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回为之计深远(1/2)
约摸过去一刻钟,余嵘风风火火返回宅邸,“老祖宗,许姑娘,吴易已死。”
左梵山接过许宛为他端上来的茶,润了润嗓子,“尸体呢?”
“小的按老祖宗的指示去做,他们果然按捺不住,一窝蜂冲出来将吴易乱刀砍死,然后扬长而去。”
余嵘认真复述当时的场景,生怕漏掉哪处细节。?.?????.??
许宛脑子里不断重现,果然与梦境预知里的场面对上了。
原本该是穆晴雪和吴易一起逃出左宅,被校事厂厂卫和左宅家丁合力剿杀。
有些事情都是天意,即便预知或已知,也改变不了随后的走向和结局。
异赋也不是万能,天时、地利、人和,有时满足一条即可,有时却得同时满足三条。
这就是变幻莫测的世间。
“那些人走后,小的去吴易尸体前检验过,死得很透,绝无生还可能。”余嵘继续讲述,“尸体已带回宅里。”
“知道那些人的去处吗?”左梵山面不改色地问道,“我刚刚忘了交代你。”
余嵘苦哈哈地耸耸肩,“我让一个身手敏捷的厂卫跟上去了,现下还没回来。”
左梵山满意地露出笑容,“比宋绩强。”
“我可比不上宋大当头。”余嵘谦虚回话,知道左珩和姚宗安都最喜欢宋绩。
左梵山望了望窗外的月色,深深地叹一口气,“咱家得回去了,后事能处理好吧?”
这话是对许宛而说,她郑重点首,“请老祖宗放心。”
“我跟许姑娘单独说两句,你去外面候着,一会儿背我回去。”左梵山将余嵘支开。
余嵘听话地走出中堂,左梵山慢慢抓过许宛的手,用力按了按,“叫我一声爹怎么样?”
许宛身子
一凛,双唇微微颤抖,嗓音卡在喉咙里叫不出来。
“这个镯子送你了。”左梵山已把一只玉镯套到她的手腕上,“不贵重,是我娘留下的,就当是个念想吧。”
许宛生出一种生离死别之感,左梵山的病已支撑不到左珩回丰都了吗?
“弹劾我的奏折积了那么高,你猜是为什么?”
“趁您病,要您命。”
左梵山松开她的手腕,抵着桌角缓缓站起身,“我和左珩的手不干净,替皇帝做了很多脏活累活。”
“那皇帝更该保护你们!”许宛争犟出这句话时,心底异常发虚,是啊,连她都知道不可能。
“要不是左珩替我扛下骂名,大渊朝第一奸佞的名头应是我的。”左梵山负手无所谓地笑了笑,“做老子的不能太没担当。”
“不管皇帝支走左珩是不是故意而为,清流派始终都在找搞垮阉党的机会,幸运了一辈子,总得栽次跟头。”
许宛越来越听不懂左梵山之言,她本以为是左梵山的病坚持不了多久。
可听左梵山的意思,他怎么好像要去赴死?
“等左珩回来,事情还有转机,亲近你们的那些大臣也不会坐视不管。”
“傻丫头,还看不出来吗?看似是清流派在搞我,实则是上面那位想让我死。”
许宛被左梵山惊得双腿都有些站不稳,这怎么可能呢?
“我老了,没用了,还知道太多掉脑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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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秘密。”
许宛后脊阵阵发麻,“您死了,那些秘密就会随之掩盖?”
“所有恶事便是我做的,我畏罪自缢,余下所有人皆大欢喜。”左梵山不愿等左珩回来再反击,他想用自己的命帮左珩扫清所有障碍。
“左珩绝不想看到那一幕,您再等等。”
“我身体本来就不行了,皇帝对我已算仁至义尽,不过借我尸体堵一堵悠悠众口。”
左梵山没对许宛明说的是,他已为左珩布好后面的局,至于左珩能不能闯出来,就得看他自己的造化。
“左珩亲生父亲救过我的命,人在微时接受过的帮助和扶持总是没齿难忘。”
许宛的眼泪已在眼眶里打转,有的人有亲生父亲,却不把亲闺女当人看待,有的人明明是养父,却能给予儿子部的爱。
“钱小鱼的事,咱家对不住你,就当我替郑薇报仇了,等我到了那边,定会好好教育她。”
左梵山一步一步走到门口,又回头望了眼中堂景。?.?????.??
左珩宅邸是他亲手而选,他甚少过来,这一次只怕就是最后一次。
“爹……”
“别让仇恨蒙蔽双眼,你们往后的日子还很长。”左梵山打开隔扇门,随余嵘渐渐消失在夜色里。
许宛心里堵得慌,甚至后悔今晚不该去找左梵山。
如果不去找他,是不是会有另外一种结局?
不用特意吩咐宅邸众人,谁都明白左梵山今晚从未来过这里。
穆晴雪和吴易的尸体,被许宛差人妥善掩埋好,活生生的人再一次从她眼前消失。
偌大的庭院变得十分空旷,明明是春天,却像极了晚秋。
姚宗安在天亮后又赶过来,追踪砍死吴易那伙黑衣人的厂卫也赶回来。
许宛没对姚宗安明说穆晴雪和吴易为何而死,姚宗安也默契地没有追问。
只向余嵘等人了解完事情发生的整个过程,还如之前一样,要许宛保持警惕注意安。
接下来几天许宛无心做事,整日避在宅子里发呆。
换回来的冯玄还如往常一样,经常出去打探最新消息。
听闻清流派闹得越来越凶,司礼监现下已是半瘫痪状态,都在等着天起帝做出决定。
然而天起帝却一点反应都没有,奏疏部接下,该审阅的审阅,就是不做出任何旨意。
众大臣摸不透皇帝心思,也不知该倒向哪边。
捻指算算,左珩已离开十余天,若岩疆无样,应该在回来的路上了。
赵烨觉得这把火烧得不够旺,仍给翟燕叙施压,他连续几次在内阁会议里带头吵起来。
又是王征出面与其对抗,道宦官之事不该摆到内阁里浪费时间,让翟燕叙他们把精力放在国家大事上。
眼下春闱在即,正是为大渊选拔人才的关键时期。
内阁里吵得不可开交,司礼监内部也打得热火朝天。
有的人认为左家父子失势,已投靠到元执那边。
有的人还站在左家父子这边,坚信他们还能跟以往一样渡过这个坎儿。
许宛不知结果会是怎样,等待变得非常煎熬。
就在这时,有位不速之客已敲响左珩宅邸的大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