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恭请退位孝明怒

众所周知的,幕府给予天皇和公家的俸禄总计为十万石左右,天皇自己三万多,剩下来的诸宫家和公卿们分。

不仅少,而且还时有拖欠。谁叫幕府一开始就只是把朝廷当成装饰自己门面的门花呢,就没准备让朝廷上下如何爽快。等到后来幕府财政出现危机,自己的旗本武士都要顾不过来了,就更不可能管得了朝廷啦。

也就是最近这些年,幕府的财政开始逐步好转,才让朝廷上下多吃了几口饱饭。硬要不讲理的说,就是因为幕府给他们吃太饱了,他们才有闲心思收容攘夷分子,搞什么尊王运动。

咱们现在那叫做“以理服人”!

所以忠右卫门下令废除天皇世系,不是直接强行废除的。而是有所谓的退位优待条件的,且条件相当不错。

首先是待遇,仿效二十一世纪的意大利,意大利公民收入的千分之四需要转交梵蒂冈教廷,就是所谓的“什一税”。这个不太需要解释了吧,应该都能理解的。旧社会是老百姓十分之一的收入,交给教会。现在修改成千分之四,已经很是不少了。

忠右卫门慎重考虑之后,这个数字暂时确定为千分之五。也就是一旦天下归一,幕府的总财政收入达到两千万,乃至于三千万,其千分之五直接拨给奉祀官官署,作为天皇和公卿们的使费。

两千万的千分之五,那就是黄金十万两!

总归天皇和诸公家的待遇不会减少,伴随着日本的发展,这个钱只会越来越多,养活这些白吃饭的人是绰绰有余了。

其次就是安置,包括京都禁中在内,诸园林、诸宫观和诸陵寝,全都属于天皇家的财产,孝明天皇可以继续拥有并处置。而且幕府每年会按照对天下寺社的布施水平,同样维护诸多可以确认的陵寝。

诸公卿的宅邸、别院、花园、庄园等,也都一概保全,原本是啥样,将来也是啥样,幕府不会侵凌旧有的产权。

在这些建筑的范围内,你们自己内部称什么,幕府完全不管。称朕也好,称帝也罢,反正关门起来俱是不问。

最后就是关于神道诸仪大奉祀官的建立一事,因为天皇本身就是所谓的“人间现世神”,作为统率诸山诸社的神道教领袖是完全合适的。而且本身天皇也具有这个职能,顶多现在就算是专职专员了。

与此同时,诸寺院则必须从神道教中分离出来。也即原本的神佛合习传统,必须就此完全拆分。神道的就是神道,佛门的就是佛门。神道的归新设的奉祀官署管理,佛门归幕府的寺社奉行管理。

以后寺社奉行,就得专改为寺家奉行咯。

除了以上三条比较紧要的内容以外,其余的条例还有不少。甚至忠右卫门允诺,如果能够在今年秋收之前完成所有事项,可以先支黄金十万两,作为优待费。等到秋收之后,滨海关的关余也解押到幕府了,再给朝廷拨十万两。

等于今年能够拿双份,而且全都是现金,省去了朝廷出售粮食的麻烦,想要啥就买啥,省事方便。

优待条例出德川庆保之口,入孝明天皇之耳。

不仅是孝明天皇本人因为极度的震惊而楞在原地,左右所有公卿,以及陪同升殿的松平庆永都麻了,一时间呆若木鸡,好似泥像一般,震骇的口不能言。

即使是之前在暗处使劲撺掇孝明天皇的三条实美也震惊了,他预想过各种各样的可能,甚至乐于见到幕府发生内战。就算最后京都被战火完全毁灭,孝明天皇要跑路到其他地方,以待天时的可能,三条实美都想到了。

独独没有想到幕府居然公开的逼迫孝明天皇退位让国!

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幕府居然就这么堂而皇之的做了,不遮不掩,明明白白,以通知的形式,就这么突然告诉了朝廷上下。

不行!绝对不行!

三条实美到底比一般的废物公卿脑子要转的快,也比孝明天皇转的要快一些。他不顾及体统,直接从孝明天皇的旁边靠近两步,拉扯孝明天皇的衣袖,示意此事万万不可答应。

一旦退位让国,朝廷以及其他所有幕府的反对派,都将失去最宝贵的大义名分。以后天下的正统就剩下幕府一家,说你是反贼,你就是反贼。

被三条实美这一拉扯,孝明天皇也吃味过来,拂然大怒,起身就走。也算是他人生中少有的不守仪制的举动了,完全不在乎下面还跪着的德川庆保和松平庆永。

关白鹰司辅熙见孝明天皇走了,连忙上前两句,当着德川庆保的面询问,幕府怎么作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情。自神武天皇以来,万世一系的天皇家,怎么可以就这样废除了呢?

日本国就是神武天皇开创的,合该天皇家代代存续。幕府这样做,不仅仅是要遗臭万年,还有可能招致天下大部分诸侯的反对。

德川庆保能咋办,他也不过是奉命而来罢了。作为传声筒,他能够做的事情十分有限,顶多就是在钱款上面,多给孝明天皇一点优惠。

当然佐幕的公卿,按照忠右卫门的意思,也是可以给予实惠的。五摄关、九清华,第一个跳出来公开拥护幕府的,可以在将来授予公爵,世袭罔替,并给每年黄金两万两的俸禄。第二个表态的,那就只有侯爵外加五千两了。

反正你们看着办,是跟着朝廷一条道走到黑,还是拥抱幕府的决定。

与其走到最后,玉石俱焚,不如就此退位让国,还能有安养天年的机会。若是抗拒王师,最后会怎么样,他德川庆保也不能够保证了啊。

一番话说得左右公卿,面色极为难看。他们和天皇是休戚相关的存在,天皇没了,他们还能做什么?只能做天皇的家臣,身份彻底荡空,再也没有任何值得称道之处。

此时场内,议论纷纷,唯有松平庆永一人,瞳孔大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