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还搁这儿在乎一两万两?不说什么“此诚危急存亡之秋也!”,起码也是一个二千年未有之大变局的时代吧。
怎么着也得恢弘一下志士之气吧!
“此事我亦深知,只是三十人便须得如许多钱财,数百成千,又待如何?”水野忠邦当然想保扶他深爱的幕府,可是这点人就要这么多钱。
一个三千五百万人口的大国,这个人口数量搁欧洲,都快和法国德国平齐了。怎么可能只依靠区区三十个留学生就带好了?怎么着也要有三千个留学生学成归国的,然后成为种子,才能在国内摊开一片小小的摊子。
假设三十个人就要一万五千两,三千人岂不是就要一百五十万两。幕府怎么也不可能承担的起这样的费用,把水野忠邦卖了也没可能。
“不积跬步无以至千里,不积小流无以成江海。”
忠右卫门这话说得就很直接,你因为担忧将来的投入大,就连现在的这点子投入都不舍得弄,那还完成锤子。趁早拆家散伙得了,大家分一分包裹,以后还能做个富家翁。幕府现在烂船还有三斤铁呢,够大伙儿吃香喝辣一辈子了。
“好!”水野忠邦终于决意。
“然则此事还需上様首肯,且学生修习如何?”
“三十人且先拨十人,修习步兵。”终于答应了,忠右卫门暗暗松了一口气,继续和水野忠邦讲解道。
此番只能争取三十个名额的话,那么这个名额的分配问题就需要好生商量了。步兵是军队的主要构成部分,也是军中人数最多的那一部分,自然占用了最大的名额数量。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1846年不是没有什么热气球兵这种所谓的空军,但那都是少数,打仗还是靠在泥坑里面打滚的步兵的。
而且幕府现在主要的矛盾还是德川氏这个主干的军事实力下降,已经有镇压不住国内诸侯的苗头露出来了。相比较于外国大兵船的威胁,德川家庆在意的还是国内那些不服幕府的外样大名。这是他身为幕府征夷大将军的屁股所决定的,所以重视可以在国内镇压诸侯的步兵,是必然的的选择。
“不错,十人修习步兵,若都能成材,带上数百或千人不成问题。”水野忠邦点了点头。
有十个合格的小军官,先带二三百个兵,再磨合磨合,锻炼锻炼,最后怎么着也能凑出一个完整的千人队出来。
“剩下十员,炮兵五员,军医、骑兵、工兵、测绘各一至二员。”
这也是应有之义,水野忠邦修筑炮台,虽然国内有会使用大炮的人,可是学习一下西方更先进的炮术也很必要。这一点德川家庆估计也会同意,只要告诉他学完了回来守炮台就行,这点钱他肯定乐意掏。
至于其他那些配属的技术人员和骑兵,幕府方面估计不会太重视。要么是暂时用不上,要么就是学了未必有用。像是骑兵什么的,没有个十几年的马种改良,凭日本那个肩高一米二或者一米三的马,根本没有做军马的资格。
至于军医什么的,打仗了临时抓几个大夫就是。再说了,咱们强调过不知道成千上万遍,德川家庆真的把你一个大头兵当人看吗?
你连个旗本都不是,你也配?
“此十员亦可!”水野忠邦在纸上写下了这十人的分派。
“另拨五员,修习矿山开采、冶炼、精筛等项,十分必要。”忠右卫门知道这五个人的名额,是幕府百分之一百会答应的。
不管从地底下挖出来的是黄金、白银还是红铜,都一样,挖出来了就是钱。只要拖到江户,铸造一下,立刻就能充实幕府的财政。幕府也知道自己的采矿冶炼技术落后了,其实早年间还准备向荷兰人学习一下的,只不过因为这样那样的原因,没有成行。
甚至忠右卫门怀疑,为了学习矿山技术,多派十个人八个人的,水野忠邦也会答应。实在是这玩意儿见效快,回报周期短。学完就扔矿山上,改进技术,添购设备,总比以前土法挖掘要强一点吧。
“最后五员呢?”水野忠邦看到忠右卫门把矿业学生的数量和炮兵学生的数量同等,没有丝毫的迟疑,显然也觉得这么做是非常正确的。
“最后五员”等到水野忠邦把字写完,忠右卫门还是没有开口说。
“怎么?”
“干涉条例,下官不敢说。”
“有什么不敢说的,只要不是去学甚么基督教的玩意儿。”水野忠邦放下笔,看着忠右卫门,心想也没什么不好说的啊。
“或可使其修习造船机械等项。”忠右卫门稍带着试探和小心,并且不自觉的压低了声音。
“造船”
听到“造船”两个字的水野忠邦倒也没有什么面色大变的样子,幕府这边实际上早就有了废除禁止建造大船之令的呼声,当初叫的最凶的便是德川齐昭,只不过现在这老匹夫的坟头草都三尺高了,便也不去说他。
其实除了德川齐昭以外,很多有识之士也都和社会上,或者在幕府僚属的层面上提过这个事情。欧美列强纷至沓来,已经到了年年都有的地步,甚至外国洋兵上岸劫掠,攻打炮台番所的事情也是屡见不鲜。
如此情况下,幕府要是还禁止建造大船,导致外国大兵船来时,各地都只有和玩具一想的小船出巡,简直是自掘坟墓。
人家看着你那个小破船,保不齐在心里面笑出声。这造船水平怕不是也就比非洲人稍微强一点吧,恐怕连印度土邦的造船水平都不如呀。欧美军舰,一炮一个安宅船、关船,就和玩似的,没有任何难度。
而且外国军舰高大,别说跳帮了,你连摸着他们船上栏杆的机会都没有。谈什么萨摩隼人,勇悍无比,那都是开玩笑。最后历史证明,还不是被英国人打的丢盔弃甲,啥也不剩。
“是下官逾越了”水野忠邦不说话,忠右卫门心里有点毛。
“且容我向上様禀报试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