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别说,梅田云滨这老小子,嘴相当的硬。虽经拷打,却一字不吐,就是和德川庆保硬顶着。连那个武市半平太也差不多,张口就是痛骂幕府卖国,丧权割地,曲侍洋夷,将神武天皇万世一系传来的神国都侮辱尽了。
只不过他们嘴硬又有什么用,具体活动还得,以及在京都纵火的土佐浪士等,都已经把他们得到的吩咐,以及所知道的一切都说了出来。
毕竟尊攘分子并不是各个都有坚定的心志咯,有些甚至都不需要拷打,精忠组的浪士举着木棍吓唬一番,就竹筒倒豆子一般,把自己所知的事情,稀里哗啦说了一个明白。到是省得打他一顿,还要费的那个劲。
幕府治国二百多年,那有的是会断案理刑的好手,这么多的口供一整理,很快就把整个事情给串联了起来。但是整个事件还有个大问题,非常大的问题。
萩藩与福井藩,居然置身事外!
字面意思的那种置身事外,因为居中联络两藩的梅田云滨根本不开口,而他派出去联络两藩的弟子山田堪解由潜逃了。所以德川庆保根本得不到两藩同尊攘分子勾结的证据,不管是人证也好,还是物证也罢。
尤其是福井藩,三千多藩兵在藩邸,一直没有出动过,这是铁一般的事实。京都那么多老百姓上上下下都看着,想栽他一个罪名都没法栽。
或许有人说,欲加之罪何患无辞。可是福井藩乃是越前松平氏之家门,乃是幕府除德川诸亲藩外,最近枝的亲藩,甚至在德川诸家断绝后,有直接的继承权。对于这样的家门,你必须得有真凭实据才好定罪。
得了,京都这边没有办法了。德川庆保就把梅田云滨等一干主要人犯捆好,跟随着萩藩、福井藩的交代队伍,去江户向井伊直弼解释吧。
护送这些人犯的当然是岛津忠教,别人德川庆保也不放心呢。精忠组的组长近藤勇,也受命带着部分组士,一道监押。
京都、大阪左近,对于其他尊攘分子的抓捕,也在精忠组的负责下,全面展开。有些尊攘分子甚至投靠了精忠组,算是做了“污点证人”,带领精忠组的人马,去捉捕残余的尊攘分子。
这些人听到要么处斩,要么远流五千里,去勘察加岛上种土豆,永生永世不能赦还的恐吓。带起路来,还是非常勤快的。
本来,如果没有祐宫亲王那件事,京都中的公卿,包括有栖川宫亲王等人,肯定会向孝明天皇进言,为这帮人求求情。就算不能免罪是吧,起码改一个流放八丈岛或者隐歧岛之类的。
将来幕府出了什么喜事,或者是需要祈禳先祖保佑之类的,就有可能大赦天下。到时候活动一番,这些人肯定就能够被赦免回来,继续充当公卿朝廷的马前卒。
屁股决定脑袋的嘛,公卿也很清楚自己的段位,他们需要这种为了利益,或者为了权力,而心甘情愿替他们摇旗呐喊,或者奔走张目的人。
况且这一批被抓的尊攘分子,许多还都是活跃分子,是那种干事比较得力,或者能够出谋划策,给予建言的人。若是全部被处斩,对他们这帮公卿而言,是一个不小的损失。
只可惜……
前儿有个不开眼的,内大臣一条忠香,同孝明天皇稍微提了这么一嘴,尚且处于痛失爱子的巨大悲伤中的孝明天皇,二话不说,就给了一条忠香一个大耳刮子。而且通知了德川庆保,此人可能和梅田云滨是一党,最好流放隐歧岛,以儆效尤。
原本万事都是个菩萨样的孝明天皇,如此震怒,直接要把人丢去隐歧岛。一下子就把跃跃欲试,想着搭救尊攘分子的部分公卿给骇住了。别梅田云滨没有捞出来,反而把自己给陷进去。
跟着一条忠香入宫的近卫忠熙、鹰司辅熙、二条齐敬、久我建通等人立刻闭嘴,一个屁都不敢放。只是劝慰孝明天皇春秋正盛,子嗣的事情不必太过于着急,肯定还能再生的。又不是没有生过,大不了再选一二女侍便是。
孝明天皇哪有空说这些,只让他们赶紧走人,不要再来打扰他。一众公卿默然,只得悻悻而退。
整个案件的主动权,至此全部落入德川幕府,或者说是大老井伊直弼一人手中!
井伊直弼准备怎么办呢?他也在考虑之中,毕竟此番造乱,兹事体大,若是办不好,很有可能影响幕府的威信。可若是严惩了某些人,保不齐会遇到很大的反弹。
就比如说萩藩吧,这回也没有抓到什么实际的证据。志道闻多说自己听到炮声,便赶来勤王保驾,合情合理。而且他没有贸然攻击幕府军,很守规矩的走程序,询问德川庆保是否需要帮助。在得到答复之后,就恭敬的离开了。
没有短处被拿住啊!
单说怀疑他有谋反之心,就要改易毛利家,或者是削减毛利家的知行领地,毛利家肯定会闹事。是真的闹起来的那种闹事,起兵谋反哦。
别看毛利元德和三千萩藩兵在江户,可是毛利元德也不是毛利敬亲的亲儿子。在萩藩,毛利家的一门众多了去了,完全可以推出一人来主持大局。而且藩内还有上万兵马,自村田清风改革起,就开始操练。
未必打得过传习队,可是上万萩藩兵,也得大几千传习队去镇压吧。传习队有那么多兵马去镇压吗?
处理这种事情,真是相当麻烦和棘手。井伊直弼是刚强独断的人,但是他不是愚蠢无智的人。既然一时间拿不了主意,便请在江户的诸位幕阁老中,以及“国事与闻”的岛津忠教一道来会商,对这些尊攘分子的处置。
忠右卫门几个登城到是正常,得到登城命令的岛津忠教就不一样了,两眼放光啊,混进决策层了啊。
或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