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满姐姐芳鉴:
一别半年,不知小满热疾痊愈否?疏影妹妹我甚是惦念,今年园子里的海棠开得很好,一看到这满树的海棠,我就想起姐姐昔日对妹妹照拂之情,不由的泣下沾襟,想要早些见到姐姐,只要能见着姐姐身体无恙,也就心满意足了。
说来真的是巧了,年初的时候,一个好看的叔叔到我家来做客,临走时非要我爹爹将我送入她门下做她的徒弟,我吓得都哭了,哪里愿意跟他走?
后来我爹爹告诉我,这好看的叔叔乃是青莲仙府紫薇宫的宫主,说这紫薇宫乃是瀛洲青莲仙府有名的门派,就算是同为青莲仙府的秋水门也不如十分之一,还说许多紫薇宫如何如何厉害的好话。
我一个小女儿家,哪里懂这些?原本是百般的不愿意的,不过我一听说紫薇宫就在瀛洲,想到如果答应了她就能跟姐姐离得近些,便毫不犹豫的同意。
唉……到了紫薇宫,我才知道宫主亲传弟子一点也不好当,虽然可以学到的最好的炼气法决,最上乘的剑术,还有那诸般天才地宝拿来滋补,可疏影我来紫薇宫不过是为了跟姐姐亲近一些,哪里是为了这些劳什子修炼?
我很想早些去秋水见见小满姐姐,可怎奈宫主太过器重于我,每日又总是亲自授课,忙也忙死了,一直抽不开身来,而且去秋水的路净是些山路,又无云车经过,想要去一趟当真是艰难了些。
不过这个月天气渐冷,宫主怜我刻苦,许了我几天的假期,这才有机会在腊月十八去一趟秋水,来跟小满姐姐见上一面。
一想着马上就能看到小满姐姐,我就高兴的连觉也睡不好了。
哎呀,我差点就忘了,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要告知小满姐姐。
前些日子,一张棋谱传到了紫薇宫,大家纷纷称赞这棋盘上棋局之精妙世所罕见,我也好奇就问了那些人,这局棋是谁下的。
他们跟我说下白子的是苍鹭城周家大管家,是一个下棋的大国手,而对面白棋的人化名李小满,真名桑小满,是炎州桑家的大小姐。
我一听桑小满,不就是姐姐您吗?姐姐您何时有如此棋艺?真叫疏影妹妹我又惊又喜。姐姐你说巧是不巧?我在紫薇宫有个小师弟,名叫顾师言也爱下棋,他看了小满姐姐那局棋,对小满姐姐钦佩非常,央求着我带他过来一定要跟姐姐您下一局,还说要赌上棋圣张天择弟子的尊严,我后来打听了一番才知道,他哪里是棋圣的徒弟?他只不过是棋圣的一个远房外甥,棋圣在他小时候教过他几次罢了。
我本不愿意带他来,可是他苦苦哀求于我,我也没有办法,又想到姐姐你棋艺高超,定能好好教训这小子一顿,所以我斗胆替姐姐您答应了他。
那小满姐姐,我们腊月十八见。
小妹林疏影敬上。”
看着手里这封装帧华美的信笺,桑小满懵了。
今天对桑小满来说,原本是极美好一天,好不容易完成萧逸才给她布置的练习,想着去白云观找小师弟蹭一顿饭,可这封信把她的好心情全毁了。
她仔仔细细看了好几遍那信里写的日期——腊月十八,然后惊叫道:
“腊月十八不就是明天吗?你这小贱人肯定是故意让人今天把信送到的,你这是在玩我是吗?”
只见她一把将那封信撕得粉碎道:“谁跟你这小贱人是好姐妹了?我是把你吊在那海棠树下打过一顿,你居然能记恨到现在?小时候你跟我爹告我的状还算少吗,你那年眼馋我娘亲送我的簪子,死皮赖脸哭爹喊娘的要了过去,这笔账我可一直没跟你算呢!”
桑小满气鼓鼓地说道,她越想越气,看着那一地碎纸接着一脸讥讽道:
“哎哟喂,紫薇宫宫主亲自收你为徒你还不愿意,你以为我不在炎州就不知道,是你死乞白赖拖着人腿不放,最后人家面子上挂不住才收你做了个记名弟子吗?还每日修炼忙得跟什么似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在忙着勾搭紫薇宫的宫主小儿子吗?你现在怎么脸皮能厚成这样?怎么着,知道我棋下得烂,就特地找人来秋水给我下马威,你以为我桑小满是吃素的吗?还棋圣远房外甥,棋圣有叫顾师言的……”
想到顾师言这个名字,桑小满突然冷静了下来,因为这个名字她好像有些耳熟,像是最近听一些师兄谈起过。
“等等……”
冷静下来的桑小满拿起一张传音符,然后冲上面不停重复地喊道:“救命啊,赵玄钧、赵玄钧、赵玄钧、赵玄钧……”
“祖宗,别喊了,你表哥我差点被你喊的练功走火入魔。”
那头赵玄钧喘着粗气无奈地说道。
“认不认识一个叫顾师言的,据说是棋圣远房亲戚。”
桑小满不出声的坏笑了一下,然后一本正经直截了当的问道。
“顾师言?”
听到这个名字,赵玄钧先是迟疑了一下,拿毛巾擦了擦额头汗想了想,然后一脸一脸恍然大悟道:
“你是说今年挤进烂柯榜最年轻的那个紫薇宫弟子吧?”
“对对对,他就是紫薇宫的,烂柯榜是个什么东西?”
桑小满先是一脸欣喜,继而不解道。
如果桑小满在赵玄钧身边,赵玄钧肯定会在她脑袋上狠狠的敲一记,他没有好气地说道:
“烂柯榜上全是十州最负盛名的棋师,能入榜者无不是十州灵杰。”
十州仙府的修者,拥有着悠长的寿元,在这漫长的时间里,除了修炼之外,下棋无疑是打发时间最好的游戏,而且这对弈棋局之道暗含天理,经常有十州修者在对弈中破境,这也不难理解,修行中最难修的往往是玄之又玄的精神力,而这对弈就最好的修炼精神力的法子。所以无论在十州哪里,棋师都是备受尊重的身份,而进入烂柯榜的棋师更是被各大门派拉拢收入门下。
所以桑小满连烂柯榜都不知道,赵玄钧自然要对这个不学无术的小表妹发火了。
“那这顾师言在烂柯榜里排第几?”
桑小满丝毫不觉,继续问道。
“他刚入烂柯榜,现在应该还在末位第六十名。”
“才第六十名啊!”
“能入榜,已经是千难万难了好吗?”
赵玄钧对自己这个小表妹真是哭笑不得。
“那这么说,这顾师言下棋当真很厉害?”
听赵玄钧这么一说,桑小满就有些担心了。
“没错,他虽然排名最末,但也是烂柯榜里最年轻的一位,是仙府公认最有潜力的棋师。”
“跟周家那大管家比呢?就是上次输给我那个。”
“周凉几十年前进过一次烂柯榜,这些年棋力退步的厉害,早就不在烂柯榜里,你说谁厉害?”
赵玄钧反问道,说完他突然皱了皱眉接着道:
“你这个小丫头,是不是又惹了什么事情了?”
“嘿嘿……”
桑小满傻笑了一声,然后赶紧关了传音符。
只留下那头的赵玄钧一脸问号的看着那传音符。
“完了完了,这次说不定真要被那小贱人羞辱了,这顾师言这么厉害会不会小师弟也不是他的对手?”
闻言桑小满吸了口凉气,有些慌神地说道。
“小师弟,你这次可要帮帮师姐我啊,我输给谁也不要输给那个死贱人,要不然我真没脸回炎州了。”
打定主意,桑小满拿起了跟李云生的传音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