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6回裹挟到岩疆(1/2)
六七匹壮马在月夜中离开丰都,驶向两千多里外的岩疆边塞。
一连驰骋数个时辰,跑出去几百里,直到次日黎明前夕,才找到官驿换马歇脚。
许宛早喊破喉咙,仍没能阻止左珩发疯。
她就这样毫无准备地被带出来,当下又累又困,沾到枕头便睡死过去。
苏春风体贴地帮许宛盖好被子,回头和宋绩小声叨咕“厂公脑子一热,竟干出这等蠢事。”
一想到朱伍张大嘴巴愣在城门口的场景,苏春风就唉声叹气。
不知他回去要和家里人怎么说,大家准得认为厂公病得不轻。
内宅刚刚平稳,家里俩主子竟都不在,真担心再出什么幺蛾子。
二人轻步迈出房门,宋绩一副没什么大不了的模样,“你少小题大做,就当带许姑娘出来玩儿嘛!”?.?????.??
“她最多睡半个时辰,就得起来赶路。”苏春风感同身受地摇摇头,“我这个太监都吃不消。”
“瞧你说的,厂公就不是太监啦?许姑娘不是总吵吵要练身手么,一趟岩疆跑下来,保她吊打丰都一票权贵女。”
宋绩依旧很乐观,端起前堂八仙桌上的一碗热粥灌下肚,又抓过烧饼大口大口嚼起来。
苏春风跟着吃两口,“厂公呢?”
“你是他贴身太监,你都不知道,我哪能知道?”宋绩坐到其他厂卫那桌,和大家商讨起之后的路线。
左珩自官驿外悄无声息地走回来,直奔后面客房而去。
苏春风见状放下手中吃食就要跟上,左珩却抬手示意他坐回去。
左珩独自推门,唯恐吵醒许宛。
回过神后,到底后悔昨晚冲动行事,他甚至觉得自己被夺了舍。
老嘲笑旁人为情所困、所狂,想他足够冷血,与这种没脑子的行为八竿子打不着。
到头来却让现实,狠狠扇他一耳光。
>许宛感知到身旁有人,恍恍惚惚睁开眼,“大人,要出发了吗?”
她此时已无法调头回丰都,除了硬着头皮走完程别无他法。
左珩心怀愧意,“很累?”
许宛心说这不是废话么,她的体力怎能与那些常年受训的厂卫相比。
“还好。”埋怨的话昨晚早骂了一箩筐,许宛懒得再与他争执。
“换上这身。”左珩递给她一套淡青色直身。
“男装?要我扮男人?”
“安。”
许宛不得不接受,背对着左珩将衣衫穿戴好。
透过桌上铜镜瞧了瞧,她不大像男人,而像偷穿长辈衣服的小孩。
左珩回避半晌,这会儿又主动弯腰,替她整理好袍摆和袖口。
“有点大。”
“没事。”左珩垂眸注视着她,“我帮你梳头。”
“不用。”许宛不习惯被左珩亲力伺候。
左珩已按住她坐到铜镜前,依大渊男子发髻的式样,给许宛挽好长发。
所有头发都被梳起来,露出光洁的额头,连鬓角都不剩。
许宛对镜中的自己感到陌生,“像太监。”
言出就知道自己又说错话,忙地插科打诨,“你给皇上梳过头?”
左珩一手长指抚在她耳后,“不止皇上,还有娘娘。”他望向镜中人,“我最擅长挑心髻。”
许宛梳挑心髻的模样,浮现在左珩脑海中。
许宛被他盯得红了脸,“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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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回丰都,你帮我梳一次呗?”
“好。”左珩将一根普通的木簪固定到许宛头顶,“你美。”
她目光乱转,有些无措地从方凳上站起身,再度打岔“我们几日能到岩疆?”
“四五日。”
许宛想起那几匹累得快吐白沫的壮马,猜到未来几日风餐露宿是小事,体力跟不上才是大忌。
“我得多吃点。”她一溜烟跑出去找饭吃,比那些厂卫还多吃一个大馒头。
临离开官驿前,又往包裹里塞好几块烧饼。
在左珩颠簸的马背上待习惯后,她总算有所改善,胃里不再翻江倒海,脑袋也不再昏昏沉沉。
宋绩直接下定论,等抵达岩疆,许宛绝对能无师自通学会骑马。?.?????.??
许宛想不了那么多,只希望自己别拖大家后腿,毕竟校事厂是去办要案。
所幸接下来几天,整支队伍并没因为许宛耽搁进程。
这让众厂卫打消起初的顾虑,尽管他们嘴上没说,最开始在心里都犯嘀咕,厂公怎么被美色诱惑成这样?
第四日时他们已临近岩疆,这里气温下降更似深冬。
左珩命大家褪下官服,换上较厚实的常衣,扮成做小营生的商人。
许宛陆陆续续“听讲”,已对校事厂的任务有所了解。
岩疆近半年总有年轻女子莫名失踪,一月少则个,多则七八个。
上月最猖狂,竟一下子失踪近二十人。
没有年纪大的,都在十五到二十岁之间。
搞得岩疆百姓人心惶惶,大白天都不敢让女子出门,更不敢留女子独自守家。
岩疆本就地广人稀,又因前些年战乱,死伤无数男子,导致
这个地方特别重男轻女。
家家户户都爱生男孩,“多余”的女婴总没啥好结局……
本是男少女多的地方,反而变成女少男多。
左珩有种预感,敢在一个地方大张旗鼓地作恶,背后一定有“大佛”保护。
这“大佛”不是别人,定是大渊自己的官员,被多次弹劾的边关大吏田大齐。
他们循岩疆这边番子的情报,直接在最常发生失踪的涸县境内入住。
众人选了家中等规模,稍微偏僻点的客栈。
一行人分成互不相识的两拨客人,宋绩带领几个厂卫,左珩带着许宛和苏春风。
“校事厂网格这么广,咱们白天碰见的那几人,是你安插在这边的高手?”
许宛躺在久违的床榻上,盖着一床不太干净的棉被。
左珩在灯烛下,翻阅番子给他汇总上来的卷宗,“平均一天丢一人,活不见人死不见尸。”
许宛撑起半个身子,“你不知道累吗?先睡一觉,明天好有力气查案。”
“按推算,明天必有女子失踪。”左珩阖上卷宗,走到床榻旁,“她们最终不是被卖到暗窑,就是卖给几兄弟为妻。”
“都是什么破风俗?”许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太有辱良序。
“太多光棍娶不上媳妇儿,有了这种需求,才会滋生这种买卖。”左珩见过太多恶,所以对恶没多大反应。
“你一定要把恶人绳之以法。”
“这是我此行目的。”左珩犹豫多时,终若无其事地脱靴上榻。
许宛紧贴床榻里端的墙壁,“我睡了。”
“半夜会冷,我不建议帮你取暖。”左珩冲着她的背影傻笑,希望她一夜好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