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chapter27

褚晚宁语气?软了些:“不是停止一切活动,只是归类于悬案,减少警力的投入。”

聂繁心反问:“在案件找到突破的关键时期,我们难道不应该加大侦查力度?”她?话说得急,胸口不住起伏,刺激肋骨的疼痛,紧皱着眉缓和。

万漪轻抚她?的后背:“繁心,晚宁姐有?她?的道理。”

聂繁心脑海中不停浮现刘小柔父母哀求她?们找出凶手的画面,她?咬着牙,再次质问道:“什么狗屁道理?我不听,我现在只看结果?。晚宁姐,命案必破原则,你都忘了?”

褚晚宁仅送给她?五个字:“你需要冷静。”

聂繁心微倚着万漪,慢步走出电梯。她?希望至少能够争取侦查权,于是低声陈述自己的见解:“移植手术一定有?问题,我们可以从接受器官移植的患者入手查。”

褚晚宁直截道:“你想到的,其?他同事也会考虑。”

聂繁心险要失去?耐心,梗着脖子问:“为什么不能是我?”

“你现在不适合。”褚晚宁的眼神瞬间变得凌厉,她?拉开驾驶室车门,转头叮嘱,“回去?写?一封关于不听上级指令的检讨,限期三天,发电子档给我。”

下?班期间,聂繁心从未见过褚晚宁公?事公?办的模样,此时自知态度可能欠妥,轻轻推开万漪扶着自己的手臂,右手撑着车窗,语气?真诚地询问道:“刘小柔的案子,真的没有?回旋的余地?”

“没有?。”

“谁下?达的指令?市局还是分局?”聂繁心问出口,便知道得不到答案。

怎料褚晚宁实话实说:“市局,万局长。”

聂繁心闻言,霎时抿紧了双唇,不再反驳眼前的人。良久,红着眼的她?收敛情?绪背过身,朝自己车辆停车的方向走了两?步,而后说,“我知道了。晚安,晚宁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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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聂繁心沉默不语。车内的光线并不好,万漪抬起手轻点操作?屏按钮,动作?慢悠悠地切换自动驾驶模式,随后柔声提议:“明天跟我去?沪城吧,老万和外婆留在家。”

聂繁心没有?思考,便轻轻地嗯声答应。

小车渐渐驶出停车场,万漪捋了一下?耳旁的碎发,看着聂繁心,颇有?长谈的打算:“繁心,你在做思想斗争,准备自己私下?查?”

聂繁心左手虚握成拳缩进?大衣里,原本是为了激动的时候平复心情?的举措,谁知被万漪察觉。她?迟疑了一瞬,肯定了对方的猜想。

万漪一口反对:“不能擅自行动。”

聂繁心绷着一张发白的脸:“我不会冲动。再者,晚宁姐大概也要收回权限,我查不到什么。”

“你想从接受移植的患者查起,地址已经?记得清清楚楚,对吗?”万漪定然清楚她?的本事——过目不忘,更何况先前在医院档案室还盯着病历本仔细浏览了两?分钟。

聂繁心唇边的弧度不经?意?扬起:“知我者,莫若姐。”

万漪将只剩下?一半酸奶的盒子递给她?,展眉轻笑:“然而你最终决定放弃,不想打草惊蛇。”

“我选择相信老万,她?一定有?自己的部署。”聂繁心咬着吸管,艰难的抉择后,整个人紧绷的神经?似乎轻松不少,身体却开始有?点吃不消。后背,左臂,肩膀,锁骨火辣辣的疼……

万漪看着她?倏然龇牙吃痛的表情?,眼里和话语里都蕴藏着关心:“再熬一会儿,回家冷敷。”

“你心疼了,是吧,是吧?”聂繁心忍着痛开玩笑。

万漪含笑嗔她?:“好了,绑着胸带就坐稳,别乱动。”

“老规矩,不许告诉她?们真实情?况,就说是皮外伤。”

“本来就是皮外伤,肋骨骨折,加上没错位,休养时间短。”万漪收到实习研究员审批的尸检报告,点开认真检查。

“想喝你熬的大骨汤。”

万漪没抬头:“嗯,去?沪城喝。”她?正根据昨天观摩尸检的过程回忆细节。

聂繁心假装不悦:“工作?就不理人了。”

万漪这才抬起头,直视聂繁心,嘴角弯出好看的弧度:“你不是一样吗?小聂警官。”说完,她?伸手轻轻地扣了扣聂繁心的额头。

“是吗?什么时候?”

“上个月,警局,我去?做伤情?鉴定;上个礼拜,法院门口,我去?当专业证人;前几天,家里,我端着牛奶进?书房……”

聂繁心立即叫停:“等等,那么记仇,我才是天蝎,你可是巨蟹。”她?大幅度扭动一下?,牵扯到肋骨,嘶了一声,“哎哟,什么时候才到家,坐不住,想趴着。”

“去?后排趴着吧,或者再等10分钟。”万漪转换手动模式,握着方向盘,右脚踩动油门,加速行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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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家,两?人蹑手蹑脚进?屋,刚跨上第一阶木梯,还是被楼下?的万桐叫住:“冰箱底层有?冰袋。”

聂繁心强调:“老万,我是轻伤。”

原本出来帮聂芷言接水的万桐随口说:“肋骨骨折两?根,多处软组织挫伤。”

“呃,谁告的密?”

万桐手上动作?不停:“不是涵涵,但是,刘小柔的案子,你别再插手。”她?端着水杯走了几步,推开卧室门,“早点休息,明天中午的飞机,出去?散散心。”

门砰地一声关上,聂繁心纳罕:“老万这块老姜,未免也太辣了。”

万漪拎回两?提冰袋:“走吧,上楼。”

受伤第一晚尽量避免洗澡,聂繁心只好克服。她?在万漪洗澡的空隙,拿着冰袋龇牙咧嘴地熬过自己动手,然而并不丰衣足食的阶段。

这时的她?半趴在床上,双手抱着枕头刷手机,身后的脚步声渐行渐近。

“好了?”

聂繁心没转身,只偏了脑袋:“先吹头发吧?”

“不急,我帮你冷敷。”

此时聂繁心的上半身仅穿着一件浅色吊带背心,她?感觉微凉的指腹动作?轻柔地将自己身上的布料慢慢往上撩。

随后,却是半晌没了动静。

“万小雨?”

状若平缓的声音像是从万漪喉咙里挤出似的:“伤口颜色有?点深,待会儿难免会疼。”

“没事,我不怕。”不怕?确实,聂繁心自认为算是情?感充沛的人,她?怕看见妻离子散,怕看见白发人送黑发人,怕经?历生离死别,却唯独不怕疼。

床侧的万漪拧干一张薄棉巾,小心翼翼平铺在她?紫红微肿的后背。

“疼不疼?”

“不疼,凉凉的,挺舒服。”

“要是太冷或者太疼,就给我说,”万漪拿出一块冰袋,覆在棉巾上,每次大约停留1分钟,从左往右一点一点压过。

聂繁心闭着眼睛,细细地抽着气?。

万漪每换一处,细若无?骨的手指便慢慢抬起,又沿着冰袋边缘轻轻地触碰她?的皮肤,给人一种似有?似无?,酥酥麻麻的感觉。聂繁心情?不自禁伸手挠了一下?,但是症状只能稍微缓解数秒。渐渐地,她?才知道自己并不是生理上的痒,只是那种感觉太微妙,让聂繁心多少有?点不知所措。

也许是注意?力过于集中?

没打算细想,她?意?图转移自己的心绪,不假思索地问:“万小雨,你是不是看着所有?的后背都像在看尸体?”

“嗯?”万漪好像怔愣了数秒,蹙眉佯怒,轻剜了聂繁心一眼,随即没好气?道,“可惜,手里正缺一把解剖刀。”

“万小雨!”

“嗯?不知道是谁先提起的,怎么了?”

聂繁心气?急:“难道在你眼里,我和别的尸体没什么区别吗?”

可她?背对着万漪,全然不知身后的人,眼里已经?笑意?跃然。那人虽然没回话,却静静地凝视着她?的背影,在心中给出答案:“当然有?区别。”

聂繁心没有?听见回应,低低地“喂”声。

“你说什么?”

“没什么。”聂繁心觉得最近怪得很,总被万漪往坑里带,什么和尸体的区别,这叫万漪怎么回答?一个活的,一个死的?还是一个暖的,一个凉的?

聂繁心本着实事求是的原则,白了自己一眼。

次日?清晨,聂繁心睁开眼的时候,窗外的阳光已经?透过窗帘,穿梭于空气?中跳动的细微浮沉。

床上的人艰难地坐起身,万漪正好敲门。

此时此刻,聂繁心脑子昏昏沉沉,受伤的部位仿佛比昨晚更疼,她?勉强撑开嘴角,说出今早的第一句话:“门没锁。”

万漪推开门:“下?楼吃饭?孟子侨陪同刘小柔的父母8点去?研究所领尸体,你们警局还有?份资料没给我。”

聂繁心的双腿千辛万苦才挪出被窝,弱声弱气?道:“浑身散架,万小雨,你拉我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出裘庄太难了,这才进去两天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