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无恶之锋

这段时间内,他已是浑然忘我,完全沉浸在了修炼当中,而他也非单纯的练习刀法招式,真气随势而动,自然运转,透出体外,化为一层幽黑晶莹的光罩。

等到任无恶从忘我之境醒来时,才觉得自身真气是前所未有的充沛强盛,精力弥漫得几乎迸裂肌肤,而心神又是前所未有的宁静,那感觉无法形容,而他的心魂血肉仿佛已和无恶刀融合无间,所以随之而来就是行动。

无恶刀发出清越龙吟,响澈千山,刀身化为一道黑色匹练暴射而出,直斩而下。

这一刀实有斩天裂地之势,刀芒如虹,气势磅礴,刀锋过处,碎空破虚,而那刀芒神彩足足有十余丈长短。

如此刀势惊世骇俗,连任无恶自己也吓了一跳,他觉得这一刀要是落实的话,说不定真能将脚下的这座山峰劈开斩断。

一刀斩出后,他又是说不出的畅快,忍不住纵声长啸,声震四方,直有遏云裂石之势。

啸声久久不息,他的心情也是久久不能平复,此番修炼可谓是收获极大,不仅让他将修罗七诀和十二散手融合贯通,真气也增强了不少,气海内的先天胎息也凝实成熟了不少,隐约间他又有了突破的感觉。

有此感知,任无恶不觉有些惊愕,他若是再有突破那便是进入到了炼气四层,那可是师父何不恶多年苦修还差半步未到的境界,而他才修炼多久怎会更上一层楼?可那种突破的感觉又是如此清晰,难道说因为极恶心经的开启让自己修炼速度增快了无数倍?

极恶心经,神奇至斯!?

就在惊喜还有些困惑不解时,忽然发现手中的刀有了变化,不由得惊呼一声。

无恶刀原本长达五尺,刀身修长,锋刃轻薄如纸,刀背也只有铜钱厚薄,只在锋刃前端微有弧度,而现在无恶刀长短颜色并无改变,但是本来厚钝无锋的刀背竟然化为了锋刃,如此长刀就成了双刃,变的似刀非刀,似剑非剑,锋芒流转,含而不露,又有隐隐锐意寒芒透出。

端详一番后,任无恶啧啧称奇,不明白这刀为何会有如此变化,师父也没说过有这种情况,这算是变身吗?或者说这也是极恶心经的作用?

思量再三,他最终将这个变化归结到了极恶心经之上。

挥刀演练几下,就觉得无恶刀已经与身体融合为一,不分彼此,心意气与刀相融,他都觉得只要继续修炼下去,说不定无恶刀都能真正的成为他身体的一部分。

无恶刀有了变化,任无恶想想后又给它改了一个名字,既然似刀似剑不如就叫无恶锋吧!

无恶锋,等等,这名字听起来耳熟啊!

稍一寻思,他才记起自家祖师爷袁勿恶就曾将这件兵器称为勿恶锋,无恶勿恶,这是不是有些不太好吧?还有,祖师爷为何会称它是锋呢?难道,当时在祖师爷手里时,它的样子和现在一样?

他忽然想到了一个可能,而且越想越觉得这个可能很靠谱,不觉一阵激动,心说,如果真是这样,是不是说我和祖师爷是有些缘分了?

他刚想到这里,手中无恶锋忽地自鸣起来,刀锋轻颤,轻鸣悠扬,仿佛是在说,你猜的不错,正是如此。

有此感知,他不觉大吃一惊,这刀如此通灵吗?再看看无恶锋,他似乎真的感受到了对方的心声,人刀合一,那感觉是无法描述的奇妙。

惊叹赞叹着,他挥刀一劈,刀芒刀气透刃而出,凝为一道精虹破空而去,几达十丈。

随后继续修炼刀法技法,因为有着充沛真气精神的加持,此番修炼又是连续数日,他自觉武技精进不少,很有点一日千里的意思,那种即将有所突破的感觉也是愈发明显清晰,似乎突破又将指日可待。

欣喜之余他多少也有些不解疑惑,觉得进步如此神速有些奇怪,而他不知道的是,他之所以进步迅猛,是因为自身底子厚的缘故。

近的不说,就讲任独行传授他炼气之法时,他时常喝的那些水其实就是增长真气的灵物,而在认识钢羽后,他先得到了青鳞蟒的蛇珠,又吃了不少朱果,这些东西无一不是大补之物,尤其是朱果更有神效,而他又因为修为不够,所以并未将这些东西蕴含的灵气完全炼化吸收。

等到他开启了极恶心经,获得了更高深的修炼心法后,自然而然就将体内蕴含隐藏的灵气逐步炼化吸纳,因此他的修为才能突飞猛进,在短短一年内就已经达到了炼气三层的顶峰,也正是因为他修为大进,才能让无恶锋转变形态,而他之所以能有这样的成绩,主要还是之前服用了不少大补之物,否则就算他再勤奋,再用功,天赋再好,也不可能有此成就。

这点,何不恶其实是清楚的,他虽然不知道任独行葫芦里装的是什么水,但他知道蛇珠的至阴之气和朱果的至阳灵气汇聚在一个人体内后,如果又有合适的心法加以调和炼化,会有什么样的效果。不过他也应该没想到任无恶会进步的如此之快。

觉得自己快要再有突破了,任无恶有了新的计划,决定继续修炼,如果最近能够让修为再提升一个境界,他再去找路家报仇,如果不能,他只能先含恨离开。

这个时间他定为半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能否如愿还需要几分运气。

接下来,他在蒙泉山顶潜心修炼,摒弃杂念,忘却仇恨,也没有离开山顶一步,渴饮泉水,饿了就抓几条鱼充饥,因为他已经炼成先天胎息,用食物补充体力已非必须,算是达到了辟谷之境,当然了长时间不吃任何东西也不行,他毕竟还没有达到餐风饮露就能充饥的地步。

时光飞逝,斗转星移,转眼间四个多月就过去了,他渴望的突破并没有出现。

这天修炼完毕,他默默凝望着远处,黑亮的眼睛里流露出了浓浓的哀伤,年关已过,眼下又是新的一年了,对他而言,这也是一年当中最为难过伤心的日子,因为再过两天就是小王庄亲友遇难的日子,他们的忌日快到了。

修炼虽然忘我,可他也忘不了那一天,每当想起那一天,他的心就在滴血,就在碎裂,眼前就会浮现大家死时的惨状,他也会听到大家的惨呼,还有小豆子临死前说的那些话。

“文安哥哥,我就知道你会来救我们,我知道文安哥哥不会不管我们,我没有害怕……”

不觉间他热泪盈眶,双拳紧握,然后用只有自己才能听到的声音,缓缓说“你们还好吗?是我对不起大家,都是我不好,我……”自责着,他也更为伤心悲愤,遥遥望着那片伤心之地,他久久不能平静,也是心痛了很久很久,其实他的心一直都在痛,只是他也在一直努力不去想,不去感受罢了。

忌日快要到了,他决定当天去祭拜一下大家,这也是活着的人能为逝者可以做到的事情。

忌日前一天,他易容下山,去了天水城购买了大量的纸钱香烛,还有很多祭品,还特意为几个孩子买了他们最喜欢的玩具,也给小豆子买了一套她最喜欢的红色碎花棉衣。

购置东西时,他无意间听到了一些路家的消息,得知路震天果然是修为大进,出关后很快就以极其高调的姿态向推山手石龙约战,在石龙也不得不应战,结果石龙败北,据说是输得很惨,路震天一跃成为了天水城第一高手,使得路家声势大盛。

同时路震天还扬言要和不恶刀决战,一决生死,只是不恶刀始终没有回应,随后就有传言说,不恶刀已是望风而逃,不战而败,还有传言讲,不恶刀其实早就死了,之前只是有人借着不恶刀之名妄图击溃路家,可惜的是,路震天及时出关粉碎了那人的阴谋,至于那人是谁,很多人猜测是石龙,因为在天水城,有这个能力和想法的似乎只有石龙了,这也是路震天为何要向石龙约战的缘故。

虽然石龙只是败了,但其声势已是一落千丈,石龙武馆也失去了往日的光彩,如今在天水城,路家已经是真正的一家独大。

听到这些消息后,任无恶暗暗咬牙,也有了复仇无望的感觉,但他的恨意怒火愈发强盛强烈,他真有要冲进路家拼死一战的念头,可他又硬生生忍了下来。

回到天泉山,他在山巅伫立了整整一晚,静立不动的他就如一座石像,但心里又是极度的狂躁暴烈,恨意怒火如同怒涛狂潮,澎湃激涌永不停歇。

第二天他红着双眼下了山,也许是老天有眼知道了他的哀伤,在他快到小王庄时,下起了大雪,雪花飞舞,朔风呼啸,这和那天很像。

村口前的那座大坟又长满了荒草,他立的墓碑又不知去向,风雪中这里是分外荒芜冷寂,孤坟荒野,那真是凄凉到了极致。

他用双手将荒草清除,又将坟头好好整理了一下,然后又从血葫芦里拿出了在天水城定做的一块墓碑,用的上好的石料,但上面并没有刻字,他还是要亲自刻字,再次立碑。

拿出幻电剑,在墓碑上刻了一行大字,小王庄亲友之墓,最后在墓碑左下方又刻了一行小字,任文安泣立。

每个字都是入石寸许,笔画遒劲有力,蕴含着浓到了极点的悲苦和哀伤。

立碑之后,他才将祭品一一拿出供上,香烛点起,纸钱焚烧,在烟火中他放声大哭起来。

哭声风雪声交织一处,悲痛之情实能感天动地,若是有人听到定然会为之感动伤怀,甚至也会潸然泪下,不能自己。

也就在天地同悲,万物皆哀时,一阵杂乱的马蹄声从远处传来。

此刻已是黄昏,这地方平常已是人迹罕至,现在又是大雪天气更不该有人出现,而听这马蹄声杂乱繁多,显然人马不少,此时此地什么人会来这里?

任无恶早已听到了动静,但他毫无反应,还在烧纸哭泣,而那队人马则是越来越近,不一会就到了村口。

这些人老远就见到了烟火听到了哭声,其中有人就道“他娘的见鬼了,真有人在这里烧纸上坟。”说话间他们就已到了任无恶身后,勒马驻足,一行人并排散开,形成一个半圆将任无恶围在了中间。

这些人皆是骑马而来,共有十二人之多,衣着装扮相同,虽然高矮胖瘦不一,但都是一脸凶悍之色,而且每人都带着一柄长刀,十二人身在骏马之上,居高临下,气势很足,很有点如狼似虎的意思。

这些人围住任无恶后,都仔细打量着这个旁若无人,哭得伤心欲绝的少年。

今天任无恶穿的又像是一个乞丐,衣衫褴褛,四肢都有半截裸露在外,赤足草鞋,跪在坟前哭泣时,又是那么的孤苦零丁,无依无靠,实在是看不出有什么出奇之处。

任无恶就当那些人没有出现,继续烧纸继续哭着,眼睛早已是哭得通红,给人感觉他现在哭出来的不是眼泪而是鲜血。

听他哭得凄惨,那些人即便是心狠手辣之徒,也多少生出了些恻隐之心,悲悯之情,但这点情绪变化转瞬即逝。

打量任无恶片刻后,那些人交换了一下目光,然后应该是领队为首的一个人冷声道“小子别哭了,你是什么人?”他的话似乎是被风雪带走了,任无恶还是没有反应,继续哭着。

那人脸色早已是无比阴沉,其他人也是一样,他们得到消息说小王庄有异常是急忙赶来,哪知道来了后见到的竟然是一个乞丐在哭丧烧纸,这不是大惊小怪是什么?但他们又觉得这个乞丐有些奇怪,可又说不出奇怪之处。

为首之人见对方装聋作哑,不觉冷哼一声道“小子,我再问一次,你究竟……”他刚说了一半,就见对方忽然起身转身看向他们,与此同时,不知为何,他们的坐骑竟然齐齐后退了一步,并且发出一声嘶鸣低吼。

坐骑的异常让他们吃了一惊,脸色骤变,急忙稳住坐骑,同时手按刀柄,作势凝力,严阵以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