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山重水复,又相逢

藏于袖中的手掌越握越紧。

白鸿丰的神色反而平静下来。

面纱之后,一双妙目随着舞动的身躯自然扫过四周。

当和白鸿丰的视线交汇时,眼中依然似水含烟,毫无异样。

宾客们已然忘记了呼吸,生生忍住不去眨眼,只想将这一舞深深印于脑海。

直至一支舞毕,佳人窈窈隐去。

众人如大梦初醒,交口称赞。

一时间,酒席的气氛达到顶点。

“魏将军,学生鱼梁赵府赵元尘,今日特来贺喜,祝将军得如此美妾,这一杯祝花好月圆。”

席间有青年声音郎朗,举杯而立,面容俊朗。

魏钧南正在与人回酒,听到此声忽然一愣。

鱼梁赵府……

进而大喜,连忙将青年公子揽过。

“哈哈哈,昔日在帝京,我曾见过令尊一眼,元尘公子果然一表人才!”

“今日之事……”

顿时,两人交谈甚欢。

而屏风之后,一名宫装少女撇撇嘴,娇哼一声拂袖离去。

早在夜宴开始之前,李伯便将赵府来访的消息告诉她了。

这赵元尘,还真是一只癞蛤蟆。

刚刚的视线几乎全都落在东离舞姬的腰肢和臀部上了,喉头更是吞咽了不下十次。

就这种看见狐媚子连神情都掩饰不住的猪哥模样……

还妄想攀上九江王府的高枝。

她燕瑶才瞧不上呐。

“本宫选夫君,首先是本宫瞧得上。”

“其次,得精壮。”

“最后,能镇得住本宫!”

嗯,宫装少女总结了三条重要标准,心情终于好转,背手眯起眼睛向外走去。

然而刚走几步,黛眉便微微蹙起。

这个狐媚子竟然也从前面出来了,还平静的看了她一眼,随后便轻盈离开。

燕瑶微微抬起白皙的脖颈,轻哼一声同样走出,但路线却恰好和对方相反。

她堂堂九江郡主才不会跟在一名狐狸精的身后。

……

……

身着淡红舞裙的吕洛妃步履轻摇,看向深夜的那双似水秋眸中尽是戏谑。

当她的身影即将走出中庭时,嘴角勾起一丝魅惑的笑容,又带着丝丝嘲弄。

柔软的腰肢摇曳,脚下落步无声。

身后,那人声鼎沸的宴厅侧门,白鸿丰眼神冰冷的走出,恰好落到那即将消失于视野的窈窕身影上。

“洛月大家,请留步。”

他的声音依然清朗,而且在这黑夜之中分外清晰,以至于旁边的卫兵都投来讶异光芒。

正厅之中,正在与人推杯换盏的魏钧南脸色猛地一阴,杯中酒静住。

“魏将军?”

“失陪片刻。”

魏钧南将酒杯重重放下,冷峻的脸孔上闪过一丝戾气,负手走向外侧。

他的举动,终于惊醒了正厅中的大多数人。

这是,怎么了?

……

当白鸿丰喊出那句话时,他眼中的“洛月”根本没有半点回应的意思,身影反而彻底匿入那竹林遮挡的矮墙之后。

“果然是你!”

白鸿丰眼中的齿缝中挤出的话带着森冷,手腕拧转间五指大张。

掌心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凝出霜花。

一条、两条气浪汇聚如大江,首尾相连,环绕周身。

四面八方灵力开始被强行抽聚到他展开的右掌之中。

丝丝灵力凝聚成根根尖刺,汇聚成一丛。

而且那些森白尖刺还在有生命一般的蠕动增长,看上去诡异无比。

白鸿丰的瞳孔深处浮现一抹幽绿和煞气。

敢戏耍他白鸿丰的人不是没有,而是都死了。

白月幽法——荆棘印!

手背青筋暴起,白鸿丰踏步向前,就要将这一记幽法砸出。

然而此刻一声厉喝在身后响起。

“欲伤本将夫人,白鸿丰你太放肆了!”

魏钧南如大鹰扑来,抬手间周身浮起三道黑色煞气。

一拳平直轰出。

带着肃杀、森冷、厚重之意!

当人影腾空时,周身的空气仿佛都被黏住。

这种宛若黑水一般的冰冷灵力,在整个天武王朝境内,只有一种功法。

那就是足以列入地阶上品的《黑水图录》!

魏钧南,竟是江河境三重修为!

这是避无可避的一拳,修行《黑水图录》者,无不是心性坚韧之辈,出手便是一击必杀、毫无余地。

白鸿丰面上腾起怒气,左手二指并拢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极寒轨迹点于右臂。

右掌之内的荆棘印瞬间暴涨,瞬间推出。

刹那冰荆棘横铺整个视野。

轰!

黑气包裹的硕大拳头将那荆棘丛狠狠砸穿,在冰霜刚刚在手背蔓延之际,魏钧南再度反手一撑,冰霜被黑水冲刷无踪影。

“给本将留下罢!”

“将军且慢!她根本不是东离舞姬洛月,而是宗门之人假扮!”白鸿丰冷然出声,俨然也动了肝火。

直至现在他都还没用出压箱底的功法。

魏钧南纵然是江河境三重又如何。

若真出手,他白鸿丰根本不惧魏钧南,只是根本不想白耗功夫。

“什么!?休得胡说。”

“她的真实身份乃烟月宗——巫月馨!我说对说错,拦下她便知!”

看到白鸿丰如此笃定,魏钧南剑眉一挑,回头一喝:“去拦住三夫人。”

众卫兵轰然应声。

然而当一行人追出中庭时,却根本没有“洛月”的身影!

“怎么会没有呢,三夫人刚……转过去啊……”

卫兵喃喃自语道。

魏钧南的脸色终于变了,“追!”

……

……

一名穿着将军府军服的卫兵,单手提着灯笼,正在西庭的鹅卵路上静静行走。

他帽檐压得很低,腰挎长刀,脚步落地沉稳。

若仔细看去,便能够发现,他总是恰好出现在两队巡逻卫队的间隙之中。

而且那一身伍长军服打扮,纵然有远处的卫兵看到也不会上前盘问。

想来是找将军有什么事吧。

默许这道身影一路抵达的西院的卫兵们,似乎都是这样想的。

然而没人知道,那帽檐下,是一张棱角分明的年轻面孔。

陌生,平静。

秦隐不紧不慢的提灯行走在将军府中。

今日魏钧南大摆酒宴,真正的修行者们全都集中在了中庭。

至于剩下的寻常卫兵……

这将军府的警戒在秦隐看来,简直漏洞百出。

以至于打晕一名卫兵,就轻松的混进来了。

不知魏钧南是对自己的官职太过自信,还是对自身实力太过自信。

正在行走间,秦隐的耳朵轻轻动了动,帽檐微抬。

“咯咯。”

掩唇轻笑声突兀响起,一阵香风迎面而来。

一只墨色木盒被塞向秦隐怀中。

“老爷还在饮酒,本夫人不胜酒力,且替我拿片刻。”

似雪后的清香飘入鼻腔中,帽檐下的眼神霎时锐利。

右手松开刀柄,握住墨盒。

薄纱下那张魅惑的脸蛋勾起笑意,看都没看那名士兵,正欲松手错身而过。

然而,墨盒却被一股巨力生生按回。

因为秦隐已经听到了远处大批大批的脚步,而这女人身上的香味……

不是那魔门妖女吕洛妃,还有谁!

窈窕佳人那狐媚的眼神中,终于闪过讶异,视线落在了那卫兵面上。

娇俏的粉面,一瞬间冷了下来。

“是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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