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5.雨巷

罕见的冬雨带着寒气席卷过整座王权城,本就寒冷的冬天在这场雨中也变得更加寒冷。

雨越下越大,完全没有停下来的意思,而到了最后,人们才发现这小雨只是前奏,它们先降入王权城为即将来临的暴雨探路,待到暴雨真正到来之时就会冲得人们措手不及。

天已经暗下来了,一位少年此时孤零零的站在河堤,单薄的身影在雨中看起来十分飘渺,这是李子墨。

李子墨撑着油纸伞,雨水“滴答滴答”的打在油纸伞伞面,细细的雨让他眼中的世界变得朦胧。

他默默的看着河堤之下的水上戏台与八卦台,猩红色的双眸中闪过一丝失望。

今夜无戏,以往戏台上那如梦幻般的身影被溅起的水花取代,热闹的人群也消失在灰蒙蒙的雨景之中,周围寂寥无人,只能听见雨水冲洗地面的声音。

李子墨默默的站在雨里,雨水冲刷着油纸伞哒哒作响,他猩红的目光扫视过街道希望能找到一些热闹的地方,可是在这雨夜当中连匆匆过路的人都没几个。

是啊,这鬼天气谁会出来呢?

夜晚的寒风一吹,雨斜斜的打下钻进了伞面,淋湿了李子墨灰白色的道袍,冬季的雨三分入寒甚至夹杂着冰渣,冷的刺入骨髓。

李子墨看了看天,默默运起灵力,原本有些湿哒哒的道袍瞬间干燥,严寒也被驱散开。

撑着伞,在这空无一人的河畔这又站了一会儿,少年在确认今晚不会有人来后只得依依不舍的撑着伞往回走。

今夜的街道并很热闹,甚至显得很是冷清,不过沿街的商铺还是挂出了大大小小的灯笼。

灯笼闪着柔和的光,仿佛寒冬中一串串的火苗给人带来温暖。温暖的火光照亮李子墨白皙的脸颊,照亮他那双猩红的双眸。

李子墨从街店走过,然后突然想起来好像确实快要过年了。

过年了....那么今年的除夕他会在哪儿过呢?李子墨心中默默的想到。

好几年前,他是跟着母亲一起过的,后来母亲去世了他就一个人过除夕了。他还有一个父亲,但是父亲却从未理睬过他。

这么多年来,年夜饭的桌前只有孤零零的自己,只有自己吃着所谓的年夜饭,看着天空的烟花炸响,然后怀念着曾经的时光。

李子墨失神的走着,走着走着,回过神来时却已经不知道走到哪片小巷中了。

这儿是哪?少年疑惑的打量着这片陌生的街区。

雨水冲刷在这片街区青灰色的石沥路板上,堆积出一个又一个的“小水塘”。

他踩着这些水塘继续向前走,眼前雨蒙蒙的世界中忽的出现了一个人影,李子墨看见屋檐下有人。

再往前走,他看清那是一位年幼的小女孩,可爱的小女孩抱着双膝独自坐在屋檐下,头深深的埋入双膝之中,娇小的身子在屋檐下颤抖,似乎还在不断的抽泣。

寒风一吹,刺骨的寒雨就斜斜的打入了屋檐下。那短短的屋檐根本不足以为小女孩遮风挡雨。

李子墨打着油纸伞默默的走了上去,似乎感受到了有人靠近,小女孩抬起了头,刚好和李子墨的目光对上了。

李子墨半蹲在地,平静的脸上无任何波澜,猩红的目光盯着小女孩。看着小女孩在雨夜中瑟瑟发抖的娇小身躯,他轻轻解下了自己白色的道袍。

“把这个披上吧。”

小女孩愣愣的盯着李子墨,忽然一股温暖的感觉从她的肩上蔓延开,小小的身体被李子墨大大的道袍笼罩在了下面,道袍为小女孩开辟出了一个小小的世界,与外边寒冷的世界分隔开了。

李子墨抬头望向天空,那天空漆黑如墨,雨水从墨中降下,连绵不绝,于是他又将自己宽大的油纸伞挡在了女孩头上。

李子墨问道:“小姑娘,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在这里?”

小女孩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着李子墨,听到李子墨的问话以后哇的就哭了出来。

“大哥哥,我找不到我的爹娘了,我迷路了....”

李子墨只感觉一个娇小的身子紧紧抱着了他,让他有些不知所措,无奈,只能把她揽在怀里轻轻安慰。

年幼的雏鸟在风雨中还无法用自己的双翅保护自己,没有父母的庇护雏鸟在这个雨夜里只能饱受折磨,而李子墨就是出现在她面前为她挡风挡雨的人。

李子墨轻轻抱着小女孩,听着她微弱的抽泣,然后温柔的拍抚着女孩的后背说道:“不要哭了,等雨停了就带你去找你的爹娘,好吗?”

他的话语很轻,很温柔,似乎也带着神奇的魔力,女孩渐渐停止了抽泣,抬起头来看向李子墨的脸颊。

小女孩一愣,呆呆的望着李子墨的双眼,她觉得,李子墨的眼睛是一双如同红色宝石那般美丽的眼睛,她不自觉伸出手抚摸少年的脸颊。

“大哥哥,你的眼睛好漂亮,就像星星一样。”

小女孩痴迷的说道。

李子墨愣了愣,双眸中流光一闪,这是他第一次听到有人夸赞他的眼睛漂亮。

.............

洛晟坐在客栈的窗边发呆,看着雨水从屋沿上滴落,认真想着关于黑狐的事情。

在和杨天行分别以后他似乎又发现了黑狐的踪迹,可是他仔细的搜索了好久也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存在。

他叹了口气,远眺的目光向下垂下,忽然间他的余光瞟到街上的某一个角落,停了下来,那是一间店铺的屋檐,屋檐下此时正有两个人。

洛晟双眸微微眯起,他看见了一位少年和一位批着大大的道袍的小女孩。洛晟一愣,那个少年....不是李子墨么?

而好巧不巧的是,当洛晟将目光投过去的一霎那,李子墨也恰好抬起了头来,一眼也看见了坐在窗边的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