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火焰吞噬着森林,冒起浓浓烟雾的时候,树栎是后悔的。
他怎么也没想到,原本以为不堪一击的雷,居然真能带着反派军一路打到国都来。
千百年来,国都从来没有受到过这样的打击。可就在他作为君主的时期,发生了这种事。树栎只觉自己脸上火辣辣的。
可当长老在那里懊悔不迭:
“诶,我早说了,这样不行,咱们得派人出去!现在好了!”
“咱们可是树人的国都啊,世界的中心,现在自家的大门叫人用火烧了……”
“说什么忍一时风平浪静,还说什么他们占了外面那些小领地自然就会退了,瞧瞧现
人家变本加厉,打上门来了!”
你一言我一语的,虽然没直说,但话里话外,无不是在责怪树栎之前太刚愎自用,硬是不肯派人去支援。
树栎当即就火了。这股火气直接压灭了他心底那不多的愧疚,反而是想要证明自己的迫切。
“一群叛军,几百个树人而已,就把你们吓成这样?”年轻气盛的树栎当即下令:“召集所有森林里的树人,给我打回去!”
“他们敢来挑衅我们,我就让他们全都留在这里,挖出木晶来当肥料!”
树栎恶狠狠下令:“谁都不准给我留情,杀!”
这自然是不用多说的,没有人能忍受自家大门被人放火,之前就很多人看不惯树栎的绥靖政策,这会儿真刀实枪干起来,他们还巴不得呢!
一支百人队伍登时冲着前线而去。
树人国都说是都城,其实是一片大森林,门口那千年古树盘根虬结,密实的树干上长满了青苔,远不是一把火能快速烧完的,哪怕浇了石油,这些树人依旧有办法。
“生!”
无数种子被催发,藤蔓从底部蔓延,一路向上,密密麻麻将原本冒火的树枝缠绕收紧,一层盖着一层,宛如一层厚厚的布,将整株树包裹了起来。
原本还熊熊燃烧的火焰被密实地包裹起来,缺乏氧气之下,心不甘情不愿地低下了头,挣扎几下,熄灭了。
一棵、两棵、三棵……
原本气势汹汹的火场慢慢收缩了范围。这些树人形成一个半圆,从外到里,将火势控制起来。
树栎洋洋得意:“那些杂碎,还真当我们是外头那些飘零的树人?咱们千百年的传承知识,是摆着好看的?”
等火完全熄灭,他走上阵前,打量着远处的雷,这个给他添了无数麻烦的树人!
“看着也很普通啊!”树栎不屑撇嘴。
他自然是有资格这样说雷的。
作为北方树人,雷的身材明显比较细长,枝干粗糙没有光泽,头顶树叶是细长的,哪怕茂盛,但看起来,就是没有南方树人那宽大叶片来得显眼茂密。
树栎从小就生长在最肥沃的土壤里,树形粗壮,根须细密深长,树人形态时个头也是又壮又高,头上树冠纠缠而起,在那葱茏绿色的正中,卡着一颗璀璨的巨大木晶——那是树人国主的标志,据说这颗木晶,还是古树人留下来的。其硕大远不是现在能有的。
树栎站在草木长成的高太上,看着己方的树人列队往前,荆棘树鞭朝着对方甩过去,他嘴角露出一抹冷笑。
这些叛军得意,到这里,也该结束了!
哪怕是之前埋怨树栎的长老们,其实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雷他们看着来势汹汹,但、一群北边的土包子,平时吃都吃不饱吧,有什么好可怕的?自家好吃好喝精心培养出来的树人战士,还对付不了一群乌合之众?
可打脸来得太快!
树鞭才走到一半,那边雷的队伍中,树人一齐发力,瞬时间,树栎只觉自己土地震动,下一刻,泥土被掀开,无数草木争先恐后往上窜,直接将荆棘之鞭打了个七零八落。
无数飞鸟从天空而过,洒下细细的种子。树栎接了一颗,就见种子在自己的藤蔓上扎根发芽,他瞬间变色,忍着疼一把撕掉了这颗小苗:“小心,是寄居草!”
寄居在草木之上,夺取草木的营养而生长。
这是禁忌之物。
树栎气急败坏但他的提醒显然有点慢了,很多长老都中了招。
树栎破口大骂:“树人之间,严禁私自使用寄居草,你居然这么丧心病狂!”
雷听着好悬没笑破肚子,饶是如此,也是前仰后合,看看左右,大笑:“我们这一路,杀了多少树人?占了多少地方?我们都打到这儿了,人家还跟我们说规矩呢!”
他身侧的树人都是哈哈大笑起来,树栎的脸都黑了。
雷笑够了,才慢慢站直身子,阴狠着冲树栎道:“你们这些人,虚伪、恶毒,却还一口一个规矩。我用寄居草是丧心病狂,你们用杀人藤,就是对的了?”他指着之前被打落的荆棘藤,脸上是讽刺的笑。
杀人藤,藤上长有尖刺,这些尖刺可以扎进树木身体,透过尖刺内部的细孔吸收树木养分,是一种凶残的植物——在树人里,也是禁止对同族使用的。
但显然,树栎并不觉得自己做错了:“对付你们这种人,用杀人藤还是太便宜了你们!”
雷的眼神再一次阴沉下来。
“果然,对自己宽松,对我们严苛,你们这些长在膏腴地的树人,真是让人作呕!”
他说罢,也不再看树栎,转身对着他带来的树人:“兄弟们,看看前面,那千里肥沃的土,那茂盛的树林,这水,这天,我们祖祖辈辈,连个固定落脚生息的地方都没有,可这些树人,天生就住这里,吃好喝好,回过头来,却指着我们说我们该死,丢了树人的脸!”
“他们坐拥广袤森林,却不许我们北方树人进入这片土地!我们千百年,连来这里站一站的资格都没有!凭什么?他们比我们更高贵吗?”
他指着树栎:“就这种废物?”
他身后树人群情激愤:“杀了他!”
“都是树人,凭什么这片森林就是他们的?”
“杀了他们,占了这片地!”
树栎脸色铁青:“来人,给我杀!”
雷轻轻哼了一声,手一挥,他身边的树人登时跟着四散开去。
“他们想干什么?”
树栎不明白,长老们也忧心地皱紧眉头。
“我去看看。”
一个长老不放心,离开了人群,想要去查看个究竟。
还没走出几步,突然间,一声巨响响彻天际。
“轰~”
一棵巨树,之前被火都没烧掉多少的参天巨树,在这轰隆一声里发出了吱呀的一声响,烟雾弥漫中,轻轻晃动一下,然后,倒了下去。
“嘶~”
抽气声不绝于耳,所有人都惊住了,树栎也傻了。
“这是什么?”
他说了一遍,才又慢慢找回自己的声音,疯狂大吼:“这是什么东西?”
没有人回答他,其他人也早就吓呆了!
雷大笑起来:“你们的好日子到头了!风水轮流转,树栎,你驱逐我夜影派,不准我北方树人南下,你可想到,你也有今天?”
“兄弟们,冲进去,杀光这些南边树人,这片森林,就是我们的了!”
利益、赤裸裸的好处摆在跟前,叛军树人都疯了,他们解开纠缠的树枝,露出里面被小心安放好的□□包,点火,投掷,每一次的投掷都会换来一处地方响亮的爆炸声。
他们大笑着,痛快地看着南方树人惊慌四逃!
“你们也有今天!”
这一刻,没有人记得他们都是树人,其实都是同一种族,该互相照拂。千百年的恩怨,让南北树人直接就把对方当成了另一种生物,对方死了,他们只会大肆庆祝。
树栎也急了。
“这到底是是什么武器?谁知道?”
为了抵抗□□包,无数树人结起树网,但根本没有,□□包巨大的威力直接炸碎了还算厚实的藤蔓网,好几个树人一时不查,直接被炸的昏死过去。
树栎咬紧牙关:“冲,给我冲,我就不信,他们能有很多这种武器!”
他们千里迢迢过来,怎么可能带很多这种东西!
“不准退,给我把这些叛贼消灭在这里……”
话还没说完,一颗□□包从天而降,炸在了他身前三米远的地方,气浪掀起,直接将他炸的摔了出去……
在树人混乱的时刻,一小队人穿着绿衣小心潜入了森林。
为首的是个才一米三四的小树人,他在树林里小心查看四周,询问草木,然后带着身后披着动物毛皮的人一路朝着树人聚集中心而去。
在这一片混乱中,他们的出现,并没有引起多大的怀疑。而当树栎的居所远远出现在他们跟前时,一个成年树人也走了出来。
“你们终于来了!”他赫赫说着。
其中一个人类也“赫赫”地回复,说的正是树人语:“我们已经尽快了!你那边,一切顺利?”
树人点点头:“按照国主吩咐,我已经都打探好了,你们跟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