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餐之后，我坐着江淮的车子，去了法庭。
今天如同上一次出庭的时候一样，梅姐在法院的门口等我。
看见我从江淮的车上出来，她已经没有了上一次那样惊讶的表情了，反倒是非常自然地向也从车子里面出来的江淮打了招呼。
“江总。”她说：“你们感情可真好，是专门来旁听小白出庭的吗？”
我嘴角一抽，知道江淮会说出让我尴尬的话，所以立马道：“梅姐，有点问题我还要向你请教，跟今天的案子有关的，咱们先进去？”
梅姐应声，被我拉扯往里面走。
江淮不能走工作人员的通道，我看也没有看他一眼，一直到感觉到背后的眼神消失，我才松了口气。
梅姐靠在桌子边上，笑着看向我：“所以你的老公，不是因为你来这里的？”
我嘴角一抽，有些尴尬道：“我不想骗你，但是梅姐，你应该知道今天许氏集团今天出庭的人里面有许清清……”
她看着我的眼睛里面充斥着惊讶，“你现在都这样信任我了？”
我挠了挠后脑勺，“反正我的很多事情你都知道了，已经不在乎这一件两件事情了，而且在我看来——梅姐，我觉得你是会帮助我的那种类型，而不是会背刺我的人。”
梅姐笑了一声，“那就希望你的想法不是错的了。”
“我是真有一点问题想要问你，现在趁着还没有开庭，咱们先对对里面的内容吧？”
昨晚上的那些文件，我根本就没有按照梅姐的安排去好好看看，只是在睡觉之前囫囵吞枣地对过了一遍，好在梅姐昨晚上仔仔细细地看过了，所以在我提出问题的时候，她很快就找到了错误的前因后果。
梅姐用笔在上面写了一些东西，又复印出来说：“还好你昨晚上仔细看了一遍了，不然的话，这个虽然是个小问题，但是对于这一场辩护来说，说不定会酿成大错。”
我又一次尴尬了。
我实话说了昨晚上我根本就没有怎么看资料，只是一晃眼就看见了这个问题所在。
梅姐睁大了眼睛，“不是吧……”
顿了顿，她又喃喃道：“我就说，你果然是非常适合这个行业的。”
我不是很清楚她话语里面的意思，正要问的时候，她说：“因为证据做了更改，所以我现在要去给法官看看我们刚刚更改过的内容，你先在这里等我一下，我也不知道这个错误的指正能不能计入证据里面去。”
我只好放弃自己想要说话念头，看着梅姐的身影离开。
趁着开始之前，我再一次阅读了我们的辩护流程。
半个小时后，我们在被检查了携带的东西之后，就进入了庄重的法庭里面。
这不是第一次上庭了，而且，第一次上庭的时候，我就作为了辩护律师。
最主要的是，如果梅姐没有骗我的话，那么那个应该比我厉害很多的律师输给了我，我再一次站在这里的时候，就不应该紧张。
可不知道为什么，此时此刻我的内心，充斥着紧张的情绪，甚至今天不需要我说话。
我看着坐在对面的辩方律师，洛野的目光也落在了我的身上。
我像是被什么东西烫到了后背，下意识移开了我的目光，仿佛不敢再去看他的眼神。
昨天下午……
我咬了咬唇，痛感让我清醒了很多。
这种时候，我不应该去想那些跟案子没有关系的事情。
案子是案子，可是我作为被告方律师，也应该做到自己应该做的事情，我不能侮辱我的职业，我要有职业道德，其余的事情，并不是我坐在这个位置上要考虑的。
我回神，再一次看向洛野的目光要坦荡很多了，可是洛野却不看我了。
我们坐下之后，梅姐忽然凑近了我，压低声音说：“小白，其实你做的很好，我没有看错你。”
莫名其妙的一句哈让我十分疑惑，但是也正好打消了我心头最后的那一丝顾虑。
我是律师，我不是警察，也不是大善人。
当然，我可以是大善人，也可以找到事情的真相，但前提是我不能将这些事情说出去，起码，在我作为被告方律师的时候，我不能说出去所有我知道这件案子的内容。
所以，昨天下午我在找到洛野的时候，险些说出来了我对许天雄的猜测，但是内心的原则让我没有说出来，我只是非常语意不明地提醒了洛野一句。
“或许，从许清清身上入手，不是一件明智的事情。”
实际上，在我对洛野说出来这一句话的时候，就已经是违规了。
但无论如何，我已经做到了我应该做的事情，也做到了我想做的事情。
事在人为，我既要让案子赢得漂亮，也不想让坏人逍遥法外，可是我并没有确切的证据去证明我的一切猜想就都是对的。
我也只是因为对许氏集团和许清清以及许天雄的刻板印象，才会觉得他们对那个死去的员工是有关系的。
即便我猜对了，我也拿不出证据。
倘若有，我应该不会选择参与这个案子里面，就算是江淮用非常多的股份来引诱我，也绝对没有什么用。
我的脑子在瞬间清明，现在唯一的想法是要跟梅姐一起赢了这一场辩护。
两分钟前，我都还在纠结究竟是案子胜诉了高兴，还是失败更高兴，现在看来，这一切都是没有必要考虑的无聊问题。
我在什么位置上，就要做好什么事情。
这才该是我的职业信条。
辩诉在一分钟后，正式开始。
起先辩诉的是洛野，不得不说，我一直知道他是一个非常厉害的角色，但是在亲眼看见洛野在庭上辩护的样子，我还是感叹了。
要知道，上一次我面对的人，就已经是行业里面的黑马了，这一次洛野在对面，梅姐在我的身边，我要说一句神仙打架也不为过。
只不过今天的辩护是围绕这一起自杀案的，所以我没有那么多的心情去欣赏他们在说什么，只是努力地从中汲取我能够得到的知识和信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