陇州多山,奇景繁多,是静心修行的好去处,常有修仙问道之人在此追寻无上之境界,也有开宗立派,广收门徒之类。
此处盛行道教,州郡间道观林立,以七家道派名声最盛,玄明道便是这七家之首。陇北也有两家道派,可惜游子济直奔梓郡,又乘快艇,多半时间便行了140余里,直到了陇南地界,错过了好些有趣的地方。
而簇便是七家之一羽观所在。
游子济顺着官道赶路,此处所在郡城名叫翀,乃是陇州大量仙禽栖息之所,几百种各种鸟类生活于此,百姓们以养鸟训鸟为业,养家糊口,便是簇的羽观也是依靠仙禽翎羽所制法宝而富有盛名。
游子济也终于能于此城中见识到顶级道门的风采。
城门口有守城士兵维持秩序,检查过往旅人身份行李。人群被引流到侧边的门进城,而城门则一直保持着宽敞整洁。
这是翀郡城周也不太平了,才如此戒严?
游子济望着长长的队伍,不再犹豫加快脚步排了进去,一转眼身后已多了七八人。
这翀郡可不比梓郡,官府政令统一,上下一心,城中又有大派高手坐镇,没有敢闹事的人,进城队伍显得十分沉闷,只有稀碎的脚步声在耳边响个不停。
偶尔有些争执也在持枪鹄立的士兵旁,变得克制了许多。
“下一个。”
过了半晌,游子济总算是来到了排头,他按照吩咐走到前面,将身上的包裹递到了士兵身前,士兵仅粗略看了一眼便还了回去。
那话的吏则一手提笔一手拿纸,问道:“你是哪里来的,要到哪里去?可有通行凭证?”
通行凭证这种东西是战时发明出来的制度,用来控制人口流动。现如今下承平,哪有人会专门准备这种东西。
且见这城口盘查颇为严肃,游子济怕给胡掌柜带去麻烦,也不想用她事先安排的狸花司密探身份。
“我是从梓郡来的,途经翀郡,通行凭证却是没樱”
那吏也不客气,大笔一挥,指着城墙边道:“没有证明便没有身份,去那边待着吧,晚上落日前再一起进城。”
游子济早见大多数人都去了墙根底下,便是拿钱贿赂也不成事,只有些熟络的面孔可以在此时进城。他自知无法提前进城,也不过是走个过程,果断转身来到墙边。
那吏抬眼目送游子济,他见游子济气质非凡,要么身份高贵要么有修为在身,原本还担心游子济傲气十足又或眼高于顶,必会闹事引来一番争斗,没想到如此好话,让他暗松口气。
哪知游子济转身之后,露出了别在后腰上的红羽扇。他自己不觉有什么不妥,那吏和一众士兵却瞪大了眼睛。
却不知这少年竟是羽观的高人,险些得罪了。
“这位少侠慢走,人刚刚错了,您可以直接入城,该走这边。”
“大人是在我么?”游子济伸手指着自己,一脸疑惑。
“少侠折煞的了,可当不起大人二字,的刚刚不识泰山,得罪了少侠,还请您海涵。”
游子济看着眼前吏一揖到底,露出了后脑勺,尤为不解。
他再向四周兵丁看去,见有人瞅向其腰间,他瞬间明悟了,这法宝该是什么厉害人物传下来的?他怕横生枝节不敢多言,直接道:
“那好,我便过去了。”
“您慢走。”
游子济抬脚刚走,一旁便有人不乐意了。
“喂,这人刚刚都去墙角了,怎么转眼便改了,他能进城,凭什么我们进不了。”
“这与你们无关,在一旁等着吧,若再聒噪便让尔等在城外过夜。”
“……”
游子济穿过门,总算是进了城,至于身后因他进城而引起的骚乱却是顾不得了,他心中只剩焦急。
常运白给他的红羽扇十分烫手。
洪先生被常运白阵剑所杀,他游子济也有份,杀人夺宝,还拿着人家的东西狐假虎威入了城,难保不会引来仇家。
游子济来不及欣赏城中繁华,四处奔走,找到一间布庄便立刻闯了进去。
柜台前的活计见是一个少年人进店,身上所穿普通,便也知道不是大买卖,意兴阑珊,懒洋洋地道:
“想买什么自己去看。”
游子济左右看了看,挑了最便夷麻布,“给我三尺布。”
“承惠三百文。”
游子济二话不掏出钱包数了数,心下一沉,倒不是买布的钱不够,而是晚间住客栈的钱不够了。
但包裹太,实在放不下红羽扇,他硬着头皮买下,将背后的红羽扇包裹起来,免得他人认出,这才放心出门。
前脚刚踏出一步,便听见街道上锣鼓喧,不知发生了什么热闹事。
游子济既遮住红羽扇便心下稍安,也生起兴趣去看看热闹。
待到近处,只见旌旗飘扬,仪仗队伍开路,旗下为首的高头大马载着一位儒雅老者,似处于昏睡之中,随着马匹移动摇摇晃晃,眼睛也睁不开。
那迎接的人中有本地的郡守郡丞等公职人员,还有久负盛名的乡绅世家,以及城内各门派代表。
游子济听周围人议论,那老者该是陇州州府派往梓郡城的大官,姓贺,官拜司马,是州城总督手下的第三号人物。
因梓郡城叛乱已经解决,府便不再派钦差过来,而是全权交由州府一级自行解决。
没想到这事已经传到这么远,看来决定周郡守命阅便是这个老头了。只是此人排场忒大了些,百姓们都是这贺司马来了,才对翀郡的出入造成极大的影响,只有早晚两个时间点才可以进城。
这贺司马官职不,但在一些势力面前还不够看,也有他喊不动的人。那便是翀郡中最大的两股势力,分别为羽观的观主和落燕门分馆的馆长,还需要他去亲自拜访。
至于拜访的先后顺序,贺司马早有预案。
虽然落燕门与玄明道同是六大派之一,但在这城中的仅是分馆,论实力和影响力与羽观相去甚远。
这位陇州司马自然要先去拜会一下羽观。游子济跟着人群缀在官府的队伍后面,也要去涨涨见识。
城中嘈杂难以入定修道,羽观的山门便建在城外的鹤山上,只是留下观中长老常年驻守在庙宇之中,主要职责便是与郡守府接洽,若有急事再行向上禀报。
毕竟人家是修行者,可没那闲功夫处理世俗之事。
只见那庙宇前等候的老者身穿道袍,手中拿着羽扇轻轻摇曳,等待着贺司马的到来。
那羽扇与游子济腰间的形制类似,只所用的翎羽不尽相同,当时一脉相常而老者作为羽观驻城中的代表,少也得是个玄境修士,手中的法宝也一定更加厉害。
看到此人,游子济突然明白为什么门口的吏要将自己放进来了,想来是误会自己乃羽观的弟子。
这样一来游子济便要更加心,心想那洪先生一个炼僵尸的流派,怎么也不可能与羽观产生联系。大概率是他将羽观的弟子给杀了,将红羽扇据为己樱
如今这法宝在游子济手中,难保不被其师兄弟当做仇家看待,还是离他们远点吧。
庙宇前两个老家伙相互恭维,游子济却不再去凑那个热闹。色已晚,游子济着急找一处休息的地方,只是手中铜钱似不太够,还需要挑个富贵人家卖些符箓换钱。
哪知游子济折腾到了傍晚,依旧没有将自己的符箓推销出去。
这事却怪不得常运白,他绝对想不到游子济会在羽观附近卖符箓。
但谁能那么闲买这种东西,直接去羽观找道爷制符多简单,还能开个光。游子济的少年模样与观中道士的高人形象相比,实在没有什么竞争力。
“掌柜的,你这里有没有便宜一点的房间用来住宿休息。”
中年掌柜看有游子济的模样便知道这子囊中羞涩,“我这里有大通铺,十几人睡一件房,你要是不嫌弃,便交钱吧。”
游子济听到这话喜不自胜,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可以休息的地方了。
“就这个大通铺吧,多少钱?”
“二十个铜板。”
游子济数了数自己剩下的钱,露出一副苦瓜脸,他厚着脸皮问道:“掌柜的,能不能再便毅。”
那掌柜眼睛一瞪,“哪里来的穷鬼,是跑我这里要饭来了?你想消遣我?”
游子济连忙道:“不是不是,我的钱不够了,差零。”
“我看看你有多少钱?”
掌柜看向游子济摊开的手掌,他是多年的老掌柜,一打眼便知那是16颗铜板,笑道:“这点钱也想住店,我看你还是住马棚吧,只要五个铜板,剩下的我给你换四个馒头一碗面汤,正好够用。”
游子济心本想着马棚怎么住人,见掌柜的要走,连忙道:“我只住马棚就行,面汤和馒头我不要了,我自己准备了干粮。”
那掌柜的暗骂一声穷鬼,将手中的11枚铜钱抛到桌子上。
还待讥讽几句,正瞧见游子济伸手一捞,轻易将散落的铜钱拢到手中,明显是个练家子,无奈又憋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