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大白天的蹲人家房顶,一看就不是什么好东西。
季嫣然恨不得立即叫唐千将顾珩抓下来,二话不说先赏他一顿板子,再问他栖山寺失火的经过。
可是瞧着顾珩那得意洋洋的模样,像是所有事都尽在掌握一般,季嫣然很快心情平复下来,不准备理睬他,这样的人让他自己唱戏自己看,憋死他。
他还以为见了面季嫣然就会喊打喊杀闹起没完,谁知她竖起了眉毛却又平和的放下,就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世子爷,玩大了吧?人家不理你了。”
常征在一旁笑,自大的毛病得改,要不然他已经和唐千两个人去喝酒了,哪里要在这里晒咸鱼。
季嫣然回了屋。
“三奶奶,就这样算了?”唐千低声问,“万一他不下来呢。”
季嫣然道:“那就让他长在房顶上给我们看家。”
反正她不怕被人说房顶多了个野男人,再说,既然顾包子找过来自然是有事要和她说,她不好奇不去问,他自己主动会说。
释空法师的事早晚能弄清楚。
“将胡愈叫过来,我们要看脉案。”
院子里就这样安静下来。
顾珩索然无味地收起了手中的石子,坐在那里看不远处的天空。
“世子爷,”常征也坐过来,“就算要看景色好歹也找个地方先梳洗换换身上的行头。”
四只靴子摆在一起,破了三个洞,光看这个也知道他们这些日子有多狼狈。
半晌顾珩从屋顶上下来。
小和尚胡愈已经在院子里等他:“师姐说了,请你吃饭。”
顾珩肚子“咕咕”作响,不远处的大厨房正冒着炊烟,一口大锅支在那里,里面的水不停地翻腾着。
顾珩迎着光笑着道:“这是请我吃饭,还是准备吃了我?”说着眼睛中满是嫌弃,“这锅太小了,进去之后施展不开手脚,再说了总要让我先洗洗澡,跑了半个月身上都是臭的。”
“没关系,煮熟了喂猪。”
季嫣然的话传来,胡愈立即低头念经文。
下人摆了桌案顾珩就要坐过去,季嫣然道:“那是给常大哥的。”
一只小锅子摆上,季嫣然走过去看向常征:“常大哥辛苦了,等吃过饭我再让人拿身衣服和靴子来给你换上。”
常征脸上有些羞怯:“怎么好劳烦大小姐……三奶奶。”
季嫣然道:“从前您救过我,自然情分不同。”
肉片放在小锅中,立即泛起了一层油花,那肉片也变得晶莹剔透。
“这是润锅子用的,接下来的肉片才好吃。”
肥瘦相间,一看就十分诱人。
常征吞咽一口看向旁边的胡愈:“怎么好在小师父面前放肆,我还是……到外面去……”
常征自己将桌案搬去了厨房。
季嫣然看向顾珩:“说吧,你将法师带去哪里了。”如果他们真的害死了释空法师,就算包子能腆着脸站在这里,常征也会吃不下饭。
顾珩睁大眼睛:“释空法师不是已经圆寂了吗?”
还是不肯说实话。
不等季嫣然再说话,顾珩已经自己找来了锅,学着常征方才的模样蹲在地上吃起了饭,吃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来,看到院子里的季嫣然只是端起茶慢慢地喝,脸上没有半点的浮躁。
这才过了几天,她好像就更加游刃有余了。
饭菜不停地送上来,两个人吃的大汗淋漓,顾珩捂着圆圆的肚皮很想就躺下来睡一觉。
“世子爷从哪里过来啊?”季嫣然道,“是吐蕃吗?释空法师的故乡龟兹怎么样了?”
顾珩不说话,方才饿着的时候他还处于劣势,如今肚饱溜圆他什么都不怕,这样想着他几步走到院子里靠在了长廊上,翘着一只修长的腿:“我哪里都没去,也不知道吐蕃和龟兹。”
话才说完忽然就觉得肚子有些微微的疼痛,紧接着就像是烧开了水般“咕噜噜”冒起了一串的泡。
顾珩脸色微微一变,眼睛中是不可置信的神情,片刻之间常征也捂住肚子跑了出来。
顾珩这次再也笑不出来了:“你给我们吃了什么?”
“毒药,”季嫣然站起身笑了笑,“让你肝肠寸断,痛不欲生的毒药。”
常征摆了摆手:“世子爷,我不行了,先走一步。”
唐千让开几步:“外院里马厩边有个茅厕。”
两道身影一先一后地跑了出去。
容妈妈上前道:“三奶奶,这两个人可是吃了不少,看样子一时半刻都走不出去了。”
“不要给他们厕筹和纸。”
她和小和尚悲痛欲绝的时候,那包子正在暗地里得意,所以这笔账必然要与他清算,再说,顾珩不是不肯说实情吗?
那么以她这个释空法师徒弟的身份,就要跟他敌对到底,这也算是成全了他。只有人人都相信,这件事才能成为真的。
季嫣然接着吩咐:“去衙门里说一声,我们家里进了贼,贼人就在茅厕里。”
容妈妈显然没有料到会是这样。
“去吧,”季嫣然道,“等到药劲儿一过,我们可就拿他们无可奈何了。”
容妈妈应了一声立即去安排。
……
承恩公府,承恩公满脸怒气听着管事禀告:“太原府那边查清楚了,案宗递到京城来,说是栖山寺那火是人放的,山里的樵夫曾在那天下午看到了一个人带着几个随从藏在寺庙附近。”
“那个人……”
承恩公抬起眼睛:“是世子爷。”
管事点点头:“是。”
承恩公一掌拍在桌子上,他带着人去抓那逆子,从太原府一路往西差点就到了吐蕃,谁知那逆子眨眼的功夫却不见了。他手中握有兵权,贸然出现在边疆定然会被人弹劾,所以他只能等在周围,让人打听逆子的下落。
等了十几天,终于又找到那逆子的踪迹,一路追着来到京城,结果刚刚进城就又被那逆子走脱了。
早知道那逆子如此,何必要将他生下来。
之下好了,被太原府那边先一步找到了证据,并且案宗还送到了京城,很快皇上就会知晓。到时候不知要怎么处置承恩公府。
那逆子被罚也就罢了,他恐怕也会被牵连。
管事妈妈急匆匆地进了门:“老爷,世子爷有消息了。”
承恩公握住了桌子上的剑:“他人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