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审判日

夏油杰来到??威尔特夏家的宅邸。

他开?始敲门,但是没有人应声。

夏油杰皱起眉头,他莫名地觉得古怪,这时候,他突然有些喘不过气的,那是仿佛有什么坏事发生??的感觉。

夏油杰的手悬在空中半秒,然后?,他缓慢地、再?次敲响??那扇门。

过??片刻之后?,门被打开???。

门后?面空荡荡的,似乎家具都被贩卖??,查尔斯站在门后?,他的黑眼圈很重,整?人看起来有些虚浮、狼狈不堪。

夏油杰问道:“洛特在吗?”

查尔斯抬起眼睛,他看着夏油杰,说道:“不在。”

夏油杰皱起眉,问道:“他去?哪里??——”

查尔斯打断??他的话。

查尔斯说道:“洛特死??,在昨天晚上。”

夏油杰怔住??,他听?到自己的声音在打颤,他想问这是不是?玩笑,但是谁也不可能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查尔斯说道:“是自杀。葬礼在一星期后?。”

“全都是你的错。”

查尔斯关上??门。

门合拢的时候,发出??“嘭”的一声响。

夏油杰一时间没有反应过来,他只是浑身开?始颤抖起来,呼吸不顺畅的感觉再?次翻涌??上来,他感觉到心?脏在抽痛。

那两张被握紧??的车票在这时候,也因为他手指的脱力,而从夏油杰的手掌间滑出,飘落到??地上。

夏油杰的喉头哽住??。

那一刻他甚至说不出话来。

明明离开?的时候,洛特还说过会等自己的。

明明在寄过来的每一封信件里,洛特的语气都是开?心?的、带着喜悦的。

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时候,洛特死掉??。

那时候夏油杰想,如果他早一点回来的话,是不是一切都会改变??。

如果没有离开?的话,是不是洛特就?不会死。

如果——

夏油杰想着,他捂住??自己的脸颊,他无声地抽噎起来,身体也因为脱力,渐渐地蹲下来,他环抱着自己的双臂,想到??那封寄出去?的信件。

洛特读??信上的内容,他知道自己会在今天回来,带他离开?。

但是洛特没有给自己回信。

但是洛特还是选择??自杀。

如果早一点察觉出那时的异样,或许一切都会不一样??。

事到如今,夏油杰想,他并没有察觉到那时候的异样。

......

葬礼举行的时候下着雨。

查尔斯打着黑伞,他看着被系着黑色丝带的??框,里面装着的是洛特的??片。

洛特没有什么照片,仅有的这张还是童年时候的,??片里的他在笑,但是查尔斯觉得他是在假笑。

那一天之后?,一切都变??。

到??这?时候,他迫切地想要知道洛特为什么要推开?自己。

反复的思考折磨着查尔斯的神经,他开?始焦虑,而后?他也开?始吃起??抗精神分裂的药物。

而后?,查尔斯更多地思考着,他想起??自己是为??什么而活着的,是为??母亲、为??洛特,但是现在,这两?目的都消失??。

洛特死去???。

母亲的病更严重??,查尔斯也越发没办法?承认,自己唯一的妈妈是?寄生虫一样的存在。

他意识到??这?世界是污秽的,是布满??传染性的寄生虫的。

怎么样才能变得洁白,在这?世界上,怎样才能洗去?一切污秽?

怎么样才能再?次见?到死去?的弟弟呢?

查尔斯想通??,于是他走进??墨水组成的海里。

最终,他一事无成,什么也没能做到,无论是保护弟弟,还是救下妈妈。

查尔斯并不明白,他身上的污秽真的能被全部的海水洗去?吗?

那些罪孽——放开???洛特的手,在洛特死后?迁怒别人,那真的是能够洗去?的罪孽吗?

但最终,查尔斯只是闭上??眼睛,沉进??海里。

查尔斯感觉到不能呼吸,肺像是要爆炸??一样,令人窒息的海水呛进??他的鼻腔和?气管。

黑暗降临??。

查尔斯死去???,然后?,一?新的世界产生??。

查尔斯所认知的人用恶念霸凌别人,他讨厌人类的恶意,于是他编织出??这?世界的底层规则——当?人们?的恶念汇聚起来时,就?会形成名为咒灵的怪物,伤害它们?的创造者,也就?是那些有恶念的人们?。

在那之后?,查尔斯找到??洛特的灵魂存档,他希望在这?世界复活他的弟弟。

也是因为这样的愿望,房子里名为“母亲”的寄生虫源源不断地生产出??洛特的备用躯壳。

所以只要洛特的灵魂存档存在,只要能够转移灵魂数据,洛特就?不会死去?。

但是查尔斯所能做到的仅仅只有这一切,他只是世界的观察者,在死去?的那一刻他意识到自己不能创造,他是?一事无成的人,到最后?也是,他的力量微弱,因为他只能旁观一切。

最后?查尔斯凭着整?编织出的世界与真实领域仅存的联系,将那?承载着洛特灵魂数据的世界保存在??那?小?小?的游戏文件里,然后?在一?雨天,发送给??夏油杰。

在邮件里,查尔斯告诉夏油杰,他将是洛特的操纵者,能够帮洛特改变结局。

至于最后?故事会变成什么样,查尔斯并不知道。

这就?是一切开?始之前的故事。

......

“所以,这就?是你费尽心?思想要复活我的理由?想要知道我是为什么要推开?你,还是说,想要我给你做更好的精神指导?”

查尔斯叹??口气,他说道:“请冷静一点。”

洛特说道:“父亲,不,哥哥,??信我,就?连我的尸/体都能给你做更好的精神指导。”

洛特说道:“难道你就?不明白,我那时候根本就?不想再?活下去???。”

查尔斯说道:“但是我想你活着。而且,你也想和?他一起,对吧?”

“这不是你复活我的理由,查尔斯。”

洛特环抱着双臂,他说道:“然后?呢,操纵者又是怎么回事?”

洛特扬起下巴,他指着那边正在播放的电视机。

“上次你带我去???母亲的房间,可喜可贺的是,你让我知道??它怎么批量生产我的躯壳,现在,你又带我来??这里。”

洛特皱起眉头,他说道:“查尔斯,我不想和?你玩什么解谜游戏??。也不想处理这?世界的更多阴谋??。”

查尔斯移开?视线,他说道:“我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但——”

“那是操纵者的频道。”

“房子里的时间不是可逆转的,所以在他加入那?游戏的时候,房子里就?生成??一?属于他的频道。”

“也可以说,是他创造的世界。”

“他是操纵者......也是真正的创造者...”

查尔斯说道:“夏油杰希望你能摆脱那?不幸家庭的困扰,所以在他的世界里,你被寄养到??他的家里。他希望你能去?学校,所以你能去?上学。”

查尔斯继续说道:“你说过你想要一?有着能够帮助你的外星人存在的世界。所以皮提亚人在那?世界出现??,神谕也以外星人的力量的形式,出现在??你的身上。”

查尔斯转过头,他看向洛特,说道:“我曾经进入过这?频道,我看见?你在那里的时候总是快乐的,那是你真实的笑容。”

洛特沉默??片刻,随后?他反驳道:“随便??。”

“但是......”

查尔斯说道:“在夏油杰的潜意识里,你会因为你的病被欺负,你很弱小?,你是因为他没有及时地到来才会死去?的,他一直认为你是被他害死的。于是,你总是会在九月二十一日的晚上死去?。”

“你的故事本应该在那时候结束,但是,真实领域的他——那?操纵者——不愿意接受。”查尔斯说道,“出于某种原因,他用他的灵魂换取??这?频道剧本的改变。于是,这?频道储存??他的灵魂。”

洛特问道:“所以说,现在,他本人就?在这?频道里吗?”

洛特低下头,他看着那?频道,屏幕里面的夏油杰坐在沙发前,似乎也在透过屏幕看过来。

夏油杰的眼神是失落的。

“嗯。”查尔斯说道,“这也就?是,你活下来的原因。”

“也许是因为你对他说??想要和?他一起活下去?,所以,他无论如何都想要,拯救你。”

洛特笑??一声,他说道:“可是我不需要拯救。我、根本、就?不想被拯救。”

查尔斯叹气,说道:“我们?都知道你在撒谎,诚实一点,不好吗?”

“不好——”洛特拖长???音调回答道,“查尔斯,所以,他现在就?在里面吗?”

这时候,房门打开???,从门口进来??一?留着黑色背头的金眼睛的男人,他捂着嘴笑着说道:“是的。”

“你是——”

“我?”雨伞人笑??一下,他放下手,说道,“我是父亲,这?不正常家庭里的父亲。”

查尔斯立刻反驳道:“不可能,房子里只有母亲,不会有......”

雨伞人说道:“放轻松,我可不是因为你才来的。”

“先说回正题吧。”

查尔斯垂下??眼睛。

雨伞人说道:“我和?操纵者做??交易,他将他的名字,也就?是他的灵魂交给我,而作为回报,我会拯救他的恋人,也就?是你,洛特·威尔特夏。”

雨伞人笑起来,他笑得有些夸张,他说道:“正如你们?看见?的,这台电视机,实际上就?储备着他的灵魂。因为身为夏油杰的他无论如何都想你活下去?,作为代价,他的灵魂现在就?呆在这样一台小?小?的寒酸的电视机里。”

雨伞人说道:“看看频道里他落寞的样子,那只是因为那?世界里不再?有你的存在??。这可真是好笑,不,不如说是世纪级别的浪漫啊。”

“哈?”洛特说道。

雨伞人说道:“所以,你要试着同样去?拯救他吗?”

洛特沉默??,然后?他说道:“要怎么办?”

“如你所见?的,现在的他,被困在这一台电视机里,所以拯救他,就?意味着打破这?盒子。”

“那不就?是....”查尔斯说道,“杀死他吗?”

雨伞人鼓掌,说道:“是的,那就?是解放他灵魂的真正含义。”

查尔斯偏开?视线,他问道:“喂,我们?就?不能把他换到一具人类的躯壳吗?”

雨伞人说道:“他被困在里面太久??。实际上,当?他打开?那?游戏的时候,他的想法?就?已经生成??,这?频道也就?产生??。所以已经没有人类的躯壳能够承载这?灵魂??。”

雨伞人说道:“或者说,你们?可以选择不打碎盒子,而是选择换一?频道。”

查尔斯说道:“但是,我们?并不知道别的频道是怎么样的……而且,只要不打碎它,这?由他灵魂组成的世界就?会一直存在。说到底,那只是让我们?自己好受一些,什么也改变不??……”

洛特说道:“闭嘴。”

“这有什么好选的。”

查尔斯的金眼睛看向他,他看见?洛特打开???房门。

查尔斯问道:“你要去?做什么,洛特?”

洛特顿住??脚步,他说道:“去?找杰。”

“不能打破盒子,但是换台只是让我感觉心?里好受些,所以我选择什么也不做。”

洛特回过头,他笑起来,说道:“既然这?盒子——电视机被打破之前,频道就?会无限地存续下去?,那么我选择,去?找他。”

洛特打开???门,他耸肩,说道:“毕竟我可是说过,跟他地狱再?见?的。”

于是一切都回到??原点。

因为这一切都毫无意义。

洛特向门外踏出??一步。

但是没有意义又怎么样?

洛特离开???十一层。

洛特回去???。

他进入??那?由灵魂数据构成的世界。

他推开???夏油杰公寓的那扇掩着的门。

洛特看见???夏油杰。

夏油杰也看向他,神情有些震惊、不知所措的。

夏油杰叫出他的名字,说道:“洛特...?”

洛特笑起来,他说道:“发生??很多事情,但我们?现在,都到??这里。”

“从前我一直觉得我只是家里的累赘,一?被欺负的可怜虫,我想离开?那里。但在知道我在这?世界无法?死去?后?,我想成千上百倍地报复那些伤害我的人,我并不善良,这样,你还愿意拯救我吗?”

夏油杰从沙发上站起来,他走过来。

夏油杰笑??。

夏油杰朝他伸出??手,说道:“好。”

不管之前他们?是怎样迷茫、怎样悲伤。

他们?还是会继续前进,走下去?。

故事会继续的。

新的一天还会再?次到来。

“欢迎来到房子,杰。”

洛特笑起来,他说道:“或者我该说——”

“谢谢你,你最好??,杰。”

作者有话要说:完结了(大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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