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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人背对着她,蜜色肌肤的脊背露出大半截在外面,氤氲的热气在他身上结成水滴,积得多了便滑下去。
明明没有瞧见他的正脸,可杨蓁却清楚地感觉自己似乎艰难地吞咽了片刻。
这背影她熟悉的很。
可是她却忘了自己只着了一件轻薄的纱衣,稍微一低头便能拨云见雾。
她走在汤池子里,温水缓缓流淌过,传来一阵温柔的水声。
那人似乎听见她走过来,“哗啦”地一声转过身来,未着寸缕地暴露在她面前。
这人不是傅虔还是谁?
杨蓁愣愣地看着他,竟没有丝毫想捂眼睛避嫌的意思。
她感觉自己已经完全不听使唤了,全身都要软成水,几乎要融进这温暖的汤池子里。
傅虔脸颊和身上都被打湿了,水滴一串一串地掉下来,落在他结实的胸膛上。
他一双眸子狭长,如往日里不一样的是,他眼底多了些火一般的颜色,是杨蓁从不曾见过的。
杨蓁情不自禁地走过去,伸出手去搂住他的脖颈。
她感觉到有一只大手狠狠钳住了她的腰肢,力道比平常大了不止两三分。
她吃痛,轻声嘤咛了片刻,却被人狠狠封住了唇。
“殿下?殿下!”
忽而听见有谁叫她,眼前的人立刻消失不见,连那温热的触感也消失全无。
杨蓁睁开眼睛,却发现只是空梦一场。
晴初跪坐在池边,有些担心道:
“殿下跑的久了,还是出去透透气罢。”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气,汤池里的氤氲水汽也渐渐散去。
杨蓁裹了袍子,让晴初给擦干了头发,这才敢走到廊前去透气。
一想起方才梦里的情境,她顿觉脸上烧得通红。
若是挑灯看了,定能看见她脸上红霞一般的颜色。
别人常说心上人才入梦来,可她的梦也忒......
刺激了一点儿。
杨蓁不由地陷入了深深的沉思当中。
原来她对傅虔的心思,都已经走到这步田地了?
她想着想着,半空里突然扬来一片柳絮,挠的她脸上痒得不行。
晴初见了,连忙拿了温水浸过的帕子替她擦脸:
“这后山的柳树发了嫩芽,是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似乎连她方才那个令人脸红耳赤的梦也有了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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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杨蓁乖乖地跟着她嫂嫂学了大半天的舞,累的浑身上下快散了架去,也只能喝上半碗菌菇汤,连一丝儿荤腥都没有。
实在饿得不行了,她也只能借着去请安的名义逃出了碧桃馆,跑到她二哥这儿讨食吃。
杨曦在这些事儿上一向纵着她,立刻便吩咐厨房大操大办,从羊肉到鸡鸭摆了一桌子,让她可劲儿地吃。
杨蓁倒是也不敢放肆,只乖乖巧巧地盛了一碗鸡汤小口小口地喝了起来,还蹭了两块炖的喷香的鸡肉吃。
她一边吃着,杨曦一边与她说道:
“你昨天派人传了消息,我今天便派人去查了。
果然,这杨芷容最近跟宫外好几家做香丸的店家都有接触,最后选了臻善楼。”
杨蓁手里的小勺一停,讶然道:
“又是臻善楼?”
“你说巧不巧?
于是我立刻便联系了掌柜的,让他带我见见杨芷容选的调香师,可那老顽固,说什么也不肯引荐。
说是除非见了他们东家的勾玉,就算陛下来了都不给见。”
杨蓁当即便撇下鸡汤,扯着她哥的袖子就走:
“走,去臻善楼。”
杨曦不肯动:
“上次我亲自去的,吃了好大的闭门羹。
怎么,你还没嫁进傅家呢,就想攀上这门关系?
还是等傅虔回来再说罢。”
她费力地从脖子里掏出一块勾玉来晃了晃:
“要他做什么,我有这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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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波了快两个时辰,两人这才顺利到了臻善楼。
那木桩子一般的掌柜见杨曦来了,果然又想着轰人。
可他还没来得及叫伙计,却被杨蓁手里的勾玉晃了晃神。
那老掌柜瞪着豆大的眼珠一瞧,赶紧颤颤巍巍地行了礼,让人将两位请到了后面的上房去谈事。
他亲自给二人斟了茶:
“见了勾玉,便是东家。
东家来是想查账还是......”
“见毓孝公主所托的调香师。”
老掌柜看了看杨蓁,又看了看杨曦,最终还是咬着牙应了:
“成,我这就给东家叫来。”
过不了一会儿,一个衣着朴素的女子便走了过来:
“见过东家。”
杨蓁一抬手道:
“免礼。
这位女师傅,我想问问,这毓孝公主是不是在您这儿仿造了月霖香?”
女子略一颌首:
“是。”
“她可曾说过何时来取?”
“月霖香是秘方,我需要拆解,再调出一样的味道来。
所以香丸制作且需要些功夫。
先前便禀了毓孝公主,说做好了我会送信给她。
于是她便留了个线人给我,就住在城西杏花巷子里,是个卖凉茶的婆子。”
杨蓁与她二哥对视了片刻,略使了个眼色。
杨曦便开口道:
“这香丸不用做了。
你且照我说的做,今天便派人给那婆子送信,说月霖香已经做好了,请她来拿。”
“是。”
不消半个时辰后,果然有个白发苍苍的婆子从外面来,瞬间便被杨曦手下的侍卫拿下。
杨蓁走到她面前问:
“这香丸,婆婆拿来做什么?”
那老婆子也是个嘴硬的,没有丝毫惧色:
“送人!
怎么,你们还管我这老婆子买香么?”
杨蓁笑了笑,示意侍卫将她放开,走近小声说:
“婆婆,我不用对你用刑,也知道你们的计划。
你是不是打算借着青楼的人脉,把这月霖香送给楼子里的头牌姑娘,再寻几个市井泼皮污了我大哥的名声。
若我猜得不错,你在青楼的人正是你儿子吧?
你儿子欠了赌债,被人卖进去做小厮,赎身只差十两银子?”
那老婆子听了她的话,瞬间便愣了神,结结巴巴地说:
“你,你怎么全知道?”
“你不用管我怎么知道的。
你只消明白如今你和你儿子的命都攥在我手里。
若你按照我说的做了,我会为他赎身,然后给你们一笔钱远走高飞。”
老婆子踉跄着跪了下来:
“但凭贵人吩咐。”
杨蓁在她耳边耳语了两三句,只见那婆子频频点头,应道:
“贵人说的我都记下了。
贵人可千万要饶了我儿啊......”
杨蓁点头:
“定不食言。”
于是那婆子便千恩万谢地去了。
杨曦皱了皱眉,将她拎过来仔细盘问道:
“你跟她说了什么?就这么让她走了?”
杨蓁嘟囔道:
“她儿子还在楼子里,二哥你派人看着不就得了。”
杨曦将信将疑地派人去守着了,眼睛里的狐疑却一丝儿都没减轻过:
“你这小丫头,如今这算计人的本事倒是一天天见长。
她们怎么要害大哥,你是怎么知道的?”
杨蓁见他果然问到了这儿,于是便严肃地走过去道:
“二哥,自从好多天前开始,我每天晚上都会做梦。
梦见的全是有人要加害我们。
可没想到,这些梦居然都应验了......”
杨曦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小七,可是发烧了?
若是再说昏话,二哥带你去喝苦水。”
杨蓁天不怕地不怕,可她从小就怕杨曦说这句话。
一说到身子不舒服,杨曦还真能请大夫弄一些极苦的汤药来喂她喝。
小时候是连哄带骗,长大了就是威胁,反正总要让她喝下去才好。
她立刻便往外窜:
“二哥苦水还是留给自己喝罢。”
*
这一天他们没出城。
经不住她软磨硬泡,杨曦才勉强答应她这一晚宿在离花柳巷极近的客栈里头。
原先杨蓁是想女扮男装上青楼的,可谁承想她那位二哥却面红耳赤地训斥了她一顿,这才没有得逞。
按照她跟那老婆子说的,今天晚上杨芷容说什么也会出宫一趟。
于是杨蓁转了转眼珠,跟她二哥撒娇道:
“二哥,你与京华令私交甚好?”
杨曦斜眼:
“你又打什么歪主意?”
杨蓁扯着他的衣袖就是不放手:
“今儿个花柳巷该去查探一番,有强抢民女的。”
杨曦皱眉:
“强抢民女?
小七,你今天莫不是昏了头脑?
你这又不回宫,放着好好的府宅也不住,又是非要住客栈,又是非要去打扰京华令,你到底要做什么?”
“二哥,这件事了结了之后,我自会同你说清楚。
只是,眼下实在要紧。”
杨曦看着她的眼睛,见她没有半分玩笑的意思,也无奈道:
“来人,替我给京华令递一封手书。”
从那手书递出去之后,杨蓁便一直扒在窗前观察着外面的一举一动。
远处青楼前头停了一座小轿,她一看便知是杨芷容的马车。
那杨芷容在青楼后院下了轿,不由地掩面对外头的小厮说:
“我找吴妈妈。”
小厮见她通身不像是普通人家的,便立刻进去传话了。
杨芷容身后的侍女担心道:
“殿下,咱们怎么来这儿?”
这时候有一两个喝的醉醺醺的男人路过,吓得她们赶忙躲到了轿子后面。
杨芷容咬了咬唇道:
“这件事儿不能出岔子,吴妈妈这么晚传信来,必然是出了什么事。”
这时候,那传话的小厮这才出来,请她进去:
“贵人,吴妈妈就在里面等您,快进来吧。”
杨芷容一想到此举能挫一挫杨蓁兄妹的锐气,便咬牙进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