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照我的推测,应该是完颜宗承。”沈昊林给沈茶盛了一碗汤,“其实,他除掉完颜与文就是一个极大的错误,完颜与文的消失并没有减弱金国一些大姓贵族对他的抵抗,反而这种抵抗会更强、更大。”
“完颜宗承原本的意思是杀鸡儆猴,可惜,事与愿违,他跟其他大姓贵族、甚至是他本族族人的关系越来越疏远了。从他姐姐完颜韵的表述就可以看出,甚至连至亲的人都不赞成他的这些举动。”薛瑞天随便吃了两口就觉得饱了,他放下筷子,抹抹嘴巴,说道,“我是一直都不太明白,那些贵族是真的反对他赈灾,还是单纯的为了跟他对着干而反对?”
“是单纯的跟他对着干。”沈茶小口小口的喝汤,“其实,那些贵族私底下都有救济那些灾民的,要不然,这个年根本就过不下去,那些灾民早就暴动了。当然,灾民们最感谢的人,并不是完颜宗承,贵族们是以自己个人的名义去发放银子、粮食等等一切物资的。”
“完颜宗承早就顾不上这个了,只要能安安稳稳的过了这个年就好了。”
“这就是杀鸡儆猴的作用吗?”夏久好奇的看看几个人,“应该不是吧?”
“当然不是。”沈昊林摇摇头,“他是想,完颜与文身边的人都是一群乌合之众,都是一盘散沙,用不着太费心。只要把完颜与文干掉了,那群乌合之众就会自动解散。但事实并不是这样,完颜与文虽然死了,但反对他的人却多了。”
“而且,这种反对是从明面上转入地下了,完颜宗承想查都查不到,除非他也有类似二虎堂或者暗影这样的力量。可惜,自从他成为金王之后,就一直麻烦不断,好不容易收回了军权,准备大干一场,又闹出了水灾的事情,根本没有能力去探查王公贵族私底下做的那些事。”沈茶喝完了汤,又吃光了所有的清蒸鱼,也放下了筷子,“因为有了完颜与文的死,金国的那些大姓贵族非常的害怕,他们担心的只有一件事情,如果再不除掉完颜宗承和完颜萍这两个祸害,下一个死的很有可能就是他们了。”
“不是很明白。”夏久摇摇头,把他哥和表哥的羊肉都端到自己面前,一边吃一边说道,“昊林哥哥所说的,完颜宗承会先于完颜喜动手,又是什么意思呢?是他会把这些贵族一网打尽吗?”
“他如果对这些贵族动手,受到贵族们救济的灾民们会最先反抗的,他最不期望的暴动就会发生的。”沈昊林摇摇头,“如今,金国国内的怨气太重,无论是百姓,还是贵族,对他都有很强烈的不满。他再不做些什么来挽救的话,过了年,他的王位就保不住了。”
“想要改变现状,首先要做的就是把集中在自己身上的注意力转移到别的地方去。”沈茶轻轻的叹了口气,“就算不发动一场战争,也要跟周围的国家有一些纠纷、矛盾。在有强大外敌环伺的情况下,金国上上下下就会同仇敌忾,暂时把国内的矛盾放下。”
“这个强大的外敌,除了我们大夏之外,就是辽了吧?可是,以完颜宗承现在的实力,必输无疑。而且,他一旦对我们开战,那是正中我们的下怀。所以,这个方法只能加速他的灭亡,并不能给他带来什么好处的吧?”宋其云给吃得满嘴都是油的弟弟擦擦嘴,“经过午马镇的事情,他应该意识到了,已经把我们都得罪了,否则,他不会选择关闭午马镇驿馆,关闭连接午马镇的关口,彻底撤离午马镇,对吧?”
“说的对,他不会针对我们,不会针对了,十有……”沈茶端起茶杯,“这个对象是完颜喜。”
“这个……就更不会了吧?”宋其云微微一皱眉,“这根本就不是外部焦点,而是金国……甚至是他们完颜家族的内部矛盾,还是会引起更多的不满的。”
“小傻瓜,完颜喜现在的身份是辽国特使,一个可以大做文章的身份。”金菁慢条斯理的吃完了他的饭,一抹嘴,说道,“完颜宗承可以不针对辽国,但可以谎称这个名叫燕榭的辽国特使是他们金国通缉的逆反,请求辽国交还。耶律尔图肯定是不会交人的,他留着完颜喜是有用的,等到时机来了,可以暗中助完颜喜打回金国去。那个时候,我们两国所等待的时机就到了。”
“换句话说,完颜宗承很清楚耶律尔图是绝对不会交人的,交涉时间越长,越能吸引人的注意力。”沈昊林轻笑一声,“那些反对完颜宗承的大姓贵族一旦知道完颜喜的真实身份,就会有了个盼头,他们也会期盼着完颜喜能回来主持大局。就在这一来一往的僵持不下的过程中,完颜宗承就得到了一个休息、缓冲的时间,他可以用这个时间来挽回自己在百姓心中的形象。”他看向沈茶,“至少这个年,他已经努力在做一些事情了,对吧?”
“嗯!”沈茶点点头,“给宜青府的灾民们送吃的什么的,这种笼络人心的事,他还是很会的。只是开春之后,他就必须要想办法安置这些灾民,为他们重新建造比现在这种临时住所更为坚固的房屋,这可又是一大笔银子呢!完颜宗承一个人是绝对拿不出来的,他肯定会敲诈其他贵族的。”
“完颜喜就是用来敲诈的最好借口。”沈昊林补充道,“谁不愿意给银子,谁就跟逆贼有关系,就可以名正言顺的抄家了。那些贵族为了保全自己的实力,为了等待完颜喜真正的返回金国,带领他们干掉完颜宗承,就一定会用银子买平安的,不会真的跟完颜宗承明刀明枪的对着干的。不管怎么说,完颜萍手握军权,他们什么都没有。只不过,给了银子之后,会不会再其他的地方动手脚,那就只有他们自己知道了。”他看向沈茶,“对了,上次你们说的那个耶律菱回去之后,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赋闲在家。”沈茶叹了口气,“现在我也不太能看得懂耶律菱的走向,他既和小辽王的关系不错,又对耶律尔图很恭敬,然后,又跟耶律南眉来眼去的。他到底会选择哪一方……”她摇摇头,“我完全猜不到。”
“不是个简单的人。”金菁冷笑,“表面上纯良无害,实际上一肚子坏水。想要在三方之间游走,就得有这个本事,要不然,早早晚晚会被他自己给玩死的!”
“没错!”沈茶点头,“除了小辽王,耶律尔图和耶律南都不是好相与的人,算计他们就是与虎谋皮。”
“这就是那种特别自以为是的家伙,但这种家伙往往都是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得不了好下场的!”
“郡王爷说得很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