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光前鄙夷地道:“凭你们这两个婆娘,还不够咱家一招杀的,也罢,你们一心想死,咱家就成全吧!”
他用手中的钩刃一绞一锁,即锁住了两般兵器,左手的钢杖猛地挥出。
崔氏母女似早料到有此一着,身躯同时后翻,四手齐扬,撤出万点银星。
马光前根本没把她们看在眼中,也没有运气护身,脸上顿时着了一蓬细针……
那一蓬细如牛毛的银针,密密地钉在马光前的身上与脸上,马光前立刻抛下手中的钢杖,将脸上的银针拔了下来。
他检视了一根一下,发现上面并未上毒,才放了心,厉声吼道:“你们这两个婆娘,居然敢暗算咱家!”
崔妙妙母女躲得远远的。
崔可清冷笑道:“马光前,我是为丈夫报仇,一个女人在为亡夫报仇时是不限制使用任何手段的。
我苦练了多年,跟母亲两人练就了这一手满天花雨的飞针,那是专为对付你而用的,上天保佑,终于让我们达成心愿,现在你乖乖地等死吧!”
马光前怔一怔道:“就凭这一把针能杀死咱家?”
崔可清道:“不可能,但可以使你那一身无敌的气功失去作用,现在只要一个功力跟你差不多的人就能杀死你了。”
马光前仍是不信。
崔可清朝钱氏兄弟道:“二位叔叔,马光前身上布满了针孔,再也无法运气护体了,我的武功不足以杀死他,以后就靠你们了。”
刘光远也是不信,上来接过针审查了一下。
一会儿他才道:“三哥,这针上没有上毒,也没有其他毛病,照道理是无法伤得了你的,你怎么会着了他的道儿呢?”
马光前吁了口气道:“对这两个婆娘,我根本就未存戒心,也没有运气,哪晓得她们会来这一手呢?”
刘光远道:“强敌当前,三哥太轻敌了,但我不信这针能对三哥有所妨碍,你且先运一下气看看。”
马光前又运了一口气,忽而变色道:“不对,这针是古怪,我现在觉得无法把气运足,好像全身都在泄气。”
刘光远不禁一愕道:“怎么会这样子呢?”
崔可清道:“告诉你也不妨,这些针是在明矾水中淬炼的,明矾虽然无毒,却有收敛之性,所以你身上的那些针孔永远无法收口了,在你身上永远都开着小孔,使你这一辈子不能仗着气功护体了。”
刘光远一叹道:“这是事实,她们是绿林道上不入流的人物,在下五门中,有许多手法很绝,所以一些成名的高手,往往在下五门无名之辈手中失风,三哥这下子是阴沟翻船了,你还是下来吧!”
马光前一抬头昂然道:“不行,就算咱家无法再以气功护体,这一身武功可不受影响,咱家非宰了她们不可。”
弯腰又捞起钢杖,跳着要去追击崔氏母女。
钱斯民首先仗剑拦住,马光前钢杖横扫,把他的剑砸飞出去,跟着右手的钩刃急刺而出,绿杨双侣夫妇急急拔剑相救,马光前兜回钢杖一击一扫,当当两声,把他们的两支剑也砸飞了。
但也幸得他们这一阻,钩刃仅掠过钱斯民肩头,划破一条血痕,三人都空了手,无法再拦阻他。
马光前因恨透了崔氏母女,竟然放过了他们三人,持杖又逼向崔氏母女而去,她们只得分散逃逸了。
马光前最恨的就是崔可清,纵身急迫,摹而像一头大鸟般地飞着,运如泰山压顶的杖势,当头击下。
崔可清眼看逃不过,闭目等死之际,忽而斜地人影切入,马光前的钢杖砸在一个圆铁葫芦之上。
锵然巨鸣,碎屑四散,那人手中青光一闪,拦腰挥过,将马光前斩成两截。
众人骇然惊顾,才发现施救出击的人赫然正是金陵四圣中的醉鬼杜今康。
而迎击钢杖的是他的那具葫芦,手中所执的却是一柄两尺来长的短剑,他把崔可清由地下扶了起来。
他柔声问道:“崔娘,你没有受伤吧?”
崔可清摇了摇头。
刘光远怫然变色道:“杜大侠,我们先前已约好,不相干的人不准插手的。”
杜今康笑道:“我没有爽约,因为我不是不相干的人。”
刘光远怒道:“你跟黑胭脂有什么关系?”
社今康肃容道:“她是我老婆。”
此言一出,诸人都为之一愕。
薛眠娘叫道:“醉鬼,你什么时候成亲的,也不告诉我一声。
杜今康一笑道:“还没有成亲,不过现在已成了定局,崔娘,你提的两个条件我都履行了,这下你总该答应了。”
崔可清低下了头,无言默认。
晏小倩问道:“大嫂,这是真的吗?我们怎么都不知道呢?”
杜今康笑道:“金陵四圣中,老王早就成亲了,剩下三个光棍,睡娘子与程呆子都有了着落,我也得找对象了。
崔娘子苦心孤诣,志切夫仇,使我很敬佩,昨天我去找她求婚,她提出了两个条件,一个是帮夫复仇,一个是要我戒酒,摆脱醉鬼的臭名,前者倒还容易,后者倒着实使我为难了半天时间,所以我一直在考虑。
刚才崔娘临危,我可不能再考虑,刚巧马光前把我的葫芦也砸碎了,更加强了我戒酒的决心,大仇已复,我想是没有问题了。”
崔可清点头道:“杜爷,昨日承蒙青睐,妾身自愧形秽,才借此用以相难而已,并不是真的要您戒酒。”
杜今康急了道:“你怎么可以说了不算……”
崔妙妙笑道:“杜爷,小女能够再事君子,是她的福气,哪里会说了不算呢?只是你可不必戒酒。”
杜今康这才笑道:“不!我说的话一定实行,以前是为了难过寂寞,才抱着酒葫芦当老婆的,现在真正有了家室,还要那劳什子干吗?今后我涓滴不入。”
崔可清道:“那倒不必,爷的豪情自酒中而得,使名因酒而传,怎可忘本呢?只希望爷以后不要再醉了。”
杜今康笑道:“娘子放心,别看我成天酒不离手,我可是从没醉过,人家越喝越醉,我是越喝越醒,不过我既答应了你,我今后每饮不过三杯……”
程一斧叫道:“那怎么行,好容易盼到你有个着落,我正想找你拼上一醉的,你竟然不喝了。”
杜今康道:“谁说不喝?只是量不过三杯而已,你别看不起那三杯,薛眠娘家里的那一对碧玉海斗,你一杯都灌不下,你放心好了,当我迎娶之日,有你傻小子受的。”
薛眠娘笑道:“我说你怎么舍得发狠心限量三杯呢?原来是看中了我那一对玉斗了。”
杜今康笑道:“薛娘子,我记得你答应过的,我什么时候成亲,你就把那对玉斗相赠,你可别食言。”
薛眠娘道:“不会赖的,送你就送你,不过崔女侠,你得管着他一点,那玉斗一斗可容五斤,而且别具异征,一定要纯酒装进才行,稍掺点水就会变酸了。”
薛眠娘接道:“那是先祖出征交趾时携回的藏珍,名叫试酒海斗,非十年以上的陈酒不注,非点得着火的烈酒不容,否则酒味立刻变酸,当你们合欢佳期,我即以为赠,只是每天三大杯之数太多了,最多只准他喝一杯。”
崔可清低头道:“安身以残柳之身,得予杜爷这种人物,随他喝多少吧。”
薛眠娘笑道:“醉鬼,你找到崔娘子,总算找对人了,换了第二个女人,谁都受不了你这副德性。”
杜今康笑向刘光远道:“怎么样,我出手救老婆,总不算违约的吧?你要是不服气,尽管出来替马光前报仇好了,我姓杜的照样接下来,绝不找别的对手。”
刘光远居然一笑道:“刘某不知道二位已缔鸳盟,自然作得了数的,马三哥虽是我结义兄长,但在这种情形下,我也不能硬替他报仇。
不过这次刘某专程前来讨教,多少也做了一些准备,有一个四象剑阵,是专为金陵四圣而排演的,四位如果有兴趣,倒不妨指点一番。”
杜今康笑笑道:“是向我们四人同时挑战吗?”
刘光远道:“不错,这个剑阵四人合组,各据一方,四位一起下场才能使剑阵玩得开而又刺激。”
杜今康道:“假如我们不屑联手为战呢?”
刘光远道:“那当然也行,不过四位到阵中之后,就会知道刘某言之是实,四位如果单独下阵,恐怕很难在阵中挨过三招,否则刘某就割掉舌头。”
程一斧道:“咱家就不信,非要试试看。”
他与林绰约合练的铁板铜琶,已颇具气候,这时单独作战却不便使用,把铁板插在腰间,挺着钢斧冲到场中。
刘光远笑了一笑道:“程大侠先试试也行,好在剑阵的门户洞开,禁出不禁入,另外三位随时可以进来的。”
他一招手,后面出来了四个中年汉子,每个人手里都执着一支怪剑,剑身长约四尺,较普通的剑长二尺许,宽厚也过之,锋刃很利。
最怪的是剑身上各开了七八个圆孔,不知是何作用,刘光远叫他们把马光前的残尸搬开,然后再挥手令他们各占一个方位,把程一斧围在中间。
刘光远道:“程大侠,当你出招时,阵势就发动了,记住,你只要能挡过三招,就算破了这个阵,刘某立即如约断舌。”
程一斧不耐多话,挥斧就朝一人砍去,那人用剑轻轻一贴,就将他的斧势打偏,其余三支剑飞速攻进,以极快的速度,分抵住程一斧身上三处大穴。
程一斧还想运用他的横练工夫硬挣出来,可是那三人的内劲很足,虽然无法刺透程一斧的肌肤,却将他的穴道抵住动弹不得。
杜今康等人见程一斧一招受制,心中大惊,同时欺身入阵,准备抢救,可是那四个人却自然地后退了。
程一斧的身子一摇,几乎要跪了下去,钢斧脱手落地。
杜今康一手将他托住问道:“老程,你怎么了?”
程一斧运气挣扎了一下,弯腰拾起钢斧道:“还好,这个鬼阵邪门得很,被他们的剑一指就全身没劲了。”
刘光远大笑道:“此阵是为四位而设,一个人怎么行?””
于是薛眠娘罗袖轻展,这次她手中多了一对短剑。
她沉声道:“好!我们就四个人领略一下这个剑阵吧!我倒不信姓刘的能在短短的时间内摆出这么一个煞阵来。”
王尔化则弹弹钢锯道:“老程,你行不行?”
刘光远不等程一斧开口道:“没问题,刚才只是暂时闭住他的穴道,劲力移开就恢复原状了,至于这个剑阵,刘某费了近十年的苦心来排练,只是以前仅凭刘某一人之传授,最近李光祖伏诛后,马三哥情切复仇,把李光祖交给他的色字诀精华以及他自己的空字诀精华都交出来,融入剑阵中,威力倍增。
如果我能得到天魔毒经,再加入剑阵中,相信天下就没有人能抵得了,但就凭此刻色空相三诀的精要所汇,刘某自信也足以独步人间了。”
金陵四圣各据一面,剑阵也扩大了一点,然后在刘光远的指挥下,阵势发动了,虽然现在是四对四,但看起来,威力有增无减。
这四人的移位补形妙到极点,尽管四圣同时发动,他们仍能互相照应,步步逼进,圈子也越缩越小了。
而且这个时候,他们剑身上的小孔也发挥了作用,贯注内力,因风舞动时,发出了呜呜怪响。
那声音尖锐刺耳,无以名状,都能刺激得人心神烦躁,手势呆滞。
金陵四圣的功力都具有相当造诣,初时还能抗拒,慢慢地就为那怪响所扰,变得行动迟缓了。
古秋萍见状惊道:“不妙!这魔头果然了得,他居然把音响功也融入剑阵,必须针对其道而克之,林仙子,看样子要你的铜琶一奏,配合程大叔的铁板才能抗拒一下。”
林绰约也看出厉害,飘身抚琶入阵,来到程一斧身边,招呼他一下道:“易夫,你的铁板快拿出来。”
调筝拨弦,铜琶发出轻响,将剑上的怪音压了下去。
四圣精神一振,程一斧连忙取下铁板,一面御敌,一面用斧柄战板,配合着琶音,奏起了悦耳的乐曲。
这样一来,总算把剑身的怪音威胁除了。
刘光远笑道:“不错,四位也准备得很充分,居然能将铁板铜琶融合进攻,倒是值得好好较量一下,变商曲。”
那四名剑手的剑势突变,舞动的速度有疾有徐,剑孔中所发出的声音也变成了有抑有昂,有柔有刚,使阵中的人听得忽冷忽热,一下子像置身在六月骄阳,一换了位置,立刻又陷身于冰天雪地的冰窖之中。
四圣的内力浓厚,还可以支持一下,林绰约却因内劲不足,指法较缓,立时受到了剑势的威胁,几次几乎伤身剑下,多亏薛眠娘的罗抽不时卷出,替她挡开了几下险攻。
但薛眠娘照顾她的时候,本身也受了威胁,俞觉非见状不妥,忙也挥剑入阵,他与薛眠娘自从学了游仙庄上的和合双仙剑法之后,因为有了较长时间的练习,两人已能心意互通,配合得极为美妙,一攻一守,别具威力。
刘光远见了微微变色道:“真想不到各位在这段时间内学了不少新玩意儿,看样子我这四象剑阵仅以相空两绝不够应付。
幸亏我也没闲着,在四象之外融合了色字诀,又加了一点小玩意儿,搦搦,仙仙,你们可以施展六贼妙舞了,看看他们四圣是否真到了六贼不侵的圣贤境界。”
在他的行列中出来了俩妙龄女郎,盛装高髻,看上去虽觉姿容艳丽,却并无突出之处,因为在双方阵容里,美丽的女子太多了,珠玉在前,顽石自然无光。
但这两个女子脱去身上长袍之后,就令人为之一震,因为她们内里就披着一袭轻纱的罗衣服,轻纱内不着一丝。
从轻纱透视进去,妙想隐约,且这两个女子态度丰纤合度,极为撩人,娇躯一闪,翩然入阵。
她们就像两只蝴蝶般地在剑影中飘来飘去,配合得极为妥切。
尽管漫天剑影飞舞,但不论敌我双方,都无法伤到她们,因为她们总是钻进剑势的空当前进。
虽然加进了两个手无寸铁的女孩子,但剑阵的威势却加强了几倍,那四名剑手是训练有素的,他们对她们视如不见,而围在阵中的六个人无论男女,心神都大受牵制,眼睛总是无法离开这两个女子。
她们并没有超凡绝俗的美,却有一种令人看了不舍离开眼睛的魁力,有时她们闪在剑手身后,一时看不见,阵中人居然会不自主地移动脚步去追看她们,在生死搏斗之际,这种失神的现象自然十分危险。
因此阵中六人,立刻险象百出,还幸亏程一斧是个先天外刚的鲁男子,比较能把握自己,在同伴遭险时,他总是能觉醒过来,奋力劈出一斧,解救危机。
但一个人要想照顾五个人,总是很困难,所以杜今康,王尔化,俞觉非三人身上,已经受了两处轻伤。
刘光远见状十分得意地道:“古秋萍,如果你把天魔毒经交给我,弄上一两种无色无味,伤人于无形的毒药在阵中施展时,这些人还能活命吗?”
古秋萍道:“不必用毒也足见威力了。”
刘光远笑道:“话虽然可以这么说,但我做事总喜欢求其十全十美,现在你是否肯把毒经献出来呢?”
古秋萍沉声道:“你知道这是办不到的事。”
刘光远沉下脸道:“古秋萍,你要看清楚,我这剑阵的威力还没有完全发挥,否则十招之内,我可以叫这些人全部授首剑下,你到底是怎么决定?”
古秋萍道:“我的决定你早知道了,不可能。”
刘光远道:“你不考虑这些人的生死了?”
古秋萍笑道:“考虑有什么用?我交出了毒经,这些人也未必能活,反而助长你害人的凶焰。”
刘光远道:“这倒不然,我如果得了天魔毒经,光凭这个剑阵就无敌于天下,我绝不会找你们麻烦。”
古秋萍见阵中六人情势更形危急,如果这六人一死,自己这边实力减弱逾半,更无力对敌了。
他心中正在犹疑,瑛姑凑上来道:“古大哥,你不能答应他。”
古秋萍一叹道:“不答应行吗?这个剑阵由四象而转为六贼,实在太厉害了,不仅阵中的人受其影响,连阵外的人都忘其所以,情不自禁的样子,再拖下去,我们这边都将死无噍类,我不能因一己的固执而连累大家。”
瑛姑忽然问道:“古大哥,你不受蛊惑吗?”
古秋萍道:“我倒没有什么感觉,因为我根梅仙姨相处日久,在我心目中有一个最美好的印象,这样一来,我拿所见的情形与梅仙姨一比,徒见其丑而已。”
瑛姑心中忽地一动道:“有很多人都见过梅仙姨,像俞伯伯与梅仙姨的关系更深,何以不能像你的感觉呢?”
古秋萍欲言又止,顿了一顿才道:“俞前辈与梅仙姨虽有与众不同的情谊,但他们之间的接触却不如我之近,因为我是由梅仙姨亲授的武功剑法,你是知道这情形的。”
瑛姑闻言心中一动,见场中之势更为危急,乃朝古秋萍道:“古大哥,你带我与梅姑入场解围去。”
古秋萍微愕道:“我们下去或许少有帮助,但梅姑下去干嘛?她的剑艺未臻成熟,去了只会碍事。”
瑛姑道:“你知道我们将采用什么方法应付,所以她非去不可,我或可自保,你要多照顾她一点。”
古秋萍不禁一怔道:“这个方法有效吗?”
瑛姑道:“不知道,但可一试,既然你能因梅仙姨而不受惑,我与梅姑加起来差不多也可以凑一个梅仙姨了,我们以天然的资质与人工的造作对抗一下。”
古秋萍一看战局,实在也撑不了多久,遂咬牙一点头道:“好,你跟梅姑说一声,问问她肯不肯。”
瑛姑道:“不必问,我叫她怎么做就怎么做,这是拼命的事,可不是拿娇使性的时候,古大哥,你先去撑一下,程先生一人要护卫这么多人,恐怕挨不下去了。”
古秋萍一振长剑,飞身加入剑阵,由于他的神智较为清醒,所以他一入场,使战局稍为振作一点。
刘光远见状一笑道:“古大侠不愧为人中之龙,这一点小小的阵仗还不足以入眼,看样子我还得叫她们多拿点玩意儿出来,斗斗你这位大侠的道行。”
说完用手一挥道:“换九天魔相舞。”
剑阵一转,剑身上的孔曲更见妖媚,那两个女子连身上薄薄的一重轻纱都脱了,通体柔若无骨,媚态横生。
入阵诸人中,只有王尔化一人曾娶妻生子,在道行方面定力也最浅,而其他人也堪堪自保,连程一斧都不行了。
古秋萍一支剑转战四方,未免吃力异常,正在危急之际,忽而一名剑手无声遮掩,剑锋过处,王尔化的尸体就地。
可是别人却视若无睹,古秋萍大急叫道:“瑛姑,你们还不快出来,再拖下去就完了。”
瑛姑已与梅姑商量妥当,但聂红线闻知计划后,又叫住她们,另加了一番指点,这时尚未讲完。
这时眼见王尔化被杀,她急了道:“出去吧,我带着你们好了,一时也说不明白,你们跟着我的动作做吧!”
她率先飘身而出,瑛姑梅姑紧随在后,进入阵中后,她们的动作很自然,好像是进阵来应战似的。
瑛姑一人持剑,聂红线则以极其优美的动作,轻轻地解下了身上的外衣,梅姑随着她的动作跟进。
刘光远见状笑道:“好啊,妙极了,你们居然也摆出一个同样的风流阵仗,我们两边不妨互较一下高低,看看哪边高明!”
聂红线仍是带着梅姑满阵游走,然后在极其自然的情形下脱去自己的衣衫,这些动作,早将阵中请人瞧得呆了。
聂红线虽然已是三十多岁的徐娘丰姿,然姿容不恶,尤其是她的脸上一片端庄,衣衫尽解,给人一种特殊感觉。
但大家看到梅姑时,不禁整个呆了,这女孩的美已到了极点,此刻毫无遮掩,将她的美尽数表现在各人眼前,更令人神为之飞。
但这是一种神圣美的感受,与那两个女人的撩人姿态完全不同,两下一比较,众人不知是何感觉。
不过聂红线表达了成熟的美,却缺少一种夺人的气质,梅姑的美使人心醉,却又因为年岁较轻,而且她天性柔弱,在超俗的美艳中给人以楚楚之感,虽然吸引了众人的注意,但仍然使人无法忘怀刘光远阵中的两个女孩子,不时要溜过一眼去望望那两人。
聂红线见已收到了牵制效果,才对瑛姑一笑道:“瑛姑娘,大概可以了,只要你加入,一定能击败她们。”
刘光远见到情势不佳,亲自在怀中取出一枝玉笛,放在口中呜呜地吹奏起来,他的笛音贯以内力,具有引人遐思的魅力。
那两个女孩子受笛音的鼓舞之后,媚态忽生,举手投足之间,曼妙无比,立刻又吸引了众人的注意。
但就在这时候,瑛姑也慢慢地除去衣衫使众人为之一振,她的美丽稍逊梅姑,却具一股高雅刚毅的气质。
她的这股气质是天生赋就,自然发挥而出的,也使人在不知不觉之间,将注意力全集中到她身上去了。
刘光远笛音更形亢张,努力在策动那两个女孩子,吸引众人的注意,但瑛姑与梅姑配合了聂红线的指引,以天然的美丽表现得无比动人,那些人在这些美不胜收的情形之下,目迷五色而不知如何是好了。
剑阵仍在推进中,所有的人都受到了五个女孩子争艳斗丽吸引了,忘其所以,全仗着古秋萍一人往来支架。
他吃力地急道:“瑛姑,快作个了断。”
瑛姑听了之后,慢慢地离群而出,与古秋萍会合在一起,走到恰当的位置后,两人心意一暗通,忽而分了开来。
古秋萍长剑挥处,将一个女子挥成两截,瑛姑则赤手空拳,手指轻戳在另一个女人的胸前要穴上。
瑛姑暗贯劲力,那女子一声痛呼,被她点倒在地,这是突发的攻击,连刘光远都没有想到会变得这样,布阵的四名剑手自然也没有注意。
等他们发觉时,两个女子已尸横就地,色相魔舞的威胁突然解除,四圣中的王尔化身死,另三人才突然警觉。
俞觉非林绰约配合了程一斧与薛眠娘,古秋萍则抵上了王尔化的缺,与瑛姑奋力冲杀出阵去,那个剑阵突然受了加倍压力,似有支撑不住之势。
刘光远见自己所训练的两名舞姬被杀之后,脸色先是一变,但随即冷笑道:“好,你们别自以为得计,很快地你们就要后悔了,天魔帮的人岂是轻易杀得的。”
他的笛音忽地一转,变为十分柔媚,入耳动心,应战诸人为杀气所充,倒还没怎么感觉到。
可是阵中的聂红线与梅姑却身不由己,随着笛曲的指点,曼妙起舞,代替了适才那两个女子的位置,作起淫靡的舞姿了。
梅姑是天生丽质,聂红线则体态丰腴,曲线玲珑,因此这两人受淫曲催动时,所表现的媚态尤较刘光远训练的两个女子迷人。
古秋萍见瑛姑也有波及之状,连忙跟她贴近配合,施展出鸳鸯和合剑法,总算借剑势镇定,使她安定下来。
俞觉非与薛眠娘见状也互相配合抵制,杜今康则有目迷之状。
林绰约见状急道:“易夫,我们快以铁板铜琶合奏之曲去抵制他的笛音,否则那就糟糕透了。”
她干脆退至阵中,由古秋萍与瑛姑以及薛眠娘俞觉非那两对去抵制剑阵,她与程一斧则专心去演奏钢琶铁板,抵抗刘光远的淫迷之音。
铜琶仙子不愧高明,她的音乐造诣尤为高深,刘光远乐音趋淫,她的曲调则趋雅,奏出高山流水之超俗胸怀。
她的乐音使得聂红线与梅姑都为之一振,慢慢地恢复了镇静,舞姿婆婆,则是在琵琶的指引之下,转而对阵外的那四名剑手展开了反镇压的作用,使攻势为之一滞。
刘光远对这个转变倒为之一愕,但遂即冷笑道:“你真了不起,居然还有着这一手准备,可是刘某还有最后一手的安排,那是你们万万想不到的,许大侠,现在该你出场了,你知道怎么办的。”
在他率来的行列中出来一人,揭去头上深掩的斗笠后,赫然是铁板先生许君武,他走到剑阵之旁,略一迟疑,取出身边的铁板,叮叮地敲了起来。
他的铁板技术纯练,而且他本人对音律的造诣也很深,这铁板的节拍竟是在与程一斧对抗着,不住地扰乱林绰约的琵琶,使她乱不成拍。
古秋萍怒叫道:“许先生,你疯了,怎么帮起敌人来了?”
许君武白眼翻天冷冷地道:“谁是我敌人,我们师徒受愚太久了,我徒弟拼了一条性命,连个死人都争不到。”
林绰约叫道:“许君武,想不到你是个这样的人!”
许君武哈哈一笑道:“我是怎样的人,你不是早看透了吗?
所以你才会鄙弃我,变心投到程一斧的怀抱去,既然你看不起我,我干脆就多做一点你看不起的事。”
林绰约气得全身乱颤,连手法都乱了,乐不成调,聂红线与梅姑失去了控制,呆立在场中不知所以。
刘光远的笛音又起,取得了对她们的控制,程一斧道:“绰约,别泄气,集中精神跟他们斗一斗,邪不胜正,我们绝不会输的。”
林绰约咬咬牙,打起精神,从新奏乐,程一斧专心凝志,以铁板去配合她的节拍。
可是许君武大可恶了,他的铁板不住地扰乱林绰约的合奏,叮叮之声,敲得人十分难以忍受。
聂红线与梅姑显然受了笛音的控制,开始对自己人展开了攻击,不仅以舞姿来迷惑他们的心志,而且还施展了暗袭的手法。
而这边从事战斗的四个人,却因投鼠忌器,更形困难了,剑阵越迫越紧。
古秋萍目中冒火道:“瑛姑,必要时我只好对她们下手了,否则她们造成的伤害难以收拾的。”
瑛姑道:“不,古大哥,再等一下。”
古秋萍叹道:“再等下去,我们都将死了。”
瑛站看情形的确很严重,尤其是俞觉非,因为何梅仙的缘故,俞觉非对梅姑有着特殊的感觉,当梅姑攻击他时,他连躲都不躲她一下。
因为他怕转到薛眠娘那儿,会受薛眠娘的攻击,往往是挺身前去接受梅姑的攻击,幸好梅姑赤手空拳,功力稍逊,全凭肉掌粉拳,仅能造成他身上的轻伤而已,但他的劲力却也越来越低了。
瑛姑一咬牙道:“林姨,你将乐曲再加强一点,我去作最后一番努力,如果不行的话,我就自己下手。”
林绰约点点头,乐曲一转为铁马金戈的杀伐之声,程一斧也努力配合,声拔金玉,瑛姑提剑冲了出去。
聂红线与梅姑忽而分散,好像在躲避她,瑛姑仗剑追逐,聂红线身子一转,转到一名剑手后面。
瑛姑击出一剑,那名剑手也提剑招架,忽而手下一迟,被瑛姑一剑插进胸膛,原来是聂红线忽地一指,戳在他的背上,使他穴道受制,授剑伏诛。
刘光远脸色大变道:“怎么回事?”
许君武大叫道:“杀!快杀,一个都别放过。”
他的铁板忽然敲击出惊天动地的声响,使另外三名剑手都为之一怔,呆滞之下,瑛姑手起剑落,又刺杀了一人。
聂红线则拾起第一个被刺者的剑,挥手也杀死一人。
只有一人突起惊觉,冲到许君武身边厉声叫道:“瞎子,原来是你在捣鬼。”
一剑刺了过去,许君武不避不让,挺身受了一剑,他的铁板却以双凤灌耳的招式拍出,将那名剑手的脑袋击得粉碎,颓然倒地时,剑已透过许君武的身体,钉在上面。
一个威力无比的四象剑阵,就这么破了,刘光远似乎还不相信,望着四具伏尸,想不透是什么道理。
许君武转身朝刘光远一笑道:“你没有想到吧?”
刘光远顿一顿才道:“我的确想不到,虽然我知道这个剑阵是破在你手上,却始终想不到是怎么破的。”
许君武哈哈一阵大笑道:“你不会明白,因为你这种邪道人物,永远也不会明白一个侠义的居心。”
说完这些话,他的身子砰然倒地。
聂红线道:“刘光远,我不知道别人是什么缘故,但可以把我自己的原因告诉你,你这套色相魔舞是从李光祖手中剽窃而来的,我追随李光祖多年,怎会受惑呢?但我装做受惑的样子,就是在等一个破坏你的机会,但想不到瑛姑会配合得那么好。”
瑛姑道:“我是受到许大侠的指示的。”
林绰约愕然道:“他的指示?他一直在扰乱我?”
瑛姑轻叹道:“是的,他的铁板或许在扰乱您,但绝不是帮刘光远,他只是在申诉自己的心意而已。”
林绰约道:“申诉自己的心意?这就怪了,我听不出他铁板中表达了什么。”
瑛姑道:“这是楚辞古曲的离骚。”
林绰约道:“离骚虽可合乐以和,但不用铁板。”
瑛姑道:“是的,他只以铁板击拍,唱辞却在心中默默地歌出,但他的心意却全在铁板中表达出来了,屈原既放,仍心怀忠贞而作离骚,虽有哀怨之心,却无背君之意,怀有这种心情的人,不会变成叛徒的。”
林绰约微怔道:“我倒听不出离骚合入铁板之奏,姑娘你的音乐造诣比我高明多了。”
瑛姑摇头道:“我也是不懂的,但我从黄山回来之后,经常听见他一人在低吟屈原的哀辞轻叩铁板,听多了就有印象。
所以今天一听就有了数,再者我见他在弹板时对我苦笑了一下,然后就摆出平时低吟的表情,知道他是在向我作暗示,叫我待机而动。”
刘光远这时才发出一声凄厉的长笑道:“好,真想不到这个臭瞎子还有这一套,叫我上他一个大当。”
瑛姑道:“那怪你对人性的认识太浅薄了,许先生在临死之前已告诉过你了,一个侠义豪杰,永远是不会背义而行的。
不管他所受的打击多大,永远也不会改变他伟大的心志,以及对是非的看法,许先生的眼睛是被你弄瞎的,你想他怎么会跟你同流合污呢?”
刘光远脸色一沉道:“我这四象剑阵,费了多少年心血才练成,毁于一旦,你们要付出很大的代价的。”
杜今康也怒道:“放你的屁,你杀了老王,使我们金陵四圣拆了伙,这笔债杀了你也偿不了,你还敢要我们付代价,今天不把你这天魔帮荡平了,绝不罢休。”
刘光远哼了一声道:“本来我还想用四象剑阵把你们几个惯会兴风作浪的家伙解决了,对其他人网开一面,免得多造杀孽,现在我可顾不了那么多了,一起上,各找对象,杀一个是一个,一个活口都不准留。”
他率来的部属都是久经训练的高手,在他一声令下之后,立刻摆出了个很奇特的战阵,每四人一组,后背相贴每人管一面。
而且四人的腰间各系有一条细的银练,互相连接以为感应进退之用,总共是四十八人,分成十二个四方阵,联合作战,飞也似的推进过来。
群侠对这个奇特的战阵倒是颇感新奇,古秋萍与瑛姑合成一组,首先去迎战,接触之下才发现这战阵的厉害处。
这四人联战的威力极大,正面相对的人只守不攻,攻势全由两侧发动,配合得异常妥切,一人动,其余三人也跟着动,进退由心,好像是一个人似的。
那四支剑,不易应付,出手后,剑被其中一人架开后,阵形略挪,另两人已电速反战,个个劲道十足,内力深厚。
开始时他稍稍大意一下,几乎反为所伤,幸亏瑛姑及时替他挡过,但他们两人也只能互相救应,不住地受对方绵绵不断的攻击,想脱身都不容易,更难以回手了。
其余的各人也是差不多,金陵四圣只剩其三了,所好各有搭档,互相配合,才能勉强招架而已。
最后几乎每一个人都找上了对手,王力行与梅姑搭配,陆游仙与何兰仙夫妇连档,绿杨侠侣合手。
聂红线拉了李小桃,李夫人助钱斯民,但也仅能应付九组,各处来助阵的侠义道虽然也合起来抵抗三组,显然是不足与敌。
而最难应付的还是刘光远本人,他以一支剑游戏八方构成了最大的威胁,同时他很阴险,专找最弱的几环进攻。
剑过处血雨横飞,倾刻间尸横遍地,而且大部分都是侠义中人,仅有古秋萍与瑛姑力戮了其中一组。
古秋萍是真的心凉了,没想到刘光远所属的天魔帮众会如此厉害,真不知道他是如何训练的,难怪他敢夸称独霸武林,凭他所拥有的雄厚实力,的确是做得到的。
他手下的这批人都是藉藉无名之辈,然技艺之高,无一不在武林绝世高手之下,就在古秋萍略一疏神之际,骤听一声惨呼。
原来是钱斯民为一名剑手腰斩倒地,李夫人变成单独一人应战,更形危殆。
古秋萍被另一组人缠住了,无计可施,眼看着李夫人亦将不免,忽而武林双英凌氏姐妹双剑突出,接应李夫人对杀起来。
刘光远一怔道:“芳芳,美美,你们两人怎么帮起对方来了,还不快下来……”
凌芳芳厉叫道:“刘光远,你杀死了我们的父亲,父仇不共戴天,我们能忘得了吗?”
刘光远道:“凌云峰是自杀的,可怪不得我!”
凌美美叫道:“但他是被你逼死的。”
刘光远一笑道:“这话可不公平,他是为所保留的侠林资料被泄而自咎自裁,而资料的泄漏是你们母亲与王伯虎的合谋,这与我完全没关系。”
凌芳芳道:“你别推托,一切都是你在策动。”
刘光远笑笑道:“王伯虎对你们母亲的陷害可与我没关系吧?我不过是探知此事而加以利用而已,而且我把王伯虎已经处死,把他的儿子也交给你们处置,等于是替你们报仇,你们应该感激我才是,王伯虎才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就算我不介人,他迟早也会对付你们父亲而有所行动的。”
凌芳芳叫道:“胡说,你不加支持他敢有所行动吗?”
刘光远一笑道:“你这样说可就错了,王伯虎为了掩饰他早年对你母亲的阴谋,迟早会下手的,尤其是你父亲对你母亲的行为产生了怀疑,正在暗中设法查究其因,已经摸到了一点影子了,王伯虎一紧张,才要求我提早发动的,这件事你可以问尤新贵,他是你父亲最忠心的部属……”
尤新贵道:“这一点你说得很对,但凌庄主之死你仍要负最大的责任,如果没有你支持,王伯虎绝不能得手,凌云别庄无异于金城汤池,凭王伯虎的力量是无法击垮的,何况是凌庄主对他也起了疑心而有了防备……”
刘光远一笑道:“你们一定要这样说,我也无可奈何,但如果我不加揭穿,你们永远无法知道王伯虎对天香所施的毒手,在这件事情上,你们该感激我才是。”
尤新贵沉声道:“我们是会感激你的,在切下你的脑袋,血祭凌庄主在天之灵后,我会替你好好安葬,免得你尸骨荒暴,为野狗所食,这就是我们对你表示感激的方法了,在你未死之前,我们只对你有仇。”
刘光远脸色一变道:“好!你们想跟我作对,那可怪不得我了,我倒要看看你们如何杀得死我。”
尤新贵沉声道:“杀死你,我们的能力恐还不够,但至少可以把你的党羽收拾下来,使大家能集中全力对付你。
二位小姐,用我告诉你们的方法亲手施为吧,今天是最后一个机会了,如果再不能成功,庄主的血海深仇恐怕永远也没有昭雪之日了。”
说着三人一起发动,扬手射出一蓬牛毛细针。
这蓬网针又多又密,也不知道是什么质料,脱手之后射向那些剑手,也没有造成什么伤害。
但战局延缓下去,情况忽而改变了,那批剑手的功力竟大为减弱,虽然他们的身手仍相当的灵活,可是劲力大减。
首先得手的是程一斧,他正处于危境,被两个人同时用剑砍中,以他们先前所显示的武功来看,这两剑纵然杀不死他,多少也能使他受到伤害。
然而这两剑砍在程一斧身上,就像用细木棒轻轻地拍打了一下,丝毫不起作用,反倒是程一斧在拼命之下,挥斧猛然反身,一下子将四人拦腰砍成八段。
接下去其余应战的人也纷纷得手,因为他们的对手都忽然软弱下来,兵刃一击就脱了手,再斗下去就毫无幸运可言。
在这些高手的猛力围杀之下,刹那间满地都是残尸,四十八名剑手,剩下到四五人时,他们竞自行散逃了。
刘光远大感惊异地问道:“是怎么回事?”
他单手挥剑,挡住群侠的追杀,然后才问一名退下来的剑手。
那剑手苦着脸道:“属下也不知道,自从身上挨了一针后,属下就感到全身不对劲,帮主对我们所施的补功都失效了,我们又回到从前的样子……”
刘光远脸色一变道:“尤新贵,你的针是什么东西?”
尤新贵道:“是普通的银针。”
刘光远道:“胡说,我这批手下经我施行补天神功催注之后,每个人都功力骤进,抵得上一般人一甲子的修为,内外气功都臻极点,一根普通的银针岂能伤得了他们。”
尤新贵道:“银针伤不了他们,他们都是被兵器杀死的,我淬制的银针只是消除你给他们药物的刺激,使他们恢复常态而已。”
古秋萍一怔道:“什么?他们的功力是靠药物的刺激而剧增的吗?那一定是传自天竺的罂粟精。”
刘光远一怔道:“你晓得这种药物?”
古秋萍肃然道:“天魔毒经上有记载,刘光远,真想不到你会用这种狠毒的手段来对付自己人,这种药物虽能使人精神振奋,功力骤增,但事后却会因功力透支过度,重则致命,轻则虚脱,两三年内不能恢复。”
这番话一出,那几个幸存的部属不禁用怀疑的眼光看着刘光远,片刻后,一个人问道:
“帮主,这是真的吗?”
刘光远冷冷地道:“古秋萍的话一般情形下说来并没有错,但我可以使你们永远处于最佳壮态中。”
古秋萍冷笑道:“那除非你一直给他们服那种药,但这还并不是根本的办法,等于是揠苗助长,人的体力是不能经受这样长期透支的,他们又能活多久呢?”
刘光远沉声道:“人世一生,草木一秋,但能轰轰烈烈地活一阵子,又何在乎生命的久暂呢?如果今天不受到破坏,他们大可扬名天下,然后挟得胜的余威,横扫武当,直捣少林,三个月之内,他们每一个人的英名,都可如同春雷一发而惊天下,这还对不起他们吗?”
古秋萍冷笑道:“谁说对不起了?半年之后,他们一个个都死了,却轮到你坐享其成,独尊天下了。”
刘光远脸色变了一变,忽而冷笑道:“古秋萍,你不用再挑拨离间了,我这些部属不会像李光祖或马光前,他们永远是不会背叛我的,这四十八名剑手与刚才被你消灭的四象阵中人,都是志愿为我充任战士的。”
古秋萍道:“蚂蚁尚且会贪生,没有人会愿意死的。”
刘光远一笑道:“你不妨问问他们。”
那个余生的剑手道:“是的,我们愿意为帮主效死,哪怕死上十次也毫无疑虑,因为我们的生命是属于帮主的。”
他说话的神情坚决,不像是说谎,也不见勉强,古秋萍倒不禁疑虑了,刘光远待人真能令人为他心死吗?
刘光远又道:“他们的剑法是我亲手教的,他们功力不足,不得不借重于药物,这并不是表示我帮中只有这些人堪用,天魔帮在未正式成立之前,已作了十数年的筹划,我几乎控制了所有的绿林道,门下不乏好手,如果我选用真正的好手组阵,不必乞之于药物,也不怕你们破坏了。”
古秋萍道:“那你为什么要用这些人呢?”
刘光远道:“这是我用人的准则,我给他们多少,才要求他们多少,这五十二个人是随时可以牺牲的。”
古秋萍道:“为什么他们就该死呢?”
刘光远一笑道:“因为他们欠我的只是一命而已,这是对我最低的报偿,这五十二人,大部分是狱中待决的死囚,我利用种种方法将他们救了出来,丰衣足食,予取予求地供应他们十多年,而且还厚恤了他们的家人子女,步上正途,成就事业,有一小部分的人则是身负奇冤重仇者,杀身难报,我帮助他们一一了却心愿,因此我可以毫无愧作地要求他们为我献出性命。”
古秋萍不禁默然了,天魔帮是一个很严密的组织,以前他就做过了很多努力,想分化他们的内部,动摇其根本,结果都失败了,反而帮了刘光远的忙,替他消除了一些内患,像李光祖和叶开甲等人,这些人心谋不测,已经成了刘光远的内患了,刘光远自己也想消除他们,但他善于利用,多少还捞回了一点代价,叫了这边人也赔了几条命,其余的人则是刘光远的忠心部属,一点都动摇不了。
顿了一顿,古秋萍只得道:“你虽善于攻心用人,却也不是绝对成功,刚才这五六个人就临阵脱逃了。”
那剑手立刻道:“胡说,我们不是脱逃,而是不作无谓的牺牲而已,我们的功力已失,不能再为帮主效死,所以才退下来,作更有用的奉献而已,我们并没有逃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