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上形势骤转,於戏门的人被困在了最中间。
洛玄奕打心底里是愿意看他们开撕的,但是眼看着事情闹大,他就不得不出来制止。人可以出事,但不能在洛国的眼皮子底下出事。
“少宗主,看着玄奕的面子上,不如……”
宫九歌嘴角扯了扯,在他话音落下前截断他的话。
“太子殿下放心,”宫九歌说,“这是我忘书宗与於戏门的私人恩怨,旁人不必掺和。”
“况且,”她脸上扬起一抹假笑,接着道,“这种事关名誉的事,太子能理解的,对吧?”
话说到这份儿上,洛玄奕已经失了前提,宫九歌不再等他给答复,转身对上於戏门的人。
“你们想做什么!”於戏门的人见势不妙,视线投向洛玄奕的方向,意图求救。
宫九歌:“别看了,今天若不给个交代,就是天王老子来了,这事儿也不能算了!”
“你,你忘书宗害了我门下护法还没给个交代……”
宫九歌:“就事论事,一码归一码。”
“在得知你门护法到底是怎么死的之前,还是先将你们出言不逊的帐先算一算为好。”音妺也站出来道。
於戏门尚且能做主的人站了出来。
“你忘书宗好生咄咄逼人,既然如此,那便一较高下吧!”
音妺冷笑一声,鞭子直接冲他脸上招呼过去,那人出手一挡。这一举动彻底挑开了双方平和面貌下的遮羞布。
“和他们拼了!”於戏门的人大喊。
宫九歌手上捏了个印,地面立刻浮起浅浅的光,於戏门的人动作开始变得沉重起来。
宫九歌一声令下:“动手!”
一场单方面殴打就此开展。
於戏门那个领头忍不住骂道:“卑鄙小人,有种你撤去这见不得人的阴招!”
他不知道的是,这法阵对双方都有压力,不过,忘书宗这边更能适应就是了。宫九歌如他所愿将法阵解除,但是於戏门的人已经被打了有一段时间了,这个时候解了法阵,面对比自己强的对手,也只有被打得更厉害的份儿。
洛玄奕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些个人要是在他面前被打死了,可就真的收不了场了。
谁料没等他说话解围,宫九歌这边先出声制止了。
“想清楚没有?”
被人摁在地上打了这么半天,於戏门的弟子面子里子都丢干净了。
宫九歌目不斜视说:“刚刚谁说了冒犯人的话,下跪认个错,这件事就先算了。”
“你做梦!”先前出言不逊的弟子立刻道。
宫九歌就喜欢硬骨头。
“继续。”
有了自家少宗主的许可,忘书宗的弟子可没有一个手下留情的。
洛玄奕没忍住上前一步,却又听宫九歌轻飘飘地说了句:
“当真是同门情深,明明一个人犯了错,自己能承担,却偏偏拖了所有人下水。”
这句话落地成种,成功根植在了於戏门其余弟子心底。
“少宗主……”洛玄奕开口了。
宫九歌扫了他一眼,像是要给他一个面子一般,点了头。
“道歉,这件事就告一段落,”她说,“这个要求不过分吧!洛太子以为呢?”
在洛玄奕看来,这条件确实是不过分。但是於戏门的人就憋屈了,他们护法身死在前,眼下还要跟嫌疑最大的人伏低示弱。
除了道歉似乎没有更好的出路了,眼下不正面起冲突才是最好的选择。领头的人纵然不愿,还是将先前出口冒犯的人指了出来。
“你,去道歉。”
被拎出来的那人懵了。
“不是,我……”
“你什么你,”有的人受了第二顿教训就在憋屈,眼下看他不愿意,立刻不满道,“你难道还想让我们和你一起受累?”
领头的听到这话皱眉,但他环视了一圈,发现这是大多数同门的想法,便默默地息了声。
那人被同门排挤了出来,脸涨成了猪肝色,他手攥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只是不知道这情绪是对为难他的人,还是对推自己出来的同门。
“对,不,起!”这三个字是他从牙缝里挤出来的。
这下总该没事了,於戏门的人黑着脸,从地上起身都打算先离开,宫九歌一道屏障挡住他们的路。
“这就完了?”
“你还想怎么样?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你还想反悔不成!”
宫九歌眸子抬了抬,寒光溢出,冷声道:“你是听不懂本少主的话?”
“你什么意思?”那弟子被她的视线盯的退后几步。
宫九歌:“本少主刚才说的,是下跪道歉。”
“你欺人太甚!”那弟子暴起,挥着武器便攻向她。
宫九歌不用动手,身后便有忘书宗的弟子站了出来,一脚将他踢了出去。
洛玄奕见状皱眉:“少宗主,得饶人处且饶人。”
宫九歌丝毫不留情面:“未经他人事,莫劝他人善。洛太子,你洛国若是遭人诬陷,差点遭人灭宗,你如今还能义正言辞地说饶人么?”
洛玄奕一愣。
宫九歌:“本少主不行。我今天的话放这儿了,日后谁人再敢肆意抹黑我忘书宗,我忘书宗便是倾尽全力,也要将人斩杀!”
她的声音不高,话语却掷地有声,在场的人不乏其他势力,听到这话心中都不免震撼,对忘书宗也有了全新的估量。
旁人尚且如此,更别说忘书宗的弟子,他们脸上是荣誉,是感恩,积压在心里的情绪今日终于得以释放出来。
於戏门的领头人见势不妙,按着那弟子的肩膀,生生让他的膝盖弯了下去。这场闹剧就在於戏门的人下跪道歉中结束。
宫九歌遣散门下众人,独留了音妺和二长老在。
“既然误会解释清楚了,”宫九歌道,“那就来说说这人到底是怎么死的吧!”
场上这时只剩下了寥寥几人,洛玄奕在,於戏门的人也在。
“不必了!”对方领头的人冷冷道,“我於戏门势弱言微,哪敢让忘书宗的少宗主出面!”
“是不配,”宫九歌接话,不去看对方黑了的脸,她说,“只是为了防止有些上不得台面的东西肆意栽赃报复。”
“你!”
洛玄奕没想到对方骂人也这么狠,这时候再不打圆场就真的说不下去了。
“既然此事是因贵方护法身死一事所起,不如本太子安排洛国的仵作来验尸,对双方都公平。”
宫九歌没意见,不过有一点。
“仵作验尸的时候,於戏门的人在不在场?”
洛玄奕:“自然是该在的。”
宫九歌颔首:“既然如此,为了防止有人恶意做手脚,二长老,你也过去!”
“凭什么!”於戏门的人瞪眼。
宫九歌没管他,径直看向洛玄奕:“太子殿下以为如何?”
洛玄奕:“既然是被冤枉的一方,那自然也可以在场。”
於戏门的人不敢置信地看向洛玄奕。他们不应该是一边的么?洛国这是要拉拢忘书宗不成?
事情就这样暂定了下来,宫九歌将二长老留下,然后她带着音妺离开。
“人是你杀的吗?”见四下无人,宫九歌忽然问。
音妺脚步一顿,看向她的眼神晦暗:“你什么意思?”
宫九歌目不斜视:“就问问。”
音妺嘴角扯了扯,露出一个假笑:“我若说是呢?”
宫九歌:“那挺好。”
音妺:“什么意思?”
宫九歌舌尖抵了抵上颚,忽地笑了一声。她说:“我说你不承认,这点做的不错。”
音妺收回视线:“可惜让你失望了,人不是我杀的。”
宫九歌安慰她:“没事,有机会。”
音妺:……
宫九歌来到安排给自己的住处,临进去前看了眼身旁的音妺。
“还有事?”
音妺之前对她的不满已经被她今日的言辞冲刷的所剩无几,此时听她这么问,音妺忽然道:
“你知道师兄的事,洛国脱不开干系吗?”
宫九歌:“你想说什么?”
音妺:“回答我的问题。”
宫九歌:“你眼下若是闲着没事干,把脸蒙上后,去把於戏门那些个玩意儿宰了去,别在这里找我的事!”
音妺笑了:“你知道。”
宫九歌回以一笑:“看来你是听不懂我的话了。”
音妺扔掉手里的鞭子,猛地向她扑过去。
“你知道,你一直都知道是不是!”
宫九歌侧身避开,往后退了两步。
“你疯了!”
音妺突然大笑出声:“哈哈哈哈,我还当你是对师兄还留着两分情谊,却不想,你压根就是被权势迷了眼吧!”
“说什么为了忘书宗,可不是,忘书宗更有价值你才能在洛国眼里更有地位,我怎么就想不到这一点!”
“伊芜,你就是个混蛋!”
音妺再度扑过来,宫九歌也不再躲闪,索性整个人迎了上去。
二人没有动用武气,也没有亮出兵器,单纯地肉搏。音妺如何是宫九歌的对手,不多时便被她反剪双手按在了地上,挣脱不开。
宫九歌恶魔般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是又如何?”
音妺身体一僵,心里猜的,远比不上对方亲口承认。
“也不怕告诉你,你说的半点错落都没有,我就是喜欢银钱权势,喜欢的疯魔了。在我看来你师兄已经搁地府报道去了,我犯不着为了他和自己的前程过不去。你满意这个答案么?嗯?”
音妺整个人都脱了力,直到宫九歌站起身松开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