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太子。
宋楚潍仔细回忆了半晌,才想起她曾经在原著中看到过这样的字眼。不过,卫岘容是个比宋楚潍还炮灰的角色,文中都没提及他的结局。
但方才的那一面,就足以勾勒出这个人物整体的形象——生性懦弱胆怯,年幼时凭着母亲的家族势力当上了太子,入主东宫。但一夕之间张家被灭满门,他也迫不得已地从太子之位上下来了,沦落为昇帝十二个儿子里最不起眼的五皇子。
“废太子”这个名号,足以让昇帝厌弃他一辈子,即便他是昇帝的亲生儿子。
宋楚潍轻轻叹了一口气,为卫岘容感到悲哀。
宗长玉听见她叹气,斜睨她一眼,道:“你少为别人操心了,先悲哀一下你自己吧。”
她这话说的也没错,但听起来就是怪刺耳的。宋楚潍见她开始收整书案,欲要离开,凑上去问道:“不看啦?”
“下回不带你来了,书读不到什么,整天就知道惹是生非。”宗长玉嗔怪着,语气中的谴责之意让宋楚潍这种厚脸皮之人都不好意思了。
宋楚潍跟上她,“哎呀,我错了嘛宗女史,你若不跟我在一起我怎么完成记录作业呀。”
“你自己想办法。”宗长玉冷淡地回应道。
二人就这么叨叨一路回到了庆庭。
她们今日回来的时辰要比寻常早些,庆庭里的众人看见她俩都颇感意外。有熟识的女史叫道:“诶,你们来晚了,掖庭的人都走了好半会儿了。”
“掖庭?”宋楚潍想起自己屋里那床被褥,转头就撒开脚丫子往里边儿冲。
今天可是掖庭半月一次的清洗床褥之日,她怎么可以错过!错过了可就要自己洗了!
宗长玉不知道她在急什么,即便她现在跑过去也来不及了,还不如坐下来慢慢收拾,然后步行去掖庭。
但现实证明,是宗长玉想得太美了。她到底还是被宋楚潍这个急性子给传染了,匆匆忙忙地抱着被褥,同她一块儿出了门。
毛毛躁躁的,一点都不像世家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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掖庭位于后宫,跟庆庭之间的距离可不是一点点。它曾经是令妃子们闻风丧胆的冷宫,但这么些年过去了,逐渐成了罪臣女眷们发配的场所,平日里负责宫里的各种杂事。
宋楚潍和宗长玉刚一脚踏进掖庭,便有手持木条的女官上前,拦住了她们的去路。
“打哪司来的?”女官看了眼她们所着的女史服,眼里闪过轻蔑之色,环胸道:“未时不是去过庆庭了么?不记时间的是吧。”
宋楚潍赶忙赔了个笑脸,道:“大人,奴婢们未时刚好在别处,所以耽误了时辰。”
女官也懒得跟她们纠缠了,往旁退了一步,不耐烦道:“进去吧,放好了赶紧出来。”
“是。”
宋楚潍笑嘻嘻地看向宗长玉,后者则臭着张脸,不愿说话。这让她不禁想道,自己又是哪里惹宗长玉不高兴了。
一进院落,她们就看见了许多身穿麻色衣裳的宫女们在埋头洗衣服,个个一脸冷漠,对于外人的到来没有流露出分毫多余的表情。
就好像误入了另一个世界。
宋楚潍在一位宫女的指引下,将床褥放置在了一小块空地上,刚抬头,就被院落前站着的貌美乐伎吸引住了目光。
她一身雪青色罗裙,捧着一把琵琶,正同掌事女官说着什么。虽是远远一眼,但宋楚潍就是觉得好像在哪里见到过她。
不知怎地,二人突然吵了起来,那掌事女官双手叉腰叫嚷道:“……你以为你是赵雨禾啊,我告诉你,掖庭可不归她管,少在这里跟我耍脾气!”
宋楚潍和宗长玉听到赵尚宫的名字,乍然僵住。
“赵尚宫是从掖庭出来的。”宗长玉边解释道,拉起她的手,准备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然而,就在宋楚潍与那争吵的二人擦肩而过时,乐伎侧目对上了她探询的视线。这一对视,瞬间唤醒了宋楚潍久远的记忆。
玉燕姑娘?!
她还来不及多看两眼,脑袋就被宗长玉给硬生生掰回去了。
“你看什么?”宗长玉没好气道:“你少管闲事。”
身后继续传来那二人的争执声——
“我在司乐司待的好好的,你们不分青红皂白就把我拉来了掖庭,凭什么?”玉燕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委屈得下一秒就掉眼泪。
宋楚潍最怕女人哭了,尤其是长得美的女人。
她还是忍不住回了头。那掌事女官气得胸口上下起伏,但只是一脸愠怒地掀开了玉燕的裙子,随着玉燕的一声尖叫,她脚踝处的花纹就这么呈现在了众人眼前。
“我呸!你们都来瞧瞧,这贱人说我冤枉她,自己脚踝上这么大个刺青是看不到吗?要不是我无意中看到了,你还想瞒多久!”掌事女官说罢,就要去扯玉燕的头发以泄愤。
宗长玉虽觉得掌事女官过分了些,但自己又实在不好去插手。可是,下一秒,身边的宋楚潍往前迈了一步。
完了。宗长玉扶额想道。
“大人,这其中会不会有什么误会?”宋楚潍挡在了玉燕跟前,脸上是得体的笑容,“这位姑娘说她之前待在司乐司……”
掌事女官越过她,指着玉燕的脚踝,高声打断:“你没看见吗?她脚踝上的刺青是罪臣后代才会有的,当时竟然没进掖庭,可见是在外躲了多少年!”
玉燕抹着眼泪道:“我没有...我不是。”
宋楚潍道:“我之前在宫外见过玉燕姑娘,她……”
“玉燕?”掌事女官笑了,那笑容中的讥讽逐步扩大,道:“她跟你说她叫玉燕?”
宋楚潍神色一怔,偏头去看玉燕。玉燕巴掌大的脸苍白如纸,急急低下了头,不敢去看她。
“好啊,身份还作假。”掌事女官拍拍手,两个高大的宫女应声朝她们走来,“那跟我去见见你们尚宫吧。”
宋楚潍捂脸:又又又搞砸了。
宗长玉无语:自己再再再被她拖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