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叶立在门口,寸步不让,那些小厮却是为难之极,论理,五少爷不在,这院子里的事自是该听赵管事的,但谁不知,如今五少爷最是宠爱桃叶姑娘,他们怎么敢碰少爷的人。
那二少爷断腿,不是现成的例子。
“还不快上前拦着?”
赵进见那些小厮犹豫,加重了声音喝道,又朝青杏使了个眼色。
“桃叶妹妹放心,我就将这些东西放到里边,马上就出来的!”
青杏嘴上说得客气,脚步却是不停,就要越过桃叶去推书房的门。
那些小厮不敢去拉桃叶,就拦在了她身前,不让她往前一步。
眼看着青杏已经推开门,要往里走时,容玖迈步进了院子。
“这是在做什么?”
书房前,青杏推开门,一只脚已经迈进屋子,赵进立在一边,喝骂着小厮拦住桃叶。
桃叶则是费力地要拨开那些小厮的手。
“五少爷!”
见到来人,赵进和青杏都是脸色一变,那些小厮也忙退到一边。
“五少爷,方才夫人派人过来叮嘱让小人将这些御赐之物收好,小人想着,这赏赐里不少名贵的文房四宝,还有孤本,就想着让青杏先把这些放进书房!”
“不成想这桃叶姑娘硬是不让青杏进去,好似这书房除了她谁也不准进,拦在这里,小人怕争执之间伤了这些御赐之物,便让人拉着姑娘!”
赵进到底镇定些,只慌了一时就跑到容玖面前,将方才的事说了。
三言两语之间把一切争执过错,推到了桃叶身上。
容玖听完赵进的话,往前走了一步,目光在桃叶和青杏两人脸上徘徊。
桃叶微垂着头,恭谨从容,一边的青杏却是面色白得不行,身子也开始微微颤抖着,那手里捧着的端砚都差点掉到地上去。
“放肆!”
良久,一声冷喝自容玖口内而出,院子里包括赵进在内的所有下人都往地上跪去。
站在容玖对面的青杏更是吓得不轻,仓促跪落的时候手里的匣子竟是摔在了地上。
这一声响声吓得赵进的心也是一抖,那可是御赐之物。
归云也吓了一跳,顾不得等主子的吩咐,快步上前半跪着将那匣子拾起,打开一看,幸好里面垫了厚厚的黄绸,那砚台没什么事。
“少爷!”
容玖只随意看了眼归云手上的砚台,就垂目往地上跪着的人看去,目光更是冷怒交加。
那青杏早抖得跟筛糠似的,就要伏下身子请罪,忽然那眼前的锦靴一转。
“为何拦着不让人进去,怠慢了御赐之物,你这条命够陪吗?”
这冷声斥责竟是对着桃叶的。
院子里的人都是一愣,连归云脸上也露出些愕然,别提那赵进和青杏,不知道是该喜还是该惊。
“你且起来,把这些文房四宝,都放到桌案上!”
这话是对着刚缓过神的青杏说的。
“奴婢遵命!”
青杏忙一脸喜意地应了。
接过归云手里的匣子往书房里去。
“五少爷,奴婢知罪,奴婢真的不是有心怠慢御赐之物的!”
青杏进了门内,桃叶就红着眼膝行两步轻轻拉住那群青色的袍角。
容玖冷冷地看着
青杏再出来的时候,桃叶见容玖怒气未减,已经磕起头来。
她目不斜视地拿了装着笔墨的匣子进去,这次她特意留心了案桌上的东西,见到镇纸下压着一张带字的半折的信纸,听了外面的动静,桃叶还在对着五少爷哭求,便又仔细看了眼那露出的字。
但能见到的字不多,青杏又不敢挪动那镇纸,只看到“韦兄”“猎场”,然后就是最后的落款,竟是大少爷容玥。
其余的再看不得,青杏忙出来,对着容玖行了礼:“五少爷,东西已经放好了!”
容玖满意地点头,又对着赵进道:“赵管事也辛苦了,都下去吧!”
青杏见五少爷今日向着自己,又难得神色和悦,本是想趁热打铁留下来服侍,但看到五少爷脸上怒意未减,又怕迁怒自己。
而且那信上的东西也要早些传出去,行过礼后便退下了。
不过一会儿,院子里就只剩容玖主仆三人和跪着的桃叶。
容玖目光扫过桃叶磕得发红的额头,面色沉冷地转身进了书房,行云跟了上去,归云却是看了眼桃叶,又看了眼自家少爷的背影,有些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
“少爷,这桃叶姑娘……”
归云沉不住气,容玖刚在书案后坐下,就急着开口,但被行云瞪了一眼,又止住了声。
容玖似是没有见到两人的举动,将那镇纸下的信纸抽了出来,也不看上一眼,直接拿给行云:“处理了!”
少爷是故意让青杏瞧见的!
归云虽性子急些,但也不是愚鲁之人,这会儿功夫就想清楚了。
就是可怜了桃叶姑娘!
门外的桃叶依旧低首跪着,膝盖上传来阵阵凉痛,额头上也有些肿痛,心里却安宁得很。
她拦着人不让进书房,确实是为表忠心。
毕竟五少爷先前刚疑心过自己。
但后来意料之外地受了斥责,五少爷又特意点了青杏去屋子里放东西,她就明白了大概。
就算安了心,还是不由地苦笑,自己今日真是有些霉运在身。
不出桃叶预料,等到用午膳的时候,青杏入内侍膳后不久,归云就出来传话,五少爷让她回去思过。
跪了一个时辰,桃叶膝盖还是有些生疼,要不是南云过来扶着自己,怕是要缓好一会儿才能走回屋子。
“姑娘没事吧,都怪我不好,在浣衣房多待了一会儿……”
南云这些日子和桃叶相处得很好,方才一回来就见桃叶跪在书房门口,心里惊讶,但知道这必定是五少爷的意思,也不敢去求情。
“没事,你回来得正是时候!”
今日不管如何,青杏都会进书房,看到她应该看到的东西。
南云方才若是在,也只是多个人被责罚。
“快过来坐着,我帮你按按!”
绣茵也是听到了外面的动静,心里急得不行,却也知这里没有自己说话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