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于朴素的个人感情,吉田松阴希望村田清风能够好好地,继续执掌藩政,把毛利家往“更好”的方向上面带。
但是在另一方面,吉田松阴又不是那么希望村田清风执掌藩政。因为这位大爷厉行节俭,所以藩士如果并没有登城奉公,那么俸禄都是减半发放的。以至于他的老爹因为俸禄太少,二十六石原本只能到手十三石,结果现在还减半,而过的相当清贫。
所以五岁养父去世之后,又回到家中生活的吉田松阴还在家院子里种过菜。虽然对钱的概念不是太重,却也知道自己家里并不算太富裕。
也就是现在一家子有三个男人三份知行俸禄,收入勉强还算凑合。不然很不好说吉田松阴会不会也站到村田春风的反对面去。人嘛,总要先吃饱肚皮,才能继续考虑其他的东西,所以说吃饱了闲的,可能也就是这么一个道理。
眼下村田清风的改革,已经触动了毛利藩内从上到下几乎所有藩士的利益,拥护他的人,只有那些烂命一条而后被提拔上来的最下层武士,以及毛利敬亲本人。他还能坐稳执政之位的根本,仅仅是在于他搜刮起来手段足够狠,别人做不到这一步。
就算全藩的人都反对村田清风,只要他还能刮钱,毛利敬亲就会使尽一切手段保住他。无他,钱太香尔!
不过嘛,这人都中风了,像是没有办法刮钱了呀
毛利敬亲想必也会动摇吧。
“藩内可有织部之继承人?”忠右卫门大致了解一点幕末的历史,知道现在的萩藩,也就是将来的长州藩其实也在未来路线上面,经历过几次大的波折。
像是吉田松阴,一开始寄希望于藩主和上层藩士并借助朝廷的大义名分,逼迫幕府让权。但是维持幕藩体制的好处显然更大,上层武士们对此畏手畏脚,颇多犹豫。随即吉田松阴的态度便渐渐转为激进,提出了武装倒幕的思路,以草莽崛起为号召,团结那些烂命一条的极下层藩士。
结果嘛大伙儿都知道的,因言获罪,在安政大狱之中,被井伊直弼抓了典型。名声太大,言论又过于激进,直接判处死刑。
“唔”吉田松阴似乎一时间也想不到村田清风有什么得力的继承人。
“寅次郎大哥,寅次郎大哥!”吉田松阴还没有答出个所以然来,和室外突然传来一个还有些清脆的男孩呼喊声。
吉田家还有儿子?忠右卫门这倒是不清楚。反正只知道他们家在幕末算是厉害的,来回继承了好几个家门。不然也不至于在忠右卫门面前的一家四个男人,却有三个苗字。
“小五郎来了。”吉田松阴略带着无奈的笑了笑,起身出门。
“这位小五郎是?”忠右卫门转头询问杉百合。
“乃是大组士桂九郎兵卫一百五十石家的养子,与寅次郎素来相善。”杉百合简单的介绍了一下。
是你!
桂小五郎!
好家伙,桂小五郎不就是假发,呸,是木户孝允嘛。和吉田松阴既以兄弟相称,又以师徒相处的维新三杰之一。
“我听说名奉行智慧江户川来了,可是真的?”障门被拉开,一个十一二岁模样的男孩被引了进来。
忠右卫门仔细的瞧了瞧眼前的桂小五郎,据说此人小时候调皮捣蛋,喜欢在河上把人的船给掀翻,然后看别人在水里哇哇乱叫的样子。有一次船夫提前发现了桂小五郎,于是举起船桨一下子拍在他额头上。桂小五郎被打跑了,尽管额头流血,却还是在岸边哈哈大笑。
额头上好像还真有那么一道疤痕!
这小子也是个混账人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位便是江户川忠右卫门大人。”吉田松阴向桂小五郎介绍道。
“哎呀,您便是智慧江户川?请问那个章鱼盗宝案是怎么一个情形,快请告诉我。”桂小五郎一点儿也不见生,上前就牵住忠右卫门的手,完全是自来熟的样子。倒也真诚的可爱。
“诶!”杉百合稍微顿了顿,提醒了桂小五郎一句。
桂小五郎这才发现一众人正在喝酒吃饭,他过来的不是时候,还真有点打搅了别人家的晚餐。不过他一点儿没有不好意思的样子,嘿嘿一笑,向吉田松阴的母亲行了一礼,请她也给自己盛一碗。
吉田家的人显然对桂小五郎的这般作态早已习惯,连吉田松阴也只是笑嘻嘻的吩咐他下不为例,不要再这么冒冒失失。
到是忠右卫门觉得如今跳脱的青年十分讨人喜欢,真诚可爱,没有一点做作的地方。虽然行事确实冒失,可也不至于让人感觉被冒犯。当然这也和他只有十一二岁有关,这真是个孩子,大人的包容心也更多一点。
“刚刚说到”吉田松阴端起酒碟,也不知是真的忘记了,还是重新引起话茬。
“寅次郎觉得若是村田织部此番隐退,可有继任者?”
“此事尚不明确,藩内人心波动,主公的心思也难以捉摸。”
“我知道是谁!”大人们正在交谈,下手的桂小五郎端着汤碗,却大声应话。
“嗐,小五郎你好好吃饭,不要插话。”吉田松阴扮起大人的样,朝桂小五郎“训斥”道。
“无妨,小五郎说说是谁呢。”忠右卫门笑了笑,转身看向桂小五郎。毕竟咱们也算是先入为主了,维新三杰在面前,就算十二岁,且听其言而已嘛。
“我下午随父亲去医治村田织部大人,在他转醒之后,最先嘱咐的人乃是周布政之助。”
是啊,桂小五郎的父亲是萩藩的藩医和田昌景,专门受任为萩藩的武士看病。此番村田清风中风,肯定立刻召唤他去医治啊。
“这周布政之助行事如何,为人又如何?”一听到这个名字,忠右卫门就觉得耳熟,可以确定这个人绝对是在幕末留名的人物,但具体并不是太清楚。
“周布嘛”吉田松阴略略有些迟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