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噢......”姜淮点了头,心里好像也没多介意的样子,大方道:“那你去吧,”她想了想,又说,“和牛......改天?”
“和牛确实得改天,”傅明升若有所思地看着她,良久说了一句,“可我现在是有妇之夫。”
“没关系,”姜淮笑得爽朗,摆摆手,“结婚是事急从权嘛,我不会因为这段名不副实的婚姻关系就把你牢牢框死在我身边的。等哪天你的事解决了,我翅膀长硬不怕我爸威逼利诱了,咱们欢欢喜喜去民政局离个婚,可以当什么都没发生过。你放心,我不会赖着你的。”
“名不副实吗。”傅明升沉默片刻,指尖在桌子上敲了两下,“晚上你跟我一起去吧,万古书屋背后的西餐厅,味道不差。”
傅明升不太希望姜淮误会他和这位战友的孙女是否会发生点什么,最好的办法就是让她亲自看着,虽然眼前这姑娘不一定有这好奇心。
“我不去!!”姜淮赶忙拒绝,急得差点嘴瓢,她实话实说,“太尴尬了......”
“你可以跟我装不认识,坐旁边的位置,安心吃饭就行。”傅明升的视线扫过姜淮全身,笑了笑,“妆不能白化不是?”
这话倒是没毛病。
姜淮思前想后,觉得反正可以装不认识嘛,问题不大,就当真跟他去了。为了装陌生人装得像些,她推着傅明升和自己前后脚进的餐厅。
本来想坐离傅明升远一些的,好死不死,远的位置都被订光了,只有池边一张桌子空着。其实这个位置不差,除了离傅明升太近以外,堪称完美。
右手边就是打理得当的池塘,锦鲤艳丽的颜色隐入如墨的池水里,和水面上的睡莲相互照应着,画面好看极了。身后不远处种着一棵大榕树,树冠往后延伸得很远,一方面营造了极佳的氛围,一方面又不用担心树上有东西掉到碗里来。一切的设计都非常巧妙。
姜淮在服务员的指引下入座,正前方是两个中年男人,斜前方正好就是傅明升,以及背对着她的那位“外公战友的孙女”。
这位孙女坐姿堪称标准,屁股就浅浅挂在椅子前三分之一的位置,后背挺得笔直,微笑的时候会掩唇,害羞的时候会向侧方垂眸。
姜淮看了两眼,觉得一直盯着有些不妥,不再多看。
服务员在姜淮身边细声细气地介绍着今天的食材,这服务员懂行,姜淮听着觉得有点意思,一来二去两人还聊上了。
这时候前面那桌的中年男人双双侧过头来看她一眼,口中用广东话在说着什么,然后一齐哈哈大笑起来。
姜淮听不懂粤语,只觉得他们聊天有点吵闹。
前菜吃了个沙拉。姜淮不是特别爱吃生叶子,把奶酪和肉挑出来吃掉后,叉子有一搭没一搭地在盘子里乱戳,她很难控制自己的视线不往傅明升那边瞟。
主要是这两人正好就在自己的斜前方,故意别开头反倒显得心虚吧。
姜淮这样想。
然后火速被自己说服,又大大方方看了过去。
那位孙女开始吃饭之后,好像逐渐放松下来,背脊没有先前那么紧绷,整个体态反倒更加自然好看了。傅明升还是和刚刚入座的时候一样,非常礼貌,除了这个词姜淮也想不出别的形容。
第二道菜上来了,是鲍鱼做的肉冻。
这道菜比起沙拉来说合姜淮的心意许多,刚才那个服务生笑眼盈盈地走过来询问她对菜品的意见,然后告诉她下一道菜可能会更加惊喜。
姜淮点点头,自然地顺着服务生离开的方向望去,眼神突然被侧方一个不可描述的场面吸引了。
那位别人家的孙□□雅地吃着盘中食物,上半身突然又绷直了,直得像初学跳芭蕾的舞蹈生似的,有种生硬的违和。
姜淮视线往下,就发现了这种生硬感的来源
——这位别人家孙女的小腿正急不可耐地在傅明升腿上乱蹭。
姜淮看她抬起脚背勾住傅明升的小腿,上下来回不断摩挲,惊得差点把叉子掉地上。
“噔啷”一声落在盘子里,前面那桌的男人闻声回过头来。
瘦点儿的那个,笑了笑,蓦然开口了,用口音很重的普通话问她:“美女听得懂广东话吗?”
姜淮以为对方是担心讲什么小话儿被她这个路人甲听见,摇头说:“听不懂,你们放心聊。”
瘦子点了点头,转了回去。
这时姜淮感受到傅明升往她这边看了一眼,她心虚地低下头,随意拨弄了两下手机。
那个瘦子又扭过头来,用不太标准的普通话说:“美女今晚一个人吃饭啊?”
服务生听到略带冒犯的话,赶忙走了过来,两头都是上帝,谁都得罪不起。她温和道:“先生有什么需要吗?”
瘦子一不做二不休,伸出食指点了一下姜淮,又点了一下自己这桌,朝那服务生道:“拼个桌吧,这位小姐的单我买了。”
这种餐厅的服务生个个儿都是读心好手。
两个男人的龌龊心思昭然若揭,姜淮的反感和不满也写在脸上。
服务员看了姜淮一眼,然后笑着对那男人道:“您眼光真好,就是太迟了,这位小姐今晚的餐是男朋友给定的。”
“男朋友?”瘦子惊讶地叹了一声:“怎么放心让这么漂亮的小姐独自一人在这吃饭啊。”他抬手整理了一下衣襟,有意无意地露出手腕上的百达翡丽蓝盘鹦鹉螺。
他对面那个胖子笑了起来,用粤语讲道:“人哋点解会预料到你咁禽兽?”
“收声啦,衰仔。”瘦子说着,跟胖子碰了个杯,喝了口酒。
这句话姜淮倒是听懂了——骂人的。
她给那服务生递了个感谢的眼神,继续埋头吃饭,没过多久瘦子又转过身来了:“小姐是承州本地人吗?”
姜淮看着他迟疑片刻,点了个头没说话。
胖子长得就一副僚机相,看起来是打惯了配合的,立马问姜淮:“小姐知道承州哪里有百达翡丽专柜吗?我朋友的手表应该要保养了。”
好多年没见过这么直白又无脑的了。
姜淮在心里大翻白眼,脸上还是波澜不惊的,摇了摇头。
姜淮挪开视线看了一眼斜前方,没想竟正好撞上傅明升的视线,这道目光好像被烫到似的,立马收了回来。
她注意到傅明升看她的次数越来越多,那位别人家的孙女似乎顺着酒劲也越发放肆,腿上的动静越来越大。
就在这时候,傅明升离开接了个电话,回来就道:“文小姐,不好意思,我有急事需要处理,今晚可能要到此为止了。司机正在停车场等候,号码我已发你微信。”
文媛媛听出傅明升这是在赶人。
更深一层的意思是,傅明升对她毫无兴趣。
文媛媛有些懊恼。
之前听了好姐妹打听来的情报,知道傅明升这人不爱女人太过端着,可能是在海外多年的缘故,喜欢放得开的、爱玩儿的、有意思的。
于是她放下脸面做出了今晚这样大胆的举动。怎料人家依旧坚如磐石,丝毫不为所动,心中不说浪花了,连个雨点儿都没打下去。
饭都还没吃完,就开始不耐烦赶人了。
文媛媛坐在位子上冷静了片刻,拿着包优雅地站了起来,对傅明升微笑道:“不必了,我突然想起来今晚还约了前男友,先走了。”
她为人倒也干脆,说走就走,没有回过一次头。
姜淮远远看着,听不清他们到底在说些什么。
“别人家孙女”的背影逐渐远去,傅明升没看一眼。只见他仰头喝了一口杯中白水,端着酒杯直杠杠地走到自己桌子对面,拉开椅子,坐了下去。
先前那个服务生两眼一黑,立马快步走来,在心里暗骂今晚是捅了色胆包天的男人窝了,一个没走,一个又来。
一个带着愚蠢僚机的已经猥琐得过分了,一个竟然女朋友刚走就来猎艳,也不知该说是胆识过人还是脸皮过人,即便顶着帅气的人皮,也得不到她丝毫的谅解。
“先生。”服务生走到傅明升面前,正在思考要如何劝退他,就听姜淮小声说了一句:“没关系,我们认识的。”
服务生一愣。
“男朋友。”傅明升微笑道。
服务生更摸不清头脑了,回想起傅明升刚刚还在跟另一个女人对坐喝酒,相视而笑的画面,简直看不懂眼前发生的一切究竟是按照什么剧本在走。
你们有钱人的世界,是真的乱啊......
然而既然姜淮都这样说了,那个服务生便知趣地退到一旁。
隔壁桌那个瘦子见状,不乐意了。
这位置傅明升一言不发就来坐了,他提个拼桌都要不得。
瘦子站了起来,走到姜淮桌前,服务生心里都来不及破口大骂,直接越过这一层开始求菩萨保佑了。
“先生,您有什么需求吗?”她挤出一个专业的微笑。
瘦子朝她摆摆手:“我的需求你满足不了,”她指了指姜淮,“但这位小姐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