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八章 一直都是你自己

宫九歌将法阵一事说与苏止棘听,后面还做了个收尾。

“总而言之,就是阵源下落不明反而让法阵没了暂停的机会,这些实验品听了你的名声,定然是想让你去试试的。”

幕初筵在旁听着也觉得有意思极了。

“所以尹家那两个,现在是在共享你的灵田?”他声音中含着几分笑意,却是让听到的人背脊一凉,不寒而栗。

宫九歌满不在意地应了一声:“你想干嘛?”

苏止棘深知爱人的秉性,伸出手握住他温热的手指,低声劝道:“九歌说算了。”

“也是,”幕初筵说,“一具完美的躯壳被人拿刀子剖开,把灵田剜了出来,留在身边百般羞辱,最后还得感谢养育之恩?当真有趣!”

幕初筵可是知道当初的“尹无笙”名声如何的,试想本该有大好前程的人被人生生迫害至此,内心是何等冤屈!

“杀人不过头点地,尹家,呵。”

宫九歌被他这话毒的半晌缓不过神,她听了竟然觉得十分有道理!

“你说的都对,”宫九歌说,“不过我不想和傻子计较,就算了。”

幕初筵冷哼一声,显然是对她的处理方式不满。

不过不满归不满,幕初筵简直无法想象如果当时是宫九歌亲身经历该是多么的残忍!

当然,不是说别人经历就不残忍,只是这事放在自己人身上,光是想想都不忍。

“那原来的尹无笙又是什么人?”或者说,哪里来的魂?

宫九歌:“说不准,后期的实验品不会生自己的意识,一个完美的容器,招来的是什么都正常。”

苏止棘皱眉,脑海里浮现一个猜想:“九歌,你‘过来’的时间是什么时候?”

宫九歌说了个时间。

苏止棘:“如果两个界面的时间有差距,那便是我二人八岁的年纪,尹无笙刚刚有了意识。但是,九歌,我二人离开后,你又是过了多久才来的?”

宫九歌眸子蓦的睁大,半晌,她嘴唇动了动,吐出一个精准的数字。

“八年!”

她说,八年。

幕初筵方才的庆幸被击的粉碎。

宫九歌按着额角,简直都要被这消息搞疯了:“时间没问题是真的!你,柒你之前提过的记忆复苏,又是怎么一回事?”

幕初筵:“就是从记事开始到现在,期间回想起来之前的事,也是出于一场,意外。”

他明显是不想提这段回忆,寥寥两个字带过,苏止棘的脸色也不自然。

幕初筵接着道:“就像是多了一份阅历,其余的都没什么异样。”

宫九歌点头,示意自己知道了。

苏止棘问:“这人之前的记忆,你有么?”

宫九歌:“一部分,不全。”

有了苏止棘的猜测,宫九歌再也难以用第三方的目光去看待尹无笙的那段过往了。

“还是想不起来。”她咬着下唇,仔细回忆失败后说。

幕初筵:“别勉强了,慢慢来。”想不起来也不是什么要紧事!

宫九歌脑子发涨,先前属于尹无笙的记忆碎片迫不及待地闯进来,强行放大,接着她眼前一黑,下一秒便没了意识。

“九歌!”

苏止棘离着近,出手将人接住。动静说小不小,吸引了部分视线。

有人问说:“少宗主这是怎么了?”

“贪杯喝多了,”苏止棘从轮椅上站起身,抱着人对洛玄奕道,“本宗主先送她去休息的地方。”

洛玄奕差了宫人引路。

幕初筵也跟着一并出去了。

旁人见状,也都信了苏止棘的说辞,将视线挪开了去。

抱着人的苏止棘状态并不容乐观,入手先是低于常人的温度,远不是这个季节常人能保持的体温。还不说人被他抱上后,体温越来越低,如果不是人还有气息,他都要觉得自己抱着的是个刚从冷冻柜里取出来的尸体。

看着苏止棘动作僵硬,幕初筵尚且不解:

“这么沉?我来吧!”

然后,他刚伸出手,袖口就钻入冷气,人整个愣住了。

“怎么还成冰棍了!”

看着苏止棘状态不佳,幕初筵从空间内取出一件去年冬天塞进去的大麾,直接裹在了宫九歌身上,将人带到了客房。

苏止棘伸手把脉,手指下面像是按着冰块,别说脉搏,就连心跳都要停了。

“九歌,”苏止棘拍着宫九歌的脸,一声接一声地唤她,“九歌,醒醒!”

幕初筵推门,吩咐外面的人打热水过来。

“拿厚一点的被子捂着!”

连盖几床都没什么反应,二人登时慌了。

“怎么回事?”

幕初筵突然想起来一件事:“之前,是不是有人提过她有灵力?”

确实是三长老提过的事,还说宫九歌因为不会操控差点出了乱子。

“灵力回流?”幕初筵猜测。

苏止棘后退一步,指下显印,“试试!”

房间里以床为中心,很快有了一个聚灵阵,温度不断攀升。二人热的汗流浃背,却没有撇下那个昏迷不醒的人出去。

宫九歌不负众望醒来了。她就像个即将被烤化的冰雕,脸上的汗水打湿了头发,她一把将被子掀开,发现衣服也湿了大半,真的像是被烤化了,全身都是湿的。

苏止棘给她把过脉,脉象上没有异常,但是这人的体温依旧不见回身,凉凉的。

宫九歌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嗓子都是哑的:“怎么突然这么热?”差点没把她旱死在这儿。

苏止棘没应她,而是问:“你刚刚怎么了?”

宫九歌:“做了个梦,吧。”

苏止棘:……

“是什么?还有你的灵田一直都这么不稳?刚刚冻的跟个死人一样。”

宫九歌接过幕初筵递来的水,润了润嗓子:“带入了尹无笙被剖灵田的那一段,有点疼,然后就热醒了。”

苏止棘听这着简单的不能再简单的形容,额角跳了跳。

“我问你,”苏止棘正色道,“如果在那之前发生的事都是你的亲身经历,你还打算放过尹家么?”

宫九歌被问的一愣,然后看着面前二人严肃的表情,不禁失笑。

“把我当什么人了,”她低笑一声,“我当初没记较也不是因为并非自己亲身经历,毕竟以为用了人身体,这点素养还是有的。”

“当时,怎么说呢,”宫九歌回想当时的心境,“当时的尹家,挺乱的,想报复也就添把火的事,但是当时是打心底里没有那种念头,我也就顺其自然了。”

“现在呢?”幕初筵依旧追问。

宫九歌叹了口气:“我还是那句话,不计较了!”

幕初筵看着她,忽然就笑了,然后一言不发地推门走了出去。

宫九歌眼神询问苏止棘何意。

苏止棘淡淡道:“许是想起了之前的事吧!”

之前又有过类似的,不过说不计较的是幕初筵,然后宫九歌就背着人把对方打了个半残,最后还没有承认是她。

苏止棘见她没想起来,并不想提醒。只是又问了句:

“还有你这灵田怎么回事?”

宫九歌想了个形容:“高性能,低配,还自带病毒。”

苏止棘:“……你可以的。”

宫九歌轻咳一声:“没那么差,只是我还没有完全适应,以后就没事了。”

苏止棘:“最好是这样!”

幕初筵找了套衣服来,扔给宫九歌,然后和苏止棘一并出去了。

“换了衣服就过来。”

宫九歌换了衣服后,看着满屋的凌乱,嘴角抽了抽:“我们这样出去会不会被人误会啊?”

苏止棘:“……那我们先回去。”

宫九歌:也会被误会的好不好!

“不然我先回去吧!”宫九歌说,“你们叫铃铃出来,把身份换回来,然后让‘伊芜’先回去。”

苏止棘:“也好。”

铃铃交代了在他们离开后发生的事,将备用的衣饰取了出来,交由宫九歌换上。因为带着面具,所以场上少有人察觉,宫家的这位已经换人了,就连宫家其他人也没察觉异常。

一白却是一眼就看出来了,白绒绒的身体攀上了宫九歌的肩膀,脑袋亲昵地蹭了过去。

“别闹。”宫九歌揉揉它的头,低声安抚。

林萧握着酒杯的手忽地一顿,眼神中带着审视看向宫九歌。

宴会后场,各方献计,很快便有了奔赴协助枉城的阵营,其中最为高兴的是那离遵无疑。

“只是不知道其余的封印有没有出问题。”

奈何这句话很快便被其他声音盖了下去。

宴会逐渐到了尾声,已经有人三三两两地离开了,宫家位置靠前,没急着出去,这一耽搁,案桌前便站了几道身影。

辛双手撑着案桌,弯腰靠近宫九歌,脸上带着孩童般天真的笑。

“戌?”

宫九歌用了铃铃伪装的声调:“你们怎么会来洛国?阿子呢?没有一起吗?”

这反应真是再正常不过了,辛下意识看向忘书宗的方向,却发现那里的人不知何时都已经离开了。

辛笑意不减:“不然我们换个地方说话?”

宫九歌当着他的面犹豫了一番,方才对身后林萧等人说:“你们先走吧!”

林萧视线在对方隐晦的手势上扫过,开口道:“少主,家主出来时特意叮嘱过的,莫要让属下为难。”他说这话也是大胆一试,但是,很成功。

宫九歌觉得林萧此人当真是熨帖的很,脸上飞快出现了为难之色。她看向辛:

“不然,就在这儿说吧!”

辛也不是好糊弄的,但奈何的确是没看出来什么章程,回头与寅使了个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