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老八和老十五

起身、出拳、飞腿,秦诺一秒钟也没有耽搁。那只鬼迅速转身,便往旁边闪去,只可惜方才被秦诺的手电吓到,反应还是慢了一点儿,虽躲过了秦诺的拳头,还是被一脚踢中,闷哼了一声。

紧接着,秦诺听到一个稚嫩的声音——“啊!”

秦诺拿起手电照去,这才发现,大鬼的旁边还有一只小的,此刻已经是一屁股坐在地上,瞪着流血的眼睛,一脸惊吓地看着秦诺。

“娘娘!”门外,传来碧桃颤抖的声音。

碧桃和鸣柳并没有睡实,早就听到了屋子里有动静,只是两个丫头都不敢睁开眼睛,反而用被子蒙住了头,假装没听见。后来听到那东西似乎进了屋子,两个丫头才悄悄探出头,还没从方才的恐惧中走出来,就听到里屋扑通了几声,还夹杂着一声惊叫。

鸣柳刚刚探出的头,一下子又缩了回去,蒙着被子,浑身哆嗦,说什么也不肯再出来。

碧桃吞了下口水,壮着胆子下了地,却只敢在门口颤巍巍地喊一声,不敢进去。

“三嫂!别让她们进来!”站着的那只鬼慌忙开口,竟是个年轻男子的声音。

“我没事。”秦诺对碧桃喊了一声。“等会子若有事,我再叫你。”

碧桃听王妃娘娘声音镇定,眼中的惊慌慢慢退去,轻应了声“是”,便又回去躺着。

鸣柳这才将头从被子里伸出来。

“没事了?”

碧桃点头,心还突突地乱跳着。

秦诺知道那两个丫头害怕,越害怕就会越刻意地听这屋子里的动静,一时半会儿睡不着。她也不着急,先将手电放回到被子里,眼睛也渐渐适应了屋子里的黑暗,方才轻声问道。

“老八,你深夜扮鬼,收了你三哥多少好处?说!”

“三嫂……”大鬼眼睛里露出一丝惊诧,期期艾艾地开口。“你怎么知道是我……我觉得,我易容的挺好的……且,三嫂以前也没见过我吧!”

后面的话,终于说的顺畅了些。他可是堂堂的八皇子,要是被一介女流吓到,传出去得多让人笑话!

秦诺忍不住暗笑。鸣柳那丫头还真是个宝贝,有她在,她想装作什么都不知道,都难。

“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秦诺轻哼了一声。

“没有好处。”老八终于镇定下来,一行说着话,一行用一只手将地上坐着的那只小鬼拎了起来。“我们本来今天是来府里瞧三嫂的,可三哥说,三嫂跟他耍性子,离家出走到沁心居来了,所以才……”

“所以才让你们两个留下来扮鬼,吓我回去!”秦诺淡然接口,心底却十分无语。

那个凌夜轩,得有多无聊,才能想出这个办法来!不过,她能听出来,这个老八的话是真的,他和老十五今夜只是临时客串,并不是以前吓唬姬妾们的那只鬼。

秦诺瞪了二人一眼。

“不想让丫头们知道了笑话,你们怎么进来的,就怎么出去!”

“丫头们似乎还没睡,我们这么出去,恐怕会吓到她们。”老八连忙道。

还不待秦诺说话,老十五已经十分鄙视地看着他八哥。

“什么怕吓到她们,八哥是怕被她们看到吧!”

“老十五!”老八对老十五挥了挥手拳头,却只换来老十五更白的白眼儿……

次日,秦诺还没洗漱,凌夜轩便派映荷送来了回门的礼单。秦诺扫了一眼,也不懂,只是看着似乎很丰厚,便顺手交给碧桃。

“多谢王爷费心!王爷昨晚,睡的可好?”秦诺说着,忍不住微微挑起嘴角。

“回娘娘,王爷……还好!”映荷低声说道,悄悄地咬了下嘴唇。

本来王爷是睡的好好的,可是后来,八殿下和十五殿下说什么也不肯睡,非要拉着王爷聊天,害得她在外面站了很久。一大早,又被王爷吩咐送礼单给娘娘看,此刻还不大精神。她就奇了一个怪了,王爷既然如此重视娘娘,为何还要把娘娘赶到沁心居来!

“王爷倒是睡的很好!”鸣柳接口,声音里是满满的委屈。“可害苦了娘娘!昨晚沁心居里又来了不干净的东西,娘娘吓得一晚上都没睡!”

映荷悄悄抬眸,看了看面目平静的王妃娘娘,又瞧了瞧顶着黑眼圈的鸣柳和碧桃,对鸣柳的话深感怀疑,却还是笑了一下,对秦诺微微屈膝。

“让娘娘受委屈了,奴婢回去,一定会跟王爷说的!”

“不必说了!”秦诺立刻接口,瞪了鸣柳一眼。这丫头,唯恐她安生,变着法儿想让凌夜轩接她回去。殊不知,她在沁心居呆的好着呢!“我睡的很好。昨晚是来了两只鬼,不过都被我打跑了。以后便是多来几只,我也照样睡的好吃的好,让王爷不必挂心。王爷外面那么多大事要忙,大家平日凡事也经心着些,都少给王爷添麻烦。”

鸣柳、碧桃和映荷都睁大了眼睛,满脸不信任地看着秦诺。

“娘娘……娘娘是说……”鸣柳嘴唇哆嗦着,问道。

“是啊!”秦诺故意露出疑惑之色。“难道你们两个,昨晚没听到动静?”

“听……听到了!碧桃还起来问了娘娘一句。只是……”鸣柳最关心的,不是究竟闹没闹鬼,而是鬼是不是真的被王妃娘娘打跑了!可是,她平日说话虽顺溜的很,今日却忽然结巴起来。主要是——太让人不敢相信了!王妃娘娘瞧着柔柔弱弱的,怎么会……

秦诺无语。可惜了她后面说的冠冕堂皇的话,这几个丫头竟然只注意到了打鬼的事。但她还是煞有介事地重复了一遍。

“对!我会捉鬼,捉了就会收起来。以后你们都不必害怕,安心在这里住着就好了!”

三个丫头相互瞧了瞧,还是有些不太相信,紧接着,鸣柳眼中便开始闪烁小星星。

“娘娘,您实在是太厉害了!”

秦诺继续无语。别的话呢!你听明白了没有?

鸣柳见秦诺脸上并无太多喜色,看着她的目光也颇意味深长,顿时糊涂了。跟碧桃映荷两个面面相觑了好一阵子,还是碧桃第一个想起来了,娘娘方才那番话,可不是只说了捉鬼的事。

“是!奴婢们一定不给王爷添麻烦。”碧桃赶紧对秦诺服了服。别人不懂,她可明白王妃娘娘的心,娘娘是宁肯呆在这里,不喜欢回去的!

鸣柳和映荷虽没记得王妃娘娘说过那话,思绪还在捉鬼一事上徘徊,但也赶紧服了服,依照碧桃的话纷纷表态。

秦诺点点头,又慢悠悠地开口。

“切记!王爷很忙!一定不要给王爷添麻烦!映荷,你回去跟王爷说,要是没工夫,今日我一个人回娘家,就行了!”

三个丫头愕然。这位王妃娘娘的思维,还真是跟不上,怎么能想出一个人回娘家的主意呢!

“哈哈哈哈哈哈……”门外,忽然传来一阵爽朗的大笑,紧接着便听到一个戏谑的声音。“三哥,三嫂还真是识大体,明事理,连回娘家都不必麻烦你了!”

秦诺闻言转头,见凌夜轩迈着长腿,阔步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一高一矮两个身影。

高个子跟凌夜轩有几分相像,大眼睛长睫毛,挺鼻子薄嘴唇,嘴角挂着开怀的笑,皮肤是那种很健康的小麦色,给人一种阳光帅气的感觉。

矮个子则长着一张团团的圆脸,浓眉毛好似墨染,两只大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还若隐若现的两只梨涡。若不是秦诺早知道他是老十五,定然会怀疑他是女扮男装,这长相,活脱脱地一个小美人胚子。

秦诺微微有些不服,就算皇室的基因好些,也不该个个这么好看吧?

人都进来了,秦诺也不好坐着,起身对凌夜轩微微一服,也不说话,又对老八和老十五笑了笑,便吩咐碧桃去倒茶。

凌夜轩这才注意到,秦诺还穿着里衣,不觉微微蹙眉,又扭头瞧了瞧老八和老十五。偏偏两个人跟没看见似的,正对着秦诺笑。尤其是老十五,眼睛还一闪一闪,水汪汪的。

秦诺一眼就喜欢上这个萌萌哒的娃娃,看着老十五,又瞅了一眼老八,不由得莞尔一笑。这两个人打扮成那副鬼样子,还真得下很多工夫。怪不得昨晚她一语道破,老八那么惊诧和失落。

凌夜轩的双眉越发紧蹙,这女人不仅头发披散,衣冠不整,还对着老八和老十五笑的那么惬意,实在是太不像样了。且那略带调侃的笑容,又提醒了他那被老八笑话了半晚上的失败之举。

“回去!用膳!”凌夜轩忽地站起身来,大步往外走去,走到门口,又想起了什么,回过头来。“你也快着些,按规矩,你必须在掌灯之前赶回王府!”

说完,他看也不看秦诺,只是瞪了老八和老十五一眼,便径自出去。

“三嫂好本事,还一句话没说,就气跑了三哥。”老八也站起身来,笑嘻嘻地开口。“今日三嫂要回门,我们就不多打扰了,等改日再来瞧三嫂。”

说着,又伸手拍了一下还坐在那里的老十五。

“走了!发什么呆!”

老十五白了老八一眼,心不甘情不愿地站了起来,走到门口又站住,歪着头看了看秦诺,又走了回来,从怀里掏出一样东西,塞到秦诺手里。

“三嫂,要是有人欺负你,你吹响这个,我就会来保护你!”

“好啊!谢谢你!”秦诺看着老十五稚嫩的小脸儿,强压着想伸手去捏一下的冲动。“这是什么,哨子吗?”

“对!”老十五点头,认真地看着秦诺。“就是三哥欺负你,你也可以吹响它,我一定会来帮你的!”

“好!”秦诺微笑,伸出个小手指。“这是我们两个之间的约定哦,可不许反悔!”

老十五有些懵懂地盯着秦诺伸手的手指,不明白她要做什么。秦诺的目光,落到他手上,微微挑了挑眉毛。老十五灿烂一笑,也伸出小手指来。秦诺上来勾了勾,又教他盖上印章。

“好了!”秦诺抽回自己的手,将哨子郑重收好,终究还是没忍住,伸手拍了拍老十五的小脸儿,不由得感叹。“幸亏遇见了我!否则,这么好的娃娃,还不生生被你三哥给带坏了!”

“我不是娃娃!”老十五立刻表示对秦诺的不满。“我已经八岁了!”

“好!好!你不是娃娃,你已经长成个小少年了,好吧?”秦诺柔声道,完全是哄孩子的语气。

老十五满意地点点头,这才转身,故意迈着稳健的小步子,向外走去。

门外,很快传来老八那夸张的笑声,还有老十五不满的嘟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