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九歌说:“关于鬼灵的由来,有什么靠谱的说法没有?天罚这点除外。”
“天罚”两字到了嘴边的楚昭昭:“……没有。”
宫九歌:“贵族可是有什么信仰?”
楚昭昭:“你指什么?”
宫九歌:“神啊鬼啊什么的。”
楚昭昭蹙眉:“你为什么会有这种想法?”
宫九歌:“认识一个吴姓男子,对这些非常推崇,我就想了解一下是他的个人行为,还是上行下效?”
楚昭昭想了个合适的形容,她说:“口头推崇。”
这个说法就很形象了。
楚家不信鬼神,但是对下管辖,征服民众却用着这一套,比如先前的水源部落,更是神鬼不离口。所以就想楚昭昭说的,鬼神什么的,不过是口头上说说。
宫九歌表示理解:“既然这样,那就能排除‘天罚’了,对吧!”
楚昭昭觉得她问这么多应该不只是为了排除这个不靠谱的选项,果然,宫九歌的下一句便是:
“所以这个说法,最初是从哪里传出来的?”宫九歌觉得,传出这个说法的人应该是知道些什么。
楚昭昭显然不觉得这事儿有什么好计较的,她说:“民众对鬼神一事还是敬重的,这种说法传开不以为奇,真要纠源头也未必找得到。”
宫九歌双手垫在脑后,有着楚昭昭说了一会儿后,方才表态道:“找个时间。”
楚昭昭:“嗯?”
宫九歌:“我和你小叔见一面。”
楚昭昭见她答应了,立刻表示时间什么的都好说,地点也任她挑。
宫九歌:“好说,找个赤厌晨不在的时间就行,地点就楚深公子府上吧。”
楚昭昭识趣没问为什么要避开赤厌晨,不过对方既然提了,她这边也就顺势安排了。
没等几天,等赤厌晨走后,立刻有人递了帖子过来,说马车已经停在了门口,随时可以出发。宫九歌收拾一番后随来人上了马车。
赤厌晨没走出多远发现发现有话忘记交代给宫九歌了,吩咐车夫原路返回。两辆马车擦肩而过,渐行渐远。
宫九歌浑然不知她出门一事暴露了,等到了楚深府上时,厅内只有楚深一人,楚昭昭并不在。
“朝姑娘。”
宫九歌一行既然被招揽,那就没有“城主”这一说法了,楚深这么叫并无不妥。
宫九歌颔首:“楚公子。”
楚深没有多言,之间闯入正题:“我邀朝姑娘来此的目的,昭昭应该已经和姑娘只会过了。”
宫九歌点头:“为了鬼灵一事。”
楚深确定了门外没有人,守在门口的侍从也不在后,方才道:“确实是为了这件事,不过在此之前,我想确认一番姑娘的立场。”
宫九歌挑眉:“你是指?”
楚深直言:“你们初到此处,立场什么的,应该尚未选定。”
宫九歌笑说:“楚公子说的立场,是我想的那样?”不会吧,楚家也这么不和谐的吗?
楚深:“这个立场无关乎利益,朝姑娘多想了。”
宫九歌不明白了,既然无关利益又能让您这么上心,难道是鬼灵不成?宫九歌是真心不觉得冲鬼灵这事能让他们在内部争出“立场”一说。
楚深听不到她的心理建设,如实道:“我说的这个立场,与鬼灵有关。”
宫九歌:???
“你说。”
楚深:“我大哥提出交换的条件,我若是没猜错的话,他让你们在人前绝对不动用与鬼灵相关之法。”
宫九歌:说真的我并不清楚。
不过宫九歌隐约想起来,赤厌晨是提过类似的话的。
见她不语,楚深以为是默认的意思,接着道:“依着你们的立场,我也知道不好反驳,所以单独找了朝姑娘过来。”
话说到这儿,应该就要提条件了。宫九歌轻轻咬了咬下唇,听楚深接着说下去。
“实不相瞒,我要的,只有和鬼灵相关的部分,而且我允诺,一旦学成绝不在人前暴露,不给你们带来麻烦。至于条件,我是楚家的人,虽说手里没实权,可多少也能说得上话。”
“朝姑娘想做什么,想要什么,也只是楚某一句话的事。”
宫九歌抬眸,看着眼前这个人前疯魔的男人此刻气场毕露,全然是一副上位者的桀骜之资,而且他的画外音宫九歌也听出来了。
你想要什么是我一句话的事,当然,你们这些外来人要什么不要什么,也是我随随便便就能干涉的。识趣的话皆大欢喜,不识趣的话,他们一行眼下可都踩在人家的地盘上,捏圆搓扁还不是人动动嘴皮子的事儿?
这事也就说的好听点叫“商量”了,他们眼下不过是依附于人,根基不稳,凭白掺和进这档子事里,对此,宫九歌真的是一点都不意外。
“可以。”
两个字,宫九歌成功堵回了楚深利诱不成,开口威胁的话。
楚深不想她就这么答应了,一时间有些错愕。
宫九歌说:“只是我有个条件。”
楚深眼里闪过一瞬光,心道果然。
宫九歌:“楚公子的目的我虽不清楚,但是从三小姐的字里行间总能听出些端倪,楚公子要做的事,和鬼灵有关。”
楚深不语,目光沉沉看着她。
宫九歌说:“实不相瞒,我来楚家的目的,也是为此。”
“哦?”楚深意味不明地应了一声。
宫九歌在对方审视的目光下泰然自若:“鬼灵没有意识却能害人,甚至是对生前亲人下手,此等异状,闻所未闻,我离开‘缥缈’的目的,便是将此事查个清楚,看这现象的起因为何。”
“人身死不能入轮回,便是这点都有违常理,鬼灵肆虐,日渐积累,长此以往,人类该当何去何从!”
语毕,宫九歌还加了句:“楚公子应当能理解我的想法。”
楚深觉得这话从宫九歌口中说出来违和感爆表,但是对方无论是神色还是这前后言辞都没有异样,他也不知道这感觉从何而来。
“只是这样?”
宫九歌没听懂这一问,下意识问了句:“什么?”
楚深:“……没有,不想朝姑娘竟然有如此胸怀,如此我们便能达成一致了。”
宫九歌:“此外还有一个条件,还望楚公子能理解,我们之间的事不要牵扯到旁人,无论利益,还是别的什么。”
楚深:“你说的旁人,指的是谁?”
宫九歌逐字逐句咬的清晰:“我带过来的,所有人!”
楚深凝眸看着面前的人,第一次对她有了种名为“敬重”的情绪,他的话她该是听懂了,与其说是道同为谋,不如说是人在屋檐下,她取舍了一种最能保全自己人的方式。主动接纳与被迫为营区别可大了去了。
见楚深不言语,宫九歌以为他是在衡量,也确实该衡量,不过她可不能要衡量出来的结果。
宫九歌说:“楚公子可以想想清楚,这些人当中最有价值的是谁。”
不说宫九歌在外挂着赤厌晨“师父”的称号,便是二人私底下的关系也不是三言两语说得清道得明的,掣肘了宫九歌,便相当于抓住了赤厌晨的命脉。
“你保下我的人,我自然会让楚公子,达成所愿!”
楚深哼笑一声,在宫九歌的目光中终是点了头:“可。”
却说赤厌晨打算回去找宫九歌的时候,扑了个空。本就是在楚家的地盘,上面还隐约有制约赤厌晨之意,宫九歌这一失踪,立刻就让人联想到了不好的后果。
院子里的所有下人都被叫到了一起,这些个人一听屋子里人没了,一个个的都傻眼。
问缘由?他们本来就是楚家本家安排过来的,安排来做什么两方心知肚明,明面上是照顾,实则是监视动向,多是监视赤厌晨。平时没什么活计,加上宫九歌也不喜欢有人在身边,他们闲散惯了的,今日这遭是真没人知道发生了什么。
有两个洒扫的丫头倒是看到了,但言语间也不详尽。
“赤公子出去后不久,进来个仆人打扮的,带朝姑娘出去了。”
“以为是公子的人,我们就没拦。”
“看朝姑娘的模样,分明是自愿离开的。”
还有个在外面看门的见的多了些,他说:“我见姑娘上了一辆马车,那马似乎是本家养着的,高头红鬃,气派得很。”
这句交代的简直不能更清楚了,赤厌晨立刻就想起来和他擦肩而过的那辆马车。
“去查马车的去向!”
他们得势不久,人脉尚未来得及施展,消息也查的慢,不尽人意。赤厌晨没有一味干等,直接让人去找了楚昭昭。
得到消息的楚昭昭想起宫九歌的那句“找个赤厌晨不在的时间”,想到对方应该是不乐意这件事被对方知道,就没有说出来,而是婉言劝慰楚家不会对朝渺做什么,让他宽心。
赤厌晨会宽心才有鬼了,不过楚家没理由对宫九歌下手是真的,加上楚昭昭的反应,人也应该不在她那里。一番排除后,赤厌晨敲定了一个人选——楚深。
宫九歌没反抗或许有理由,但是没留话这点就很明确了,她不想让他知道她出去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