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7.得让英国先出头

横滨这边,忠右卫门还在调查走访之中,目击证人主要就是沙俄使馆的人员,以及附近洋房内的外国人。

使馆门前的守夜的两个士兵,在听到枪响或者丟掷燃烧瓶之后,快步跑到洋房另一侧,用不了半分钟。这半分钟的时间,足够犯罪者作出连开两枪或者丢出两个燃烧瓶的动作吗?

从地上的脚印来看,嫌犯走的还比较从容。因为墙上留有脚步的那附近,除了忠右卫门和助六的两双新脚印以外,只有那个犯人的脚印。也就是说,在他翻墙的时候,护卫的俄军士兵,连见都没有见到这个袭击者的人影呢。

不然卫兵一定会在附近找个地方翻过去的,这是追人时,人下意识会做的事情嘛。肯定是犯人往哪儿跑,这人就往哪儿追。

譬如有时候明知道犯人在兜圈逃跑,可是追犯人的人,并不会撇下犯人抄近道。因为他怕丢了,人在那种情况下,大脑是没有办法转的那么灵活的。理性真就不是一个时时刻刻都能在脑子里发挥作用的存在,无可奈何。

所以要么人犯是个神速手,要么就是俄国人在表演。

使馆内的人开枪把自己打伤,与此同时外面有个人,左右手开弓,把燃烧瓶丢进二楼的房间。这样才有可能快速完成所谓的袭击,然后那个歹徒也能飞速脱身,而不被俄国使馆护卫,还有已经听着声响赶来的军警所捉捕。

心中已经有了大致思路的忠右卫门,一方面派人全面盯梢俄使馆,保证监视住里面的所有人员。一面派人去横滨城内,以及港口处,调查是否还有俄国人的存在。

至于俄国船只,那就只有一条停靠在横滨港内的运输船罢了。连普廷雅这个俄国专使,都是从上海坐定期航班邮轮过来。俄国就没有军舰停迫在横滨,或者说现在上海、香港等地,也完全没有俄国战舰。

船的去向大伙儿其实都知道,全被调集到了尼古拉耶夫斯克去了呗。为啥啊?当然是为了从清朝廷身上占便宜啊。尼古拉·尼古拉耶维奇·穆拉维约夫现在正在阿穆尔河沿岸,威逼清朝廷的驻防将军奕山。

阿穆尔河沿岸生活着大量的鄂伦春、鄂温克、费雅喀、赫哲等少数民族,这些少数民族因为生活环境的恶劣,塑造了极为强壮的体魄,自然而然的,也是非常优秀的兵员。将军奕山只要下令,顿时就能招来数千名少数民族的战士。

沙俄在士兵人数和单兵战斗力上,并不比这些常年和他们打交道的少数民族强。所以穆拉维约夫只能另换策略,以远胜于请朝廷的海军舰船,还有各类型的火炮,炮击阿穆尔河沿岸,最终设法迫使奕山低头,签订丧权辱国条约。

相比较这样的大事,幕府这边的划界,绝对就算是小事了。

自然的,也就不可能专门派出两三条军舰,护卫着普廷雅前来谈判交涉了。海军是个稀罕玩意儿,每一条船都是宝贝,俄国刚刚丢掉了全部的黑海舰队,以及一部分的波罗的海舰队,真的没有那么多战舰了。

反正就是盯紧了所有俄罗斯人,忠右卫门便上门去找英国驻横滨总领事麦克唐纳。这位老兄是很亲幕府的外国友人,先和他通个气,后面忠右卫门和宝灵讲解案情的时候,他也能帮助忠右卫门,在一旁策应不是。

英国人就是这个时代,无可置疑的国际争议仲裁人。幕府说话,俄国人未必肯听,但是英国人说话,就算你是俄国人,你也得端一张板凳,好好地坐下,听英国大爷把话说完。

只要忠右卫门能够把英国人给说服,其实这案子就算是破了,根本不需要再让俄国人信服什么的。后面的事,自有英国人帮着咱们出气,看戏即可。

对于普廷雅这样,肆无忌惮的打带英帝国的脸,甚至现在还蒙骗英国的人,他的下场恐怕会很惨。

麦克唐纳得知忠右卫门在案件调查之后,有重大进展,问都不问,立刻带着忠右卫门去找宝灵。在他看来,今儿这个情况也就宝灵说的才算数。

转了两个房间,绕上楼梯,忠右卫门出现在了英国驻清公使宝灵的面前。宝灵早就得到了忠右卫门前来的消息,只不过忠右卫门一开始是直接去找的麦克唐纳,所以宝灵便不动声色。他身为英国公使,有不动如山的资本。

“宝灵阁下。”忠右卫门向宝灵点头示意。

“德川阁下。”宝灵笑了笑,让侍从送点心茶水来。

有求于人的忠右卫门,不可能还装什么矜持,直接把自己调查的情况,好似竹筒倒豆子一般,全都讲给了宝灵听。宝灵越听越吃惊,俄国人这未免也太狡诈了吧,行事居然如此这般没有规矩。

“那张鞋印是否带着?”宝灵主动开口。

不仅仅是嫌犯的鞋印,还有四名英国军警的鞋印也一并被提取了。宝林吩咐了一下侍从,很快就把那四名军警找来,一一同忠右卫门采集到的鞋印做对比。

果不其然,这鞋印和他们的脚上穿的鞋一对比,立刻就能够确定是他们自己的。有了现成的例子,宝灵完全相信。可那张犯人的脚印,又有什么说道,怎么确定犯人呢?

“阁下不妨看看自己的鞋。”忠右卫门把那套通过脚印反推身高的道理叙述了一遍。

英军的武官身高也有一米八,他就是大脚。而一般的军警,说白了就是普通的小兵,身高就和忠右卫门以及助六差不多了。正常情况下,就是身高越高,鞋码就越大。

现场的鞋码那么大,必然是个一米八以上的壮汉留下的。可日本没有那么多一米八大个的好汉啊,您说是不是。

“我的上帝……”宝灵结合了一下现状还有忠右卫门提供的线索,大为感叹。

但是很快的,原本是对忠右卫门调查案件的感叹,而后便转为对俄国人这般无赖的愤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