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第一天。
来自世界各地的延寿医疗团队齐聚会场。
堪培拉公立医院院长杰拉德在会议上发表讲话,表示对各位远道而来表示欢迎,对人类延寿的梦想表示崇高的敬意,以及对医学科技的发展与应用做了一些综述性的讲话。
然后,第一个上台分享延寿手术技术的自然是来自中国的谭效良团队。主讲人便是谭效良本人。
台下,录像机,录音笔,同传助手全都整装待命。
谭效良全程使用中文进行汇报,甚至连PPt上也全是中文。这年头,虽然中文在国际上的普及率比以往都高,但台下许多老医生看上去还是有些吃力。
好在同传助手解决了不少问题。
会议期间有一个小插曲,原本安排在会期最后两天并无行程,但在今天的会议上,主办方却告知在场的参会人员,最后两天将前往悉尼的弗里斯特医院,对延寿仪器进行现场操作交流。
弗里斯特医院,谭效良想起来王文涛说过的话,那家医院刚买了那台仪器。没想到会议主办方就拉着一众人等去现场观摩。
谭效良心想,难不成这事是王文涛干的?他那油嘴滑舌的老销售可是干得出这事来的。
满满一天的会议议程,却没有让参会者感到一丝疲惫,甚至到了下午吃饭的时间,都没有一位专家离开,大家也没有许多约束,三五成群地围着一个桌子,戴着同传助手,就这么侃侃而谈起来,也不管会议方多次提醒就餐时间。
最后,坐不住的谭效良主动推掉了还想过来交流的英国方面代表,指了指手表说,“实在不好意思,明天吧,现在要吃饭了。”
然后,领着助理们离开了会场。
“我们不在酒店吃晚饭吗?”
“王文涛的司机已经在外面等我们很久了。”
“王总监对我们真好,今晚肯定有好东西吃了。”助理们开心地边走边说。
“我说你们,别被他用糖衣炮弹给打倒了。”
“老谭,您被他打了这么久,还没打倒吗?”
一行人都笑了。
一家很有格调的西式餐厅。
王文涛已经点好了餐厅了推荐的菜式,配上高级红酒,对谭效良一行人来说,已经算是最高标准的招待了。
一番感谢的话后,大家都毫不客气地大快朵颐起来。
“我听说今天会场热闹之极,要跟你交流的队伍都排到会议室门口外面了。”
“哪有那么夸张,但他们确实很热情。”
“看到了吧,这就是实力。说到底,还是实力说了算,我查过在场的那些团队,除了你们,最牛逼的就是美国来的那两个团队了,他们手上能健康货到现在的也没你的一半。”
“他们也承认,在术后恢复上有些问题,这次来找我专门请教这方面的事。”
“这根本就不是什么术后恢复的问题,这就是他们的手术仪器的问题。他们这几年抵制国货到了前所未有的地步,他们申请了不知道多少次要买我的仪器,可他们美国安全局说什么就是不批,都什么年代了,还说我们的产品存在各种隐患。他不买,我还不愿意卖给他呢。”
说到这里,谭效良开口问到:“会务方安排全部参会人员在最后两天参观弗里斯特医院,是你的安排?”
“去那儿?”王文涛也愣了一下,“不是我的安排。”
“我还以为你没仪器展出,就直接跟会务方合作,把我们拉去那边。”
“这倒是个好办法,怎么我没想到呢。”王文涛用毛巾抹了抹嘴角。
“这世上还有你想不到的推销手段,还真少见。”
“我正好也要去一趟弗里斯特医院。到时候可以同行。”
王文涛拿起酒杯:“明天展会就要开始了,还请谭医生大驾光临。”说着,他微微弯腰,恭敬地与各位碰杯,然后把杯中酒一饮而尽。每个动作都恰到好处。
“放心,我们一定到场。”谭效良把酒倒进嘴里,一口喝完。
饱餐之后,自然是要散步助消化。
王文涛亲自陪同谭医生一行人,在附近的河畔散步。
晚霞与夜色把天空挥洒成美丽的调色板,河边的风光带,鸽子在悠然地梳理羽毛。
晚风凉爽,一行人慢悠悠地欣赏着这异国风光。
渐渐的,夜色降临,路灯与霓虹渐次亮起。
前面不远处横跨河流的桥上车辆在穿行。
隐约可以看见,桥中间的扶栏旁站着一个人,一直未离开。等一行人走近,发现是一名女子。
“那人要干嘛?难不成要往下跳?”
众人看着那女子,隔着有些距离,看不清面容,只能识别出一袭长发,身型瘦长。
正当他们还在议论之时,只见那名女子忽然爬上扶栏,站了上去。
“嘿!下来!”谭效良向桥上女子大喊。相隔甚远,对方当然听不见。但周围的人听见谭效良的呼喊声,都注意到桥上那名行为异常的女子。
而此时在桥上的行人早就围在那女子附近,却不敢靠近。
看样子,应该是要往下跳了。
“赶紧过去!”谭效良说着,往桥那边跑去,这应该是医生的本能反应。
一行人往桥那边小跑过去,有些路人也跟在往同样的方向跑去。
“我的天啊!她要往下跳了!”路人边跑边喊着。
谭效良一行人来到桥边,他们在此等候。
他们没有上桥。万一她跳下来,若是被人救上岸,医生可以第一时间给予必要的救治。
希望她别跳。众人目光死死盯着桥上的女子,心里都在为她祈祷。
然而,就在众目睽睽之下,桥上的女子镇定地张开双臂,笔直的身躯往前一倾,就像一块僵硬的木头,扎进了黑暗的河流里。
“OH,MyGod!”
河的中央溅起的水花,然后又渐渐消失在夜色之中。就似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样。
“赶紧救人啊!有没有会游泳的啊?赶紧救人!”
路人有说中文的,也有说英语的,总之,大家都在喊救人,当然,也有人打电话报警。
此时,正好一支十来人的团队在河对岸散步,似乎也是看见这个场景,只见其中两人脱去衣服裤子,径直跳进河中。
“在那儿,在那儿!”河边有人指挥,桥上的人更是有组织一样,一起打着手机灯光往堕河女子消失的地方照去。
桥上和河的两岸顿时变得骚动不安。
一艘渔船正好路过,穿过桥洞,驶到女子落水点附近。很快,这艘船只也加入了搜救行动,船首的大灯在漆黑的河面上来回扫荡。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女孩堕下的水面死一般的平静,从河岸游过来的两名青年在附近的水域浮沉数次,也没有任何发现。
救人的青年似乎已经有些疲惫,但他们依旧坚持,在湖面吸入一口气后,他们随即潜入河水,进行最后一次搜救。
此时,救护车已经赶到现场。
河对岸的那个路过的团队,都围到警车那边,跟警察讲述了事情的原委。应该也告知警察,他们已经有两人下水搜救。
然而,在所有人都等着两名搜救人员浮上来的时候,河面依旧是死死的平静。
渔船只上的船员明显也觉得事情不对劲,又搬来一台搜救灯,大范围地扫荡着湖面,然而湖面依然没有做出回应。
“救人的人呢?”
“怎么还没上来?”
“难不成他们也?”
“我的天啊!”
在场的那艘渔船扩大了搜救范围,在桥洞来回穿梭。
河边搜救队的人此时才坐着搜救艇从河边驶过来。此时,距离女子落水已经过了二十分钟。
两艘搜救艇加入搜救行动,渔船见专业搜救队到来,船头的船员跟搜救队汇报了几句后,便关闭大灯,离开事发地。
搜救还在继续,在一旁等待着的谭效良和王文涛愈发焦急。
半小时过去了,一小时过去了,河面依旧死一般的平静。
一个女子跳河轻生,两名见义勇为的青年也不见踪影。
“没了。没了。”王文涛注视着事发地,一边摇头一边无力地说到。谭效良没有作声,也看着湖面。他感觉额头发凉,似乎着夜晚的河风愈发凉了。
围观的群众也慢慢散去,带着对落水女子的痛惜与恼怒,对施救者的崇高敬意。
搜救最终一无所获,一人轻生,搭上了两名见义勇为的生命,这就是谭效良到达堪培拉的第二天,当地各大媒体的头条。
一番感慨过后,生活很快又恢复了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