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刚在我的身边坐下，江父就说：“你小子，你老婆最近不舒服你知不知道？也不知道关心关心自己的老婆？将来你老婆还要给你生孩子的。”
这话我听着不太舒服，但我并未展露出来半分。
如今的我，已经不再是以前那个单纯的白云瑶了。
江淮看向我，“哪里不舒服？”
在父母面前，他的关心多少有些温度。
我抿了抿唇，“也没什么，就是肚子有些不舒服。”
刚才在洗手间外面，我不是都已经说过了吗？
还问。
真假。
“晚上回家吃点药，这几天我会让厨娘们做些清淡的食物，你自己在外面吃，也不要贪口。”
我说实话，江淮本就是个所有女人都为之倾倒的男人，他对着我扮演出来一副深情温柔模样的时候，在我确定他是安全的状况之下，还是会心动。
没有人不会为他心动。
这大概就是江淮。
我点了点头，压下内心的悸动，“好。”
江母笑着说：“哎哟，看见你们这个样子，我就想起我年轻时候，跟阿淮爸爸谈恋爱的样子，他跟阿淮完全不一样！不然我可能还能更早一点跟他结婚，生孩子也会更早一些。”
父亲顺着她的话说下去，“是，我说瑶瑶跟阿淮这么恩爱，就该要一个孩子。但瑶瑶说他们现在还不想要孩子，那就随他们去，反正都还年轻，不着急。”
江母愣了愣，“是吗？当然是要尊重孩子们的意见，亲家公说的这话，我同意。”
接下来，就着我腹痛这件事情，他们又来来回回说了好多，语意关心，包括江淮。
但看着面前逐渐冷掉了的餐食，就算是我没有吃饱，也开始觉得食不下咽。
公公婆婆的关心，是来源于他们想要我快点生一个江家的孙子出来。
江淮的关心，则是被长辈们和我一起架了起来，他不得不这样做，来稳定我，维持跟我之间协议的平衡。
好在父亲是真心关心我，他说的每一个字，包括叹息的声音，都是真心向着我的，不像江淮那样假惺惺。
推杯换盏之间，我们喝完了一瓶红酒。
酒精的作用之下，人人都有一点微醺的洒脱。
只有江淮，始终沉默寡言，只有在长辈们的点名之下，可能才会吐出几个字。
而我就更不用说了，单手撑着脑袋，靠在桌边，盯着我身边的父亲开心的样子，觉得起码今夜能够看见父亲难得这样轻松愉快，也值了。
晚上九点半，我们结束了这一顿晚餐。
从餐厅出来，我扶着父亲去了车上。
我看他醉醺醺的样子，有些不放心：“爸，我送你回去吧。”
家里的佣人也就两个，也不知道她们睡了没有，能不能够照顾好他。
我是担心父亲的，毕竟这么多年来，他的身边没有出现一个可以真正关心他生活的人，而我又在结婚之后，为了能够得到江淮的心，忽视了他很久。
父亲却摇着头，斩钉截铁拒绝我说：“不用，囡囡，你跟江淮早点回去。我知道，虽然你给我说的不想生孩子，但其实一直都想怀一个跟江淮的孩子对不对？我是担心你，我更尊重你一切的选择。放心好了，想做什么就尽管去做，不要害怕，爸爸永远会在背后撑着你。”
我听着这话，鼻尖倏地一热，差点没有哭出来。
我吸了吸鼻子，笑着点头说：“好，我知道了。”
身后，江淮和他的父母已经出来了，三个人在不远处说着话，父亲开始催促我。
“好了，你快去吧，就别只顾着我了。”
我似是赌气一般地说：“为什么不能只顾着你？你是我爸爸，是我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我就要只顾着你，别人谁也不能让我挂记。”
父亲笑了，脸上的皱纹挤在一起，但我就是觉得慈祥和亲切。
他老了很多。
父亲说：“囡囡，我知道你是个乖孩子，但是在江家不要太任性了。现在阿淮的父母都喜欢你，不过怎么说，你也不是人家的亲生女儿，他们不会无限制地容忍你。”
我撒娇：“难道在爸的眼里，我其实就是这样一个不懂事的人吗？”
父亲笑出声音，“怎么这么说，我可从来没有说过。只是因为最近公司出了一点问题，多亏有了江家施以援手，所以我才能够暂时保住公司。其实江淮早就已经还了当初你们结婚时候，我给出去的那些资金了。现在他还能帮我，只能说明江淮对你很好，毕竟他这一次为了帮我，可没有少费心。”
听起来，江淮好像还出了很大的力气。
闻言，我回头，看了一眼将江父江母送上车的江淮。
放在以前，我会感激、动容，想要对江淮加倍的好，但现在，我的内心没有什么波澜了。
冷风拂过，我觉得我的酒意好像清醒了一瞬间。
我忍不住说：“他本来就应该这样做，不是什么值得夸奖和歌颂的事情。毕竟当初我嫁给他，不管是在舆论还是在金钱上面，都帮了他很大的忙。救急不救穷，爸，这是你教会我的道理。在危难中的一百元，比平时的一百元有用得多，他应该一辈子都感激你跟我。”
我声音冷淡，收回目光，脸上的神情也更是没有一丝松动。
父亲面色大变，盯着我惊讶道：“瑶瑶，你怎么了？怎么说出这种话来了？上一次我见到你的时候就想说了，你好像变了一个人……”
我表情松动，笑了笑，“没什么，爸，我就是想通了很多事情，但我跟江淮之间什么都没有变的，你不用为我感到担心。”
是没有变，因为我们从一开始，就什么感情也没有。
父亲微微蹙眉，“我不喜欢听你这样说。”
我还以为他觉得我说江淮的话过分了，正要说话，他又开口了。
“你这话说的，就好像你们结婚是交易一样。我可不图江氏集团的什么东西，唯一的愿望就是希望你能够和真爱在一起，可以幸福，跟利益无关。不然当初我要是为了联姻，给公司带来正向收益的话，我其实可以找到一个比江家更合适的家族，让你成为公司的牺牲品，但我绝对不会这样做。”
看着父亲这副坚定的模样，我心中一阵暖意。
就算是在冬夜里，我也丝毫不觉得冷了。
但我不知道该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