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百花楼

宋楚潍一宿没有合眼。

只要她闭上眼,脑子里就会开始轮播小说中男女主的人设与相遇。

男主,宗易冬,宗将军的独子,玉树临风的钢筋直男,是所有京城少女的梦中情人。

女主,林淇如,林太傅的掌上明珠,容貌娇美的傻白甜,对宗易冬一见倾心。

要问钢筋直男和傻白甜为啥会去青楼那种地方,只能说,钢筋直男恰好有堂弟相邀,傻白甜则女扮男装入青楼。

这个剧情真是该死的眼熟。

她正打算好好补补眠,却听门外传来琉莲的声音:“大小姐,你起来了吗?”

算了,不睡了。宋楚潍掀开被子,露出乱如鸡窝的脑袋,道:“进来吧。”

琉莲端着一盆清水,应声推门而入。见大小姐满眼红血丝,像是没休息好的模样,关切地问道:“昨晚没睡好吗?”

“是压根没睡。”宋楚潍打了个哈欠,从床上爬起来,道:“今天府里没事吧。”

“没有,老爷、大公子和二公子全都出去了。”

“备马车,我要上街。”

“好...嗯?”琉莲震惊了。

真不愧是大小姐,听闻喜欢的人跟自己的闺中密友订亲了,还不忘娱乐。

“快去跟你哥哥说吧,我自己梳洗一下。”她伸了个懒腰,起身活动了一下筋骨,催促琉莲道。

待一切准备就绪,宋楚潍端坐在马车里,却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原著的青楼叫什么来着?

“那啥,”犹豫再三,她还是开口问道:“你们知道青楼吗?”

“知道啊,大小姐问这个做什么?”

琉璜身为男子,自然是知道几家的。而妹妹琉莲直接掀开布帘,用一种奇怪的眼神打量着他,道:“你怎么知道?”

“废话,没吃过猪肉也见过猪跑。”琉璜翻了个白眼,不屑道:“最有名的是百花楼。”

那应该没错了。

宋楚潍道:“那去百花楼吧。”

“好嘞!”琉瑝挥鞭的手突然僵在半空中,回过头,用惊恐的眼神望着她:“啥?”

“百花楼。”宋楚潍重复一遍。

琉瑝、琉莲:?!

琉莲扑通一声跪下,扯着宋楚潍的衣袖,热泪盈眶道:“大小姐,作践自己也不能去那种地方啊……”

宋楚潍心虚道:“听小曲儿不行吗?”

琉莲迟疑了半拍。

不是去卖身?

“青楼是不允许女子进的。”琉璜道。

宋楚潍醍醐灌顶,忙追问道:“那百花楼对面是?”

“明月楼,可以听曲儿吃茶的。”

“那就去明月楼吧。”

主仆达成一致,琉瑝的鞭子终于能自由地挥舞了。

因近日要迎来上元节,大街小巷比平日里热闹许多,人头攒动,摩肩接踵。

宋楚潍看了看满街的衣香鬓影,又瞅了瞅自己身上随意搭配的衣衫,摸了摸凌乱的发髻,生出几分后悔之感。

应该好好打扮再出来的啊。

再悔悟也冒得用了,宋楚潍找琉瑝借了件斗篷,遮盖住自己凌乱的发髻后,带着琉莲走进了明月楼。

店小二见来人带着侍女,下意识将眼前人归为富家小姐,于是奉出谄媚的笑容,道:“姑娘可有预订?”

宋楚潍挑眉,疑惑地看向琉莲。

“今日来得匆忙,主子您不也忘了嘛……”琉莲眨巴眨巴眼睛,试图用装无辜混过去。

“你……”

宋楚潍扶额,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正当她准备去角落的小桌凑合凑合时,身后传来一道温润的声音。

“将我二楼的雅间让给这两位姑娘吧。”

“好嘞,容公子。”店小二从柜台后面走了出来,热情地朝宋楚潍笑道:“小姐,请跟我来。”

宋楚潍回眸,想见见这位将雅间拱手相让的好心人长何样。不巧的是,那人即刻转过了身,青色衣袍的边角扬起清冷的风,留给她一个清瘦修长的背影。

她只好悻悻地收回目光,跟随店小二上了楼。

这是一间靠窗的雅间,望向窗外时,可以将大街上热闹非凡的景象尽收眼底。

宋楚潍随意点了些招牌点心和一壶茶后,就独自倚在窗旁,一脸凝重地注视着对面的百花楼,等着文中女扮男装的林淇如出现。

“大小姐,你在看什么呀?”琉莲好奇地将脑袋探出窗外,循着她的目光望去,逐渐露出疑惑的神情:“诶?那不是……”

“什么?”宋楚潍随口问道。

“方才将雅间让予我们的公子。”琉莲的语气中充满了不可置信:“他居然会逛青楼!”

宋楚潍无语:“…青楼又不只是看姑娘的地方。话说,你居然记得人家的脸?”

“对,生得那般好看的脸,我怎么会忘记?”琉莲骄傲地挺起胸脯道。

早知道就早点回头了。

宋楚潍叹了一口气,端起桌上的茶盏,轻轻嘬了一口,又看向窗外。

不过,生得那般好看,不会是原著中的某个角色吧。但原著中好像并没有姓容的公子……

这时,一道娇小的白色身影赫然出现在她的视线之中。宋楚潍忙放下手中的茶盏,将头探出去。

只见那人半束着发,如白瓷般细腻的面庞仿佛在阳光下闪烁着光芒,在人群中分外瞩目。外加她生得着实娇俏,胸前波澜起伏,一看就知道是个姑娘家。

宋楚潍在心里默默吐槽:如果老鸨没这点眼力,还开什么青楼啊。

结果,下一秒,老鸨笑嘻嘻地将林淇如迎进去了。

宋楚潍:脸疼。

不过这也正常,如若不进青楼,就不符合原著了。

她侧过脸,朝琉莲勾了勾手指,神秘兮兮道:“琉莲,过来一下。”

“怎么了?”琉莲狐疑地问道。

“跟你说件事儿。”宋楚潍从衣袖里掏出一个钱袋,放在琉莲手中:“待会儿让琉瑝将这个交给百花楼的老鸨,让她开后门让我们进去。”

“大小姐,你……”琉莲随手掂了掂重量,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诶,我就是想进去瞅瞅,你别想太多哈。”宋楚潍又从衣袖里掏出一锭银子,道:“事成之后,这便是你的。”

琉莲眼睛一亮:“好的,没有问题,保证完成任务。”

“……我还没说任务。”宋楚潍在心中鄙视了一下她这见钱眼开的性格,随后道:“如果老鸨不同意,就告诉她,我有办法让那些即将赎身的姑娘抬高身价。”

“百花楼那边若是同意了,一刻后,请派人来明月楼接我。”

听完宋楚潍布置的任务后,琉莲立即将钱袋揣进衣袖里,迈着矫健的步伐,消失在了宋楚潍的视线中。

她笑出一个痛苦面具。

本来是林淇如对宗易冬一见钟情,如今却硬是要改成宗易冬要对林淇如产生好感,这算不算魔改?

宋楚潍悟了,这也许是上天对她的考验,也是让她快速推动剧情的机会。

应顺天意,事在人为。上天大概想表达这个意思吧。

就在她思来想去时,雅间的门被人轻轻扣响,伴随着一道悦耳的女声——

“宋姑娘么?百花楼的陈妈妈想见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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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妈妈用一种新奇的目光打量着坐在对面身着斗篷,遮着半张的少女,须臾才露出一个若有所思的笑容。

“这些姑娘大多都年老色衰了,才艺都要放到夜里。不成想,宋姑娘竟有法子抬高她们的价钱。”陈妈妈笑道,亲自给宋楚潍沏了杯茶。

宋楚潍端起温热的茶盏,晃了晃,独属于茶的苦涩香气在空气中蔓延开来。她道:“赎身赎的是人,而帮她们赎身的,凭的却是心。”

“何以见得?”陈妈妈虽是疑惑的语气,可眼里未透露出半分。

宋楚潍不冷不热道:“陈妈妈既然懂得,又何必问我?”

陈妈妈噗嗤笑出声来:“只怕是难寻这样的人。”

“不,陈妈妈方才还在门口接见过她。”宋楚潍答:“个子不太高的少年。”

听完她的描述,陈妈妈恍然:“可那是个姑娘。”

宋楚潍喝茶的动作一滞,随即瞪大了眼问她:“你看出来了?”

“这有什么看不出来的?那模样一瞧,便知是个标致的美人。”陈妈妈见她依旧讶异,便道:“衣裳的料子那般华贵,定是官家小姐,若是在门口起了冲突,告到她家大人那儿去了,我也得麻烦。”

宋楚潍:“……原来如此。”

“难道,宋姑娘觉得这位小姐可以高价赎了我这十多个姑娘?”陈妈妈的语气转为了狐疑。

宋楚潍微愣。虽然她知道林家家财万贯、富可敌国,也知道林淇如是个十分善良的姑娘,但不知道她今日出来带了多少钱财在身上。

“宋姑娘是否有把握?”陈妈妈再次发问,倒有些急于求证的意味在其中。

“有。”宋楚潍斩钉截铁道:“陈妈妈可知道哄抬物价?”

即便林淇如出不起这个钱,但只要喊价的人多了,价钱上去了,自然有人会付款。

陈妈妈闻言,眼里闪烁着赞赏的目光,道:“小姑娘还挺机灵的。”

“还请陈妈妈为我备套男装,以便不时之需。”

若是台下无人喊价,宋楚潍就得自己坐在下面抬价,不然,场面弄得尴尬至极就不好了。

原著中,宗易冬会在百花楼停留至夜里,得在这期间闹出点动静让他与林淇如相见。

陈妈妈拍拍手,一位捧着男装的婢女应声推开门,出现在宋楚潍跟前。

“哪儿有清白女儿家在百花楼里行走的道理?”陈妈妈起身道:“宋姑娘快换上吧,我先下楼准备准备。”

宋楚潍接过婢女手中的衣服,待二人都离开后,才命琉莲将门用木条锁住,防止外人进来。

“大小姐,这……”琉莲欲言又止,眼见自己主子拿着衣服,自然地走到屏风后面脱着衣服,赶忙上前道:“奴婢想了想,还是不妥。”

宋楚潍随手将衣服搭在屏风上面,道:“这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

“咱们好像在坑林家小姐……”琉莲将头低了下去,声音也愈发小起来:“她怎么说也算是你的朋友。”

宋楚潍的手顿住。原身与林淇如在同一学堂上过学,二人的交情不深,却也算得上是好友。前者给盛卓华递纸条的时候,后者可是帮了不少忙。

宋楚潍清清嗓子:“咳咳,你要知道,她失去的只是钱财,但收获的却是爱情。”

琉莲:???

有没有搞错,在青楼收获爱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