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上帝是最无须久等的。一起床便立即感到生命在奔流。
一生的四分之三时间在筹备幸福中过去;但是也不要以为,最后四分之一时间就可以享福了。这种筹备已经深深地养成习惯,为自己筹备完了之后,又要为别人筹备,因此,享福的最好时机就推到死后了。这就是为什么,人特别需要相信永生。大智者就会领悟,真正的幸福用不着准备,或者至少,只要一种内心的准备。
人在阻止自己幸福这方面,表现得异常机灵。我感到一个人承受不幸的能力越小,就越容易屈从于不幸。(再讲一遍,我仅仅指别人,而我始终觉得要幸福非常简单,也总能得到幸福,根本不依赖于事物。)
人由于缺乏信念或由于自私而不幸。然而,如何让人明白这一点呢?一个人自称信教,又自认为不幸,这真是一种异乎寻常的发明。然而我们明白,基督教往往把人引到这种状态;这是一种很高尚的形式,尤其比照基督的受难。(《约翰福音》绝不这样引导。)
极少人能领悟,人除了通过爱生灵,还可以通过别种爱来摆脱自私(通过虔诚地爱上帝)。
我们的行为黏附于我们,犹如火焰之于磷。不错,它们成为我们的光彩,但是仅仅取决于对我们的消耗。
人能理解这一点吗?任何感受,都是一种无限的存在。
消除自身的优越感。这是思想的一大障碍。
我觉得爱国主义只有一点好处,就是赋予一些不太沉睡的人以好胜的虚荣。
消除或多或少的优越感。对别人的赞赏会随之减少,但也会减少自我欣赏。对上帝,亦即对行为美本身的赞赏,则会相应地增长,而且不在乎有多难;就像欣赏艺术品那样。再说,一切美的行为都是令人艳羡的;别人非但不祝贺,反而嫉妒,这我也能够理解。
出于职责而完成另一个人出于爱所做到的事。对上帝的爱应当始终高于对世人的爱。
一旦只剩下自怜了,就应该避免悼念死者。你在这种时候悼念的不是亡逝的女子,而是你得到她的爱而有过的幸福。
最崇高的生命,不是通过爱别人,而是通过爱职责来获取的。
一种削弱了的热情。多愁善感总是可悲的,会削弱心志,暴露出一颗衰弱的灵魂。以责任感,以自尊和一种超凡的自私,来医治多愁善感。怜悯(pieta)既不是多愁善感,也不是任何“天使的品德”。
斯巴达哟,只容身体健康的人生活;你就注定只豢养一些蠢人。
你只注视身体,因而是残疾者;如果你允许同你一样残疾的人生活,那么你也许会像希腊其他城邦那样,能保留下大批诗人、哲学家和各种艺术家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