状,心如刀绞,血泪欲滴,双拳已然紧握,杀意大盛。

听到他承认是任文安后,那些人又惊又怒更是无比恐惧,为何如此,那是因为他们早已知道任文安已经成为了何不恶的弟子,不恶刀是什么人?他的徒弟岂能是善类,又想到几个月前的那些传言,这些人是愈发惊恐,惊骇之后他们下意识的动作就是转身逃走。

就在这时,任无恶寒声道“路家的人既然来了,那就都留下吧!”那声音随着北风传入他们耳中,那真冰寒彻骨,又让他们身躯一颤。

但他们毕竟是路家里的高手,惊恐中几乎是同时拔刀,可没等他们长刀出鞘,任无恶如风而动,闪动时无恶锋已在手中,就见刀光犹如电芒,自左向右一闪而逝。

那十二个人就觉得眼前乌光一亮后,身体骤然一轻,拔刀的手已然无力,继而他们又见到身边的人都已是身首分离,人头飞起,颈项上血如泉涌,让那风雪忽然变色,见此景象,他们皆是一愣,继而才明白自己遭遇了什么,而这也是他们此生最后的意识。

砰砰砰……,那十二个飞起的人头陆续落地,发出一连串声响,人头滚在雪地上带出一道道血痕,而那飞溅的鲜血更是将四下染红了一大片。

无头的尸体在马上摇晃几下后又纷纷落马,受到惊吓后,那些骏马先是乱成一团,最后四散奔逃很快消失在了风雪中。

弹指间将十二个人斩首,任无恶杀意越浓哀伤之情越盛,默默将那些人头放在坟前,他低声道“我说过会用路震天的人头来祭奠大家,今天就先用这些人来替代。”说到这里,他忽然想起一事,拿起血葫芦自言自语道“师父说过,等我想到喝酒时就算是长大了,现在我想喝酒了,是算是长大了吗?”

酒的滋味他从未尝过,何不恶好酒但从来没有让勉强过徒弟尝试一下,按何不恶的话来说,喝酒也是要看时机的,时机到了喝酒才算是真正的喝酒,你才能懂得酒的真味道。

今天任无恶忽然就想喝酒了,血葫芦里有何不恶留下来的佳酿,而且还是很多坛,酒是美酒,可就是不知道这美酒被他喝了后会有怎样的滋味?

任无恶仰首喝了一大口酒,腹中便如有股烈火在熊熊焚烧,这酒是美酒也是烈酒,他初次喝酒,自然难以适应酒劲,头脑中立刻混混沌沌起来,之前满心的悲苦哀伤已然一扫而光,但他又有种异样的清醒,心想“原来这就是酒的味道,这酒……怎么像火一样。”

这样想着,他又连喝了几口,算起来得有一斤多了,烈酒在腹中翻腾如沸,五脏六腑似乎都欲翻转,他紧紧闭嘴,不让酒水呕吐出来。

强自忍住缓了一缓后,他又喝了几大口酒,酒劲上涌,脑袋又沉了几分,可不知为何意识又是异常清晰,看着眼前的坟墓,又想到了那血海深仇,而那一颗颗被当做祭品的人头又深深刺激到了他,让他恨意怒火大盛,心里萌生出了一个念头,那就是报仇,马上报仇,杀上路家,让路震天血债血偿。

“大哥,二哥,小妹,小豆子,张大叔,你们在天上还好吗?你们等着,我现在就去路家,给你们报仇雪恨。”他醉眼迷离的说着,原来他眼里又显现出了徐家兄妹,张九龄等人的样子,他们仿佛在对他说话,可他听不到他们的声音,但他觉得他们是在对自己说,让他为他们报仇,他们已经等得太久了。

听到这些话后,他才有了这样回答,并且还有了行动。

只见他又喝了几口酒,边喝边走,虽然走得摇摇晃晃可速度极快,转眼间就已走出百丈,再闪身就已消失在了大雪中。

“我颠颠又倒倒好比浪涛,有万种的委屈付之一笑,我一下低,我一下高,摇摇晃晃不肯倒,酒里乾坤我最知道……莫说狂,狂人心存厚道,莫笑痴,因痴心难找,莫怕醉,醉过海阔天高,且狂且痴且醉在今朝……”

人已远去,阵阵歌声却随风而来,歌声宏亮,虽带醉意却有一种豪迈不羁,狂放洒脱之气。

这首歌当年何不恶曾经唱过一次,虽然只听了一次,任无恶却是一字不差的都记了下来,当时只是觉得这词曲意境不差,很有味道,而现在醉酒而歌他又有了更深的体会。

高歌时他想起了师父,想到了师父一生所作所为,似乎和这歌词甚为相合,然后他仿佛听到了师父的声音,对他说,无恶去吧,做自己该做的事!

得到了师父的鼓励,在醉意怒火的驱使下,他进入了天水城,径直走向路府。

雪还在下,天也早已黑了,大同街上早已没了行人,这样的风雪之夜只有他一人醉歌独行。

他边走边喝着酒,酒是越喝越有味道,嘴里也在不停的唱着,那首歌已经被他翻来覆去唱了很多遍,就这样他来到了路家门口。

大同街他来过几次,路家大门他也路过几次,而今晚他终于大摇大摆走到了大门前,还是喝醉酒唱着歌走来的。

今夜路家似乎格外热闹,大门前红灯高挂不说,门口还有四个人昂首而立,这四人虽然是一副仆人打扮,可又都给人一种目中无人之态,他们即便是下人可也是路家的下人,就算是看门的,也要比很多人高出一等。

这四人早已经听到了任无恶的歌声,也早就皱起了眉头,他们想不到这时候竟然会有人在路家门前大呼小叫,是谁想找死?

等任无恶走到了近前,他们不觉相视一笑,心说,原来是个喝多了的叫花子,这该死的家伙真是不要命了。

他们正要出手打发这个醉鬼,哪知道对方居然晃晃悠悠走到了他们眼前,人还未到酒气先至,那刺鼻的气息令他们一阵恶心。

也许是令人作呕的酒气让他们恍惚了一下,那醉鬼差点就从他们中间走过去。

他们急忙阻拦,其中一个还笑骂道“几乎让这小子钻了空子,他娘的,这是从哪里冒出来的东西。”

另一个人也觉得好笑,“小子,找死是不是?知道这是什么地方吗?”

任无恶眯着眼睛,醉醺醺地摇摇头,含含糊糊说了声不知道。

一人指着上方的牌匾道“睁开你的狗眼看看这是什么地方,这是路府,知道路府吗?”

任无恶又摇摇头,打了个酒嗝道“不知道,路府是什么?为什么不能进去?”

要是以往,按照习惯,这四人遇到这种情况不会有这么多的废话,早就以最快的速度处理干净了,但今晚有些不同,因为管家早有交代,今天是大喜之日,尽量不要节外生枝,能不杀人最好不要杀人,这是家主的意思,因此他们才会有这耐心和一个醉鬼说这些。

他们见任无恶确实是醉得不轻,又好气又好笑,忍住火一人就耐着性子道“算你小子走运,要不是今天家有喜事,你早就被拖走喂狗了,知道今天里面来的都是些什么人吗?就凭你也想进去,真是不知道死活。”

任无恶就问“什么人才能进去?”说着又摇晃了几下,做出了一副随时都能倒地不起的架势。

那人都想伸手扶任无恶一下,说来也是怪了,他居然还能忍住继续解释道“今天来路家的都是天水府方圆数百里有头有脸的人物,不是一派的掌门,就是一家之主,最不济的也是某个帮派里的头目。”

任无恶闻言醉眼一睁,慢悠悠也有些傲然地道“巧了,我也是一派之主。”

那四人听了顿时大笑起来,就像是听到了最最好笑的笑话,有一个笑得最过分,是捂着肚子在笑,边笑边说,“一派之主,就你,你是什么门派的?要饭帮?!”

任无恶也笑了笑,之后用极低的声音道“你们记住了,我是极恶道宗主,任无恶。”

那四人听到了他的话,同时他们的笑声戛然而止,笑容也已僵硬,继而他们又听到了一声脆响,很清脆的响声从他们脖子里发出,那是颈骨折断的动静,一瞬间,他们就被一只手握断了脖子,脑袋一垂,瘫倒在地,死得干脆几无声息,那声脆响也成了他们最后听到的声音,不过他们临死前想的却是,极恶道究竟是什么门派?

可惜没人会给他们解惑了。

抬手间杀了那四人后,任无恶又拿出血葫芦大大的喝了一口酒,现在他似乎已无任何顾虑顾忌,眼前的路府,里面的所有人似乎都没有被他看在眼里放在心上,今晚他就要这样堂堂正正迈进这道门,做自己想做的事,并且还是势在必得,义无反顾!

收起血葫芦,无恶锋已在手中,仰首看了看那个金字牌匾,他冷冷一笑,随后扬手挥刀,精芒一闪,牌匾从中断开,没等牌匾落地,他已然进入那扇朱红色大门,就这样他带着一身酒气,怀着满腔恨意,终于走进了路家,还是以如此狂傲强横的姿态!

四人死得无声无息,但那牌匾落地的声音惊动了府里的人,就听有人问了一声,当然没有得到回应,这时任无恶已经走了进去。

说是走都有些勉强,应该是摇进去的,醉酒的人就是如此,双脚似软非软,似硬非硬,走路时就如同在云端漫步,一脚深一脚浅,正如那首歌一样,颠颠倒倒好似浪涛,摇摇晃晃不肯倒。

刚摇晃进入路家,迎面遇到了五六个正要出来查看情况的人,见到醉醺醺的任无恶,那几人不由得一愣,但他们反应快警惕性高,几乎同时握住了刀柄,其中一个怒声道“什么人!竟敢……”

他应该想说竟然闯入路府,但没等他说完,任无恶一个趔趄就到了他们近前,无恶锋随手似的那么一扫,这一招又正符合了修罗七诀里的挑扫一诀,更带着十二散手中逝水如斯的一点影子,锋刃划空,乌芒一闪,正好掠过了那几人的脖子,只听嗤的一声轻响,那几人的脑袋随声而起,脖子上血涌如泉,他们就这样被斩首了,死得很快,应该是毫无痛觉。

任无恶一晃身子从他们中间穿过,喷洒的鲜血居然没有一滴落在他的身上,那几颗人头倒是在地上滚了好久,带出了几条血线,触目惊心。

啊!

不远处有人见到了这一幕,吓得大叫起来,那声音十分尖锐刺耳,瞬间惊动了很多人。

尖叫的是一个丫环打扮的小姑娘,是路家的下人,手里还端着一个木盘上面放着几盘菜肴,看样子是来给某人送饭的,就是不知道那人能不能吃到了。

听到她的叫喊,任无恶自然看了对方一眼,还嘿嘿笑了笑和挥挥手,那意思是,别怕,我不杀你,我只是杀该杀之人。

不过对方显然没有领会他的意思,被他一看又是一惊,这次手里的东西落地,摔了个稀里哗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