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洛当天便着手办了清莹的丧事,对外宣称清侧妃是猝死。
秋白芍想去见她,又不知道该如何面对。她本可以咬死自己不知情,但她明白,梅洛之所以会让仵作隐瞒下来,恐怕早已猜到了是她所为。
踟蹰了一日,第二天秋白芍终于还是去了海棠阁。
彼时梅洛正拟丧礼上的宾客名册,见她来了,没有招呼,照旧坐在炕床上写字。
如此不同寻常的平静,愈加让秋白芍不安。
“梅姐姐……”她小心翼翼地坐在了梅洛的身后,伸手环住了她的腰腹,试探性地开口唤她。
梅洛回眸,瞥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梅姐姐,你理理我。”她抱得愈发紧了,将头轻轻靠在了梅洛的后肩,“你这样不说话,我好害怕。”
“清莹去的时候,想来也是害怕的。”
秋白芍呼吸一滞,梅洛果然知道。
“姐姐知道是我做的……”她垂眸,“那梅姐姐何必再替我遮掩。”
梅洛沉默,她提着笔,定定地盯着白纸上的宾客姓名。
“白芍,”半晌,她开口,声音涩然,“那是两条人命啊。”她们一个十六岁,一个才刚刚十五,含苞待放的年纪,就这样没了。
“那又如何。”秋白芍抬起下巴,她吻在了梅洛耳畔,细碎缠绵,“她是户部尚书家的女儿,才刚进府不久,就敢不来给姐姐敬茶,还几次三番堂而皇之地邀宠。”
女子的口脂印在了梅洛的侧颈之上,落下了一片浅浅点点的红。
“梅姐姐,她是个祸患,留下来会与你争王妃之位,等她怀了孩子,她的孩子还会去争世子和郡主的位子。她若是没有野心也就罢了,可她的狼子野心昭然若揭,我不能让她活着。清莹不是善茬,今日我不除了她,日后她卷土而来,必然会除了我们。”
她伸手,抚着梅洛的前胸,笑了一声,“我让薏儿把她们迷晕,然后吊死在房梁上。谁都只会以为是清莹一气之下自绝明志,他们就算起疑,也无从查起。”
梅洛将笔拍在了桌上,“胡闹!”
她转过身,认真与秋白芍说道,“你知不知道府中对这件事议论有多大?此前柳氏禁足、清莹被废时议论你的声音就不少,现在清莹出事,所有人都怀疑你,我若是不先她们一步请仵作来,这件事肯定会有人捅到王爷跟前。”
“我知道。”秋白芍眼里反倒高兴了起来,“梅姐姐护着我,我知道。”
“你知道什么。”梅洛头疼扶额,“我虽然打点了关系,可万一事后有人从那仵作嘴里套话可怎么办?清莹是尚书之女,这件事户部尚书若是追查起来,谁能护着你?”
“他不会追查的。”熟料秋白芍却笑了,“自从清莹嫁入三王府,清尚书就和三王爷绑在一块儿了,谁人都视他为三王一党,这个时候他无路可走,是不敢和王爷翻脸的。”
“那不过是你的猜测。”梅洛蹙眉,“六王爷是有仁王的美誉的,清尚书若是诚心投靠他,他一定会摒弃前嫌,谁会嫌弃户部这块宝贝?”
秋白芍愣了下,她确实不了解六王爷尉迟容的为人。
“那、那我……”她慌乱了起来,眼里有了恐慌,“那我怎么办,梅姐姐,我该怎么办……”她抓住了梅洛的衣袖,睁大了眼睛,“梅姐姐,他们会杀了我给清莹偿命么。”
见她这般可怜,梅洛长叹了口气。“现在我只能尽快安排清莹下葬,让人死无对证。”
“你别怕,”她将人搂进怀里,安抚地拍着秋白芍的背,“我知道你的好意,都是为了我你才不得不这么做。我请来的那位仵作此前被我父亲救过一命,我又添了一百两黄金给他,想来他也不会到处乱说。”
“一百两黄金。”秋白芍错愕。
一百两黄金折合银两是一万两白银,梅洛王妃的俸禄也不过一月八十两而已。
梅洛抚着她的脸,低声轻语,“一百两黄金能换你的命,一点儿也不亏。”
“梅姐姐……”秋白芍不禁哽咽,就算把她卖了,又哪里能换得了一百两黄金。
“以后别再做这种傻事了。”梅洛露出点笑宽慰她,“我也没有那么在乎王妃的位子,她们想坐就坐吧,我不在乎,我只盼望着你不要出事。”
秋白芍抿唇,她红着眼眶搂住了梅洛的脖颈,栖在她胸前啜泣,“从来没有人平白无故的对我那么好,梅姐姐,我不值得,我一点儿都不值得……”
她有什么值得梅洛喜欢的,家世、才情、容貌、德行,她什么都比不了梅洛,什么都帮不了梅洛。
梅洛喜欢她,不过是因为她那段时间心中愧疚,在梅洛病中服侍了几天而已。若不是当时王爷下令不许任何人见梅洛,早就有别的姨娘过来侍疾。
她算什么,她什么也不是,她不值得被梅洛这样悉心呵护着。
梅洛抚着她,像是哄婴儿入睡。
“你一心为我,我又怎能无动于衷。你当然值得,你比我的丈夫都更加懂我、爱我,这王府之中,没有人比你更加重要,我为你做这点事又算的了什么。”她浅笑着劝慰,“快别哭了,你哭得我都想哭了。”
秋白芍闭着眼,睫毛被泪水沾湿,晕散了眼妆。
是了,她除了这份对梅姐姐的爱,就什么也不剩了。
没有人比梅姐姐更加重要,除了梅姐姐,她什么也不剩了……
……
清莹之死令尉迟砺十分恼火。如此重要的筹码突然没了,他恨不得户部尚书现在立刻再生一个女儿出来。
尉迟砺一方面着人好生安抚户部尚书,请旨以正王妃的规制厚葬清莹,一方面也暗骂清莹废物,不过是冷落了她几日,竟然一点委屈都受不得就上吊,果真是个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不过令他欣慰的是,梅家不再明里暗里地跟他作对。如今他每个月都会去梅洛院子里留宿几日,梅家得知消息,便也见好就收,开始调动朝中人脉,帮着尉迟砺站稳。
虽然只是有名无权的光禄寺卿,但怎么说也是百年世家,人脉人情不少,让尉迟砺得以松快了几日。
他本以为娶梅洛是权宜之计,可随着时间推移,尉迟砺逐渐发现,或许娶梅洛倒是件与他大有裨益的好事。
六部九卿十三省,他需要拉拢的权臣数不胜数,这些权臣之女谁做了王妃另外的人都会心有不满,可梅家不同,光禄寺远离朝政,由他的女儿做王妃,大家就算不满也无可奈何,总归对方是个没有实权的光禄寺卿,不会威胁到自家。
更重要的是,尉迟砺最怕他的芍儿被王妃欺负,如今的梅洛和秋白芍能相处融洽,这是难得的好事。梅洛本身也算通情达理,说话还算得体。
由梅洛坐这个王妃之位,实在是再适合不过。
尉迟砺思忖了一番,决定日后有机会再探探秋白芍的口风,若她真的喜欢梅洛,等未来即位,由梅洛坐皇后的宝座也确实比秋白芍更加合适。
如今的皇后正是因为外戚专权,才闹得皇上日夜不安。于尉迟砺来看,皇后的娘家地位不能低但不能重权,秋白芍那个药铺父亲不过是个庸人,尉迟砺有心提拔,他也扶不上墙,且毫无根基,想要扶持秋家,委实不容易。如此看来,梅洛确实是个不错的人选。
这般想着,他便多去梅洛院中,隔三差五地往海棠阁下赏。
王府于是呈现出一边倒的局面,王妃势大,既掌管着所有事物,又有了王爷的宠爱,此前还有个清莹分权,如今就连王爷最爱的秋白芍都成天腻在海棠阁中,对王妃马首是瞻。
这和王妃初初进府时的光景有着天壤之别。四个月的时间,梅洛从摇摇欲坠的弃妃成了这个王府里权势最大的主母,令人百思不得其解。
秋白芍对此半是乐见其成,半是酸涩难言,心里总是五味成杂,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梅洛看出了她的低落,于是一等尉迟砺出门,便拉着秋白芍和自己作伴。她手把手教秋白芍弹筝,这些日子下来,秋白芍已经能弹点简单的曲子了。
但当她坐在筝前,念起自己当初为什么急切地想要学筝时,心情又灰暗下来。
是了,当初急着学艺,不过是为了尉迟砺而已。她是如此,那梅洛呢,在她不知道的时候,梅洛又是为何抚琴。
“梅姐姐……”她坐在琴前,出神地低语,“王爷来时,你也为他弹筝么。”
梅洛微怔,她洞悉了秋白芍这话的意思,从后揽着她的肩,另一只手柔柔地搭在了她的右手之上。
“我与他弹高山流水、汉宫秋月,可我与你,弹的是玉楼春晓。”
覆在秋白芍手背上的五指插.入了她的指缝,与她紧紧相扣。
后背被柔软推挤着,秋白芍恍然间身形不稳,她担心压坏了琴弦,于是在前倾的瞬间抬手撑在了琴盒上,那密切相扣的双手便压住了琴盒上的木雕凤凰。
“白芍……”梅洛下巴蹭着她的发顶。夜幕深邃,秋白芍在海棠阁留宿,此时去了发饰,青丝披在身上,柔软可亲。
红茶的香气从后袭来,温和却密不透风地将她包裹。女子的声音也柔柔的,带着缱绻,流沙似的细腻。
“白芍……你明白我的心意的。我不想因为不相干的人让你我生出嫌隙。”
这句话吐字温柔眷恋,叫秋白芍一下子软了筋骨,她撑在琴盒上的手没了力气,被梅洛轻而易举地向后拉扯,抬高至耳后。
衣袖下滑,露出了一小节的玉臂,梅洛偏头,闭着眼吻上她的皓腕。
“白芍……”
她重复轻唤这两个字,面颊染红,水瞳氤氲,含着不可直言的羞怯和渴望。像是走至溪边的幼鹿,渴求着甘美溪水,又忌惮着溪旁埋伏的野兽。它踟蹰着、焦急着,睁着一双纯然似玉的眼眸,盼望溪水能主动来到它的身边。
秋白芍战栗着,浑身的血液都轻轻发颤。
当梅洛第三次轻轻浅浅地叫她名字的时候,她再也坐不稳,起身抱住梅洛的腰肢将她吻至床榻。
“白芍……呀……”梅洛低呼一声,随即仰躺在榻上笑了。她勾着秋白芍的腰,抚着她身后的长发,自己扭过了头,将本就不严的衣襟扭得愈加松弛,方便采撷。
她的发丝散落胸前,黑白分明,却又难以理清那份缠绵的凌乱。
作者有话要说:放个预收
接档文《E408》
进入大学的第一天,遇到的舍友是:
A心机白莲校花
B恶毒富家千金
C冷漠贫寒学霸
请你在这个宿舍里好好享受四年的大学生活——
“对不起亲爱的,我有点害怕,晚上可以跟你一起睡吗。啊,是不是打扰你了?要不然我还是下去吧。真的没关系的,你不用为了我勉强自己。”
“宝贝儿,我在学校边上租了间公寓,今天就跟我搬出去吧。”
“这个成绩还真是惨不忍睹,一小时二十,我帮你过了考试。”
女生寝室的修罗场,日常向,1V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