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月歌》
作者:关尔小禾
本故事纯属瞎编。
晓寒未尽,城门内外春色灼灼。
湿润的官道旁开满鲜花,匆忙的行人来不及顾惜,鲜花就被踩倒,扑了满地,一路深红浅红,格外可爱。
佛晓时分城门还没打开,城外已是熙熙攘攘,人声嘈杂了,来往的人都等着进城。
看守城门的士兵刚将人散到一边,就见一辆破旧的车醉汉般闯入视线。
那车一听就很破,车轮吱吱呀呀,声音令人牙酸。拉车的是一头驴,又懒又慢,前进的动力是驴头上悬挂的一颗萝卜。那驴馋了一路,仰头张嘴去啃,谁知那萝卜突然被车上的人扯了回去。
萝卜回到江月的手中,她一口咬掉半边,解了馋,心满意足地下车拍了拍驴头。
她浅笑着:“辛苦了啊。”
驴气得跺脚,不肯走了。
江月也不管它,反正已经到城门外了,这头驴爱走不走。她随手理了理头发和衣裳,去喊醒在车上打盹的唐满。
赶了一夜路,唐满困得要命,周围嘈杂的人声都吵他不醒,江月眯了眯眼,狠狠地揪住唐满的耳朵。“快醒了,要回城了!”
唐满耳朵一阵剧痛,立刻睁眼,抬手捂住:“啊,疼疼疼,月儿姐,我错了……”不管有错没错,只要江月揪他耳朵,那一定是他错了!况且他心知肚明,这几天连夜赶路,说好了他和江月轮流赶车,可每次他都睡得死沉死沉,赶车熬夜的还是江月,他被揪几次耳朵也不算亏。
果真一抬头,就见江月圆圆的小鹿眼底下两抹青黑,长长的睫毛也沉沉的,真的是疲倦了。
江月见他主动认错就收了手:“我去把车停好,你先去那边的脚店买点吃的。”
脚店就在城门外不远处,已经坐满了等着进城的人,店内好不热闹。江月把驴车靠在路边,唐满已经占了位置,在等着上菜。
因为人多,唐满也没找到单独的位置,而是和人拼桌,身旁的人不管男女大多风尘仆仆,看来是行走江湖之人。
江月走近,在座的人见她只是一个少女,长得灵俏可人笑容可亲,不由得心生怜惜,给她腾出一面单独的座位来。
江月连忙乖巧嘴甜地道谢,一面自然地入座,从腰间拿出酒壶,把酒分给了让座的人。
唐满心头一酸,暗暗嘀咕:这些人都被江月的外表迷惑了,她是外表如白兔,内心如猛虎,咬人要见血的。
不一会儿,众人就聊开了,一位腰间藏鞭的女人疑惑地问:“最近安城内有大事?来这里的人明显多了。”
坐在她不远处的是一个行走江湖的老汉,身上背着说唱琴鼓,想来跑江湖靠说书卖艺习惯了,一下子就开了话匣子:“根据鄙人的经验,这安城大约不会很太平,诸位各自小心吧。”
果然,这故弄玄虚般的说辞立刻引起人注意,不少人的耳朵都朝这老汉侧过来。
那女人问:“这怎么说?”
老汉一敲腰间的花鼓,故弄玄虚扯着嗓子:“嘿,众所周知,这安城以前不叫安城,江湖人叫它黄泉道,二十多年前,这里藏满了匪类、叛军、敌寇、余孽……简直可以说是整个朝廷的祸害和毒瘤,直到本朝建国,开国之君才派定安王镇守此处。安定王杀前朝余孽、灭叛军、除敌寇、剿土匪,黄泉道才得以平定……”坊间流传着有关定安王的各种奇闻异事,老汉将有人听得入迷,立刻话音一转,故作沉叹:“哎,只可惜……”
“可惜什么?”
江月一边喝酒,一边竖起耳朵听,津津有味。
老汉很是悲凉地感叹:“可惜定安王很快就被朝廷召回,黄泉道立刻换了朝廷命官管辖,没了定安王坐镇,黄泉道虽不至于失控,可也没彻底安宁啊。所以,朝廷这才将黄泉道改名为安城,以期盼安定之意。只可惜……”
江月放下酒壶,若有所思。安城离京城远,京城鞭长莫及是其一,开国前遗留的问题是其二,定安王镇守时间短,没彻底肃清是其三。如今的安城,的确鱼龙混杂,治安不宁。
听那老汉又叹气,果然有人追问:“又可惜什么?”
老汉脸色微沉,粗糙皴裂的手一敲花鼓:“咚——”
一声沉响,老汉低声唱道:“帝王将相血成河,一将功成万骨枯!定安王侯无安睡,百年多病鬼缠身。”
四座霎时一片寂静。
其实,江湖上还大肆流传着一件关于定安王的轶事:相传,定安王因杀孽太重,被无数冤魂恶鬼缠身,以至于三代短命,子嗣都活不过三十岁。
老汉知道此事多少有些禁忌,点到即可,又转移话题,说到安城:“诸位有人或许初到安城,老儿就再讲一件安城的轶事——三年前,在江湖还算小有名气的江家镖门,竟被灭了满门,江家大侠江风惨死,只留下一个柔弱的女儿和一个老母,听闻那江家女儿弱女子一个,被吓得险些病死,那江家老母,也被吓疯了啊!”
这事大家有所耳闻,不由得心头唏嘘。
江月捏紧酒壶,面色微沉,真没想到听人闲聊,还听到自己身上来了。
唐满不安地看了眼老汉口中“差点被吓得病死”的江月,既心疼又不忍,下意识想打断老汉的话。
江月立刻朝他摇头,示意他别理会,她气定神闲地喝酒,做出饶有兴致的模样。
有人问:“那江家的女儿和老母如今在何处?”
老汉:“这就不得而知了,哎……”他沉重一叹,惋惜得紧。
江月本想听一些有关江家灭门一事的线索,谁知这老汉为了引人注意,越讲越夸张,江家功法得江湖人觊觎,练之可称霸武林,什么江大侠临终将尽数内力武功传给女儿,其女身怀高强内力,乃一代江湖女侠,劫富济贫、锄强扶弱、破案无数……
唐满听得尴尬,觑了眼身穿大补丁衣裳懒洋洋的江月。
江月也只是认真喝酒,闭上耳朵不去听了。
有关那场灭门血案,她没有丝毫记忆。只记得自己似乎是经历了一场极其惨痛的巨变,又受了严重的内伤,此后昏迷近半年之久。这半年期间,照顾她医治她的,除了一个瞎子大夫外,就是她的祖母江老太。
她犹记得自己醒来时,先前的记忆全无,甚至不知自己姓甚名谁。祖母江老太抱着她疯疯癫癫地哭,又为了给她疗伤,朝她体内灌注了不知何种真气,那真气与她体内残存的真气无法相容,搅得她险些走火入魔、真气乱蹿而死。幸好那瞎子大夫有点本事,几次把她从鬼门关扯了回来。
江老太对于儿子惨死、族人被灭之事耿耿于怀,疯了。她余生的唯一执念,大约就是给江家报仇。她疯癫时,揠苗助长般传授江月内力与武功,将报仇之事寄托在了江月身上。
血海深仇,江月作为江家子女当然不能无动于衷,肯定要报仇雪恨。
可午夜梦回时,江月也会生出故意被自己忽略的迷茫:“谁说她一定是江月呢?”
难不成她真的柔弱无助,被吓得失忆了?
半壶酒喝完,天边火红的朝阳已经照亮城郭,安城的城门一打开,行人蜂拥般进了城,脚店里的人也走了大半,店内外都乱糟糟的。
江月将酒壶别在腰间,暗中朝唐满递了个眼神。唐满心领神会,朝店小二吩咐了几句,店小二立刻战战兢兢地将剩下的人驱散,快速关了门,自己也逃得远远的。
这时,店内只剩下江月、唐满,以及一直沉默地坐在柜台内侧的掌柜。
江月问:“如何?”
唐满点头:“店外都是我们的人,放心,他逃不了。”
江月这才起身,看向那掌柜:“阁下可是江南来的人?”
那掌柜面色一冷,眼神如刀地刺向江月,同时垂下双手。
江月面色警惕:“江南白家全员都是匪类,朝廷已将其余乱匪捉拿归案,你作为白家人,难道不不愿承认自己的身份?”
“掌柜”坦然自若地看了她一眼,在他眼里,这小女子纤弱可爱,就连一本正经的模样都是娇软无害的,根本没什么可惧之处。至于她身边的男人,应该是朝廷的走狗,很好对付。
但他自诩隐藏得很好,易容也是天衣无缝,千万没想到自己会被发现。
他轻蔑地盯着江月:“你是怎么认出我来的?”
江月眯了眯眼,笑容可掬:“不如你跟我回去见大人,我慢慢告诉你。”
“掌柜”嗤笑:“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说我是江南白家人的我就是白家人的,想让我跟你走就跟你走?看你不过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女子,我放你先走!”
唐满义气十足地挡在江月身前:“月儿姐,不用跟这种人废话,朝廷通缉犯,我来拿下!”
话音一落,唐满拔刀运气,鹞子翻身一冲而出,大叫着向那“掌柜”扑过去!
掌柜站在原地,纹丝不动,周身真气却凌厉如北风,几道气流已无形地从他手指尖窜出去。
气流所及之处,桌椅被尽数横截切断,切口整齐锋利!
如果唐满就这么冲过去,也会像那桌椅一样,被切成好几段!
江月心道不好,立刻飞身追上唐满,同时拔出别在腰间的砍柴刀。
掌柜的没料到江月会行动,一瞥之下,看清她手中的武器,顿时笑出了声。他行走江湖多年,见过无数名家利器,唯独没见过拿一把满是缺口的砍柴刀就冲出来的人。
这小姑娘不仅武功稀疏,连武器都是把破铁,简直让他忍不住想笑!
他指尖慢悠悠拨动,几根削铁如泥的蛛丝朝着江月挥过去。
江月挥起柴刀,螳臂当车般落下……
作者有话要说:好久不见。
想说的话很多,却不知从何说起。那就祝大家天天开心!
本文写作时间超长(2年),几经波折,漏洞非常多,不喜慎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