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0 我跟黎老非亲非故的

崴了的右脚一直传来锐痛,时音不敢使劲,只能慢吞吞地挪到门口打开了店门。

远远看见阿彬已经朝着自己的方向走了过来,时音扶着门框朝他的方向看过去,心里想着等会路上路过医院,一定要去拍个片子看看。

走的近了,阿彬显然也注意到她不太自然的走姿,过问了几句后,立刻贴心地主动扶着她出了门。

因为动作不便,时音只能一边走一边看着地上有没有小石头之类的,怕被绊倒。

两人刚走出大院,她明显感觉阿彬扶着自己的双手紧了几分,同时在她耳边低语了一句:“太太小心。”

地面出现一道虚晃而过的人影,时音愣了一下,抬眸朝着来人看过去,却见是一位年轻的正装打扮的男人,看起来斯斯文文,并无敌意。

“时小姐,开业大吉,这是黎老送您的礼物。”对方对她友好地笑了笑,双手奉上一只墨色的锦盒。

时音今天已经受过礼物的惊喜了,眼下一听见这两个字,眼神都不由得跟着变了变。

阿彬的表情很是警惕,他皱着眉,严肃地看着对方,又看了一眼不远处守在车旁的阿杰,做好了充足的防备准备,似乎只要对方有稍微过分一点的举动,他马上就能冲上去阻止。

时音先是没说话,只是盯着那只锦盒看了一会,才淡淡开了口:“谢谢,你回去告诉黎老先生,他的心意我领了,东西就不收了,非亲非故的,不好承他的人情。”

她觉得母亲娘家的人多多少少都有点奇怪,既然知道她就是黎清音的女儿,为什么不干脆把话挑明了说清楚?一个表哥处处算计她,血缘上的外公也迟迟不肯露面说明,就连开业也只是差人送来礼物,这种心意,她不收也罢。

她想,自己多多少少还是有些怨气的。

谁料对方却有些抱歉地笑了笑,解释道:“恐怕有点难,黎老前几天身体不适,早前已经回香岛了,今天听说时小姐新店开业,他没法亲自到场,这才特意托我送东西过来,还说这是自己的一点小心意,希望您不要嫌弃。”

时音沉默了数秒,终于还是叹了口气,礼貌性地问询了两句:“黎老身体还好吧?”

“承蒙挂念,一切安好。他说等身体利索一点后,会再来看您的。”男人笑得和煦,眸光在暖黄色路灯的照射下显得非常温柔。

说完这句话,他将手中的锦盒往前递了递,示意她接过东西,略一挑眉,表示问询:“时小姐?”

时音依旧没有伸手,想起自己方才被吓得不轻的经历,她攥了攥拳头,开口:“你打开让我看看里面是什么。”

男人愣了一下,显然没有见过这么无礼的请求。

中国人讲究内敛,在赠送礼物的时候,被赠一方一般不会当面拆开,以避免对方赠送的礼物不合适从而造成尴尬的场面。

时音当然知道这一点,她只是被吓怕了。眼前这人尽管穿得像模像样,讲话也文质彬彬的,可她不能确定这是不是有心人的又一场恶作剧。

哪怕阿彬就在她身边,她也不想接受任何意料之外的惊吓。

见男人迟迟不肯动作,她解释道:“我和黎老先生并不熟,他如果赠送我太过贵重的礼物,我是断然不能收的。所以,我想先看看里面装的是什么。”

大家都知道这话不过是在客套,那只锦盒小小一只,不过巴掌大小,很显然是装首饰用的,金银珠宝,价值可大可小,但一般都不会便宜。

但男人听她这么说,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动手打开了锦盒。

在灯光的照射下,三人都看见了锦盒里面装着的东西——一只金光灿灿的纯金小福牛,约莫两厘米高,被铸成拱手作揖的姿态,十分讨喜。

时音松了口气,便听男人解释道:“黎老说,他不清楚内地送礼有没有什么特殊的讲究,想到时小姐属牛,就送了这个,希望您能喜欢。”

东西是纯金的,也并不大,不算特别贵重,但心意是不错的。时音没话说,伸出双手接过了礼物,微微欠身表示感谢,“东西我很喜欢,替我谢过黎老,有空一定去看望他。”

男人没有说什么,若有所思地朝着她微跛的右脚看了一眼,微笑着道了别,转身离开。

这个送礼物的时间点实在有些尴尬,谁家开业不是上赶着早点送礼物,黎裕却专挑夜深人静的时候差人来送。

时音手里拿着锦盒,表情看不出什么端倪来,被阿彬扶着上了车,她才开口说了一句:“祁嘉禾之前是不是让你们多注意一点陆睿来着?”

阿彬本欲为她关上车门,闻言还愣了一下,随即便答道:“是。”

“他今天过来的时候,你们看到了吗?”时音接着问。

“看见了,他对您有些无礼,我本想上去阻止的,又见他没做什么特别过分的举措,就没有过去。”阿彬一板一眼地报告着,一丝不苟的样子像是在做卷子。

时音的重点并不是这个,她只是径直问:“那他走的时候,你们有没有追上去看看?”

阿彬愣了一下,摇摇头,“没有,我和阿杰的主要职责是保护太太您的安全,必须寸步不离地守着您,不能分心去做别的事情。”

说是寸步不离,但为了不打扰她的正常生活,他们只被允许在一条马路之隔的地方观察餐厅,至于在餐厅内部发生了什么,他们则一概不知。

得知他们并没有深究陆睿的去向,时音了然地点点头,“没事了,开车吧,去一趟中心医院。”

阿彬应声,这才关上车门上了副座。

汽车启动的时候,时音坐在后座,把玩着手里的那只墨色锦盒,神色若有所思。

黎裕回香岛了,这是她没有想到的。

原以为他这趟来江城是为了和自己相认,但眼下看来,他似乎是遇到了什么阻碍。

这事和陆睿有没有关系,她不能确定,但不用怀疑的是,在今天和她进行了一场不算友好的交谈之后,陆睿应该是不能再继续和她保持表面的和平了。

真正和解,从此井河不犯?还是彻底走绝,想方设法地将她抹杀?

谁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