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盼没说话。
他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比起被发现自己暗恋的心思，周念远的这句留在他身边，更让他无措。
周念远也没出声，静静地等着他开口。
他了解关盼。
关盼是一个说话算数的人，哪怕是千难万险，只要他答应了，就一定会做到。
正因为如此，他才会逼迫关盼给一个承诺。
可惜关盼低着头，并没有接话。
周念远将他抵在自己双臂和栏杆间，低低地道：“阿盼，你喜欢我，为什么不能留下来？”
关盼还是没作声。
周念远声音放得轻柔：“你是不是有什么顾虑？”
关盼整张脸都红了，身体也在颤抖。
这是他紧张的表现。
其实最大的顾虑，也无非是怕自己得不到回应。
如果周念远不喜欢他，他留下来又有什么用呢？
但他总觉得自己一个大男人，和周念远谈论情情爱爱的事，很是羞耻。
所以他只是沉默。
周念远低头瞧着他。
从他的角度，只看到关盼微红的脸和耳朵。
他心里暗暗叹了口气。
看来今天是得不到一个答案了。
关盼性格温和，可若是他不愿意，谁都不能逼他多说一个字。
周念远静了几秒，开玩笑似地道：“那你以后要怎么跟我相处？”
关盼抬起头，和他对视，眼里闪过一抹茫然。
这个问题，他一时还没想过。
主要是他没料到，自己的心思会这么快就暴露出来。
难堪当然是有。
但从内心里来说，他觉得周念远是一个很宽容的人，即便不喜欢他，也不会对他恶语相向。
他默默地想，如果周念远反感，他就远离一些。
如果周念远不反感，他……
他该怎么做？
关盼心下越加迷惘。
周念远握着他的手，柔声道：“如果我答应你，会慢慢喜欢上你，你也不愿意留在我身边吗？”
关盼张了张嘴。
周念远在他开口前，道：“我们熟悉彼此，如果能过一辈子，不是一件好事吗？”
关盼震惊地望着他。
周念远也看着他，眼神认真。
关盼不由自主地点头。
如果能过一辈子，他当然愿意。
但随即他又清醒过来，感情这种事，可不是嘴上说喜欢，心里就真的能喜欢上的。
周念远大约也知道他在想什么，轻声道：“你不用急着给我答案，可以慢慢考虑。”
关盼应了好。
他感觉得出来，周念远在给他台阶下。
或许是怕以后相处的时候，他觉得尴尬吧。
周念远从来就是这样一个心细如发的人，这种不动声色的温柔，让他没法抗拒。
当年也是这个原因，他才会不知不觉地喜欢上周念远。
两人在阳台上站了一会儿，仍旧是亲密的姿态。
关盼闻着周念远身上的檀木香，心里莫名地觉得安定。
这时候佣人来禀报，古琴过来了。
周念远有些遗憾，在关盼额头上亲了一口，道：“我们下去吧。”
这不是他第一次亲自己，关盼有种错觉，仿佛他们牵手和亲吻都是最自然不过的事，实在是周念远的表情太过淡然，让他觉得自己的紧张和脸红，都是在大惊小怪。
古琴平常不住在老宅，这次是因为周念远来了，她才跑过来。
她正在大厅里和叶芷菁说话：“大姐，这孩子长得好，性格也不错，配我们家念远更好。”
叶芷菁望着她身侧长得斯文秀气的男孩子，没有出声。
古琴把男孩夸了又夸：“他还在念大学，年纪小，很听话……”
正好周念远和关盼下楼，听见她这番话。
关盼并不笨，立刻就意识到，她这是还没死心，想给周念远找更好的结婚对象。
他不由朝周念远看过去。
周念远脸上并没有什么特别的表情，依旧是那副波澜不兴的样子。
关盼垂下眼。
这种场合，还轮不到他讲话，他只要保持沉默就好。
周念远牵着他走过去，道：“妈，你知道大妈身体不太好，你不要拿这些事烦她。”
古琴很是不悦。
这个儿子，从小就跟她不亲，小时候是她妈带着，后来回了周家，他又和叶芷菁更亲近。
叶芷菁是大夫人，讨好她当然有必要。
可她也不甘心，自己的儿子，为什么跟叶芷菁更亲近？
叶芷菁明明就是她们母子的敌人。
她一直觉得，周念远是大房唯一的男孩子，她是周念远的亲生母亲，就应该跟叶芷菁平起平坐。
可实际上，周家压根不在意她这个人。
连周念远都更亲近叶芷菁。
古琴越想越生气，忍不住讥讽道：“你眼里就只有你大妈，你是不是不想认我这个亲妈？”
当着叶芷菁的面，她就这样囔开了。
叶芷菁是叶家的大小姐，叶家比起周家更有权势，要是叶芷菁心胸稍微狭窄一些，早就把古琴给悄悄弄死了，哪里轮得到她在这里叫嚣。
周念远满心无奈。
好在叶芷菁并不计较，她的两个女儿也只站在一边，并不多言。
可古琴却觉得她们在笑话她。
她们出身高贵，眼睛都像长在头顶上。
这让她越发不爽。
她知道叶芷菁看在周念远的面子上，不会把她怎么样，不依不饶地撒泼道：“我看你们都没把我放在眼里。”她说着，把身侧的男孩子推到周念远跟前，道：“如果你心里还有我这个妈，就听我一次！这是袁心，你袁叔叔家的孩子，你以前也见过的。我看他很适合跟你结婚。”
袁心长得很是秀气，跟叶汀的漂亮不同，他并不显得阴柔，却有一种叫人怜惜的气质。
他眼巴巴地望着周念远，眼里像是有千言万语，似羞涩似含情。
周念远却连一个眼神也没给他，直接对古琴道：“今天是家庭聚会，如果妈你执意要带陌生人来参加，我会让人送你离开。”
古琴脸色大变：“你什么意思！我生了你，就是让你这么气我的？！”
周念远并不理会她的泼辣，对佣人道：“把我妈和袁少爷请出去。”
古琴气得眼皮一翻，往后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