咒鸦的直觉一向是敏锐的,和起司一样敏锐。灰袍们根据不同的研究侧重,很自然的会对某些方面格外留意。这种留意有意无意的会形成习惯,最终变成被称为直觉的,超越言说和理智的认知方式。
而且这种直觉并不会常常出现,它们只有在法师经过较长时间的观察,并对相关问题有一定思考之后,才会有可能浮现。这样强烈的直觉,和常人基于对选项的全无了解所做出的猜测有着本质的不同,因此也值得被重视。
“你确实提醒了我,如果图书馆的状况只是整体问题的一部分,那事情可能就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复杂。”尽管刚刚参与了银匠的高强度手术,起司还是被咒鸦的假设所吸引。
他确实没法像记住每本书一样记住这里的每一个药品或器材,但他有别的方法确认。那就是魔力触须,或者说,将自身暂时转化为贯穿所有界域的道标。魔法也是一种技艺,技艺的特点之一,就是熟练可以降低消耗并提高效率。
“我虽然不知道你接下来要做什么,但你最好能照顾一下自己的身体。魔力空洞可不是玩笑,也许你下次施法的时候,魔力就恰好漏光了。”
咒鸦能看到起司所调动的魔力有多么浓稠,于是忍不住开口提醒。作为起司的盟友,要是他因为这种事情导致丧失了施法能力,那咒鸦无疑会成为最大的输家。
不过他自己也清楚,这些事情起司在施法前一定有考虑过,自己的提醒多半什么都改变不了。
“我尽量。”
起司果不其然没有停下,不过他倒也并未真的在拼命。如果说第一次施展魔力触须对他有非常大的负荷,那此时的灰袍已经对代价和收益有了较为明确的认识。
何况,之前的魔力太阳在某种程度上缓解了起司的状况,就好比一块一边漏电一边充电的电池,虽然充进去的能量大多数还是被浪费了,可终归还会有一些残留在内,为后续持续漏电增加一些底蕴。
故此当魔力触须自起司的背后又一次生长而出,如海中巨兽的腕足一样扫过房间中的事物时,起司本人的脸色已经比上一次好看了许多。根据这次的情况推算,再有两次施法机会,他就能将这个法术优化到最简练的形式。可惜即便到了那个时候,这法术也不具备供其他人使用的条件。
咒鸦是第一次见起司用出这几乎不能被称之为法术的法术,那种粘稠到令人窒息的魔力让咒术师忍不住向后退去,将身体挡在银匠的病房之外。
同样出于本能,咒鸦觉得让这些魔力触须碰到现在的银匠很可能会发生什么糟糕的事情。尤其是在起司已经丧失了听觉和视觉等感官,只剩下触须反馈回的触觉时,他自己恐怕是没法控制这些触须去哪里不去哪里的。
此外,那刺穿界域的古怪力量同样令咒鸦感到惊讶,他从前只在极少的情况下见到过有这种效果的事物,其中大多和邪神有关,还有极少部分则是这个世界古已有之的重要标的,比如灰塔。
起司以个体之力展现出此等效果,在让人震撼于敬佩之余,不免产生他是否会和邪神靠的太近的担忧。
好在起司的探查并没有持续太久,他颤颤巍巍的起身,尽管消耗已经降低,剧烈的疼痛和失力感仍然在警告着法师自己刚才使用的法术有多么危险。
起司艰难的走到椅子上,瘫软的坐了下去。他的面色发白,脸上的表情却比脸色更加难看。
脸色难看,说明法术确实探查到了某些东西,而且那些东西对现在的起司而言并不是好事。他看向靠近的仍然有些犹豫的咒鸦,露出虚弱的笑容,“我没事,只是消耗过度。”
“你看起来可不像没事的样子。”咒鸦颇为无奈的对,在自残这件事上干的越来越得心应手的起司说道。而后转向药柜,打算给虚弱的同门调配一些能够缓解他症状的东西。
“你左手边第三层鸦依照着起司说的位置,果然在药品柜中找到了一个只有巴掌大,手指宽的暗格,从暗格中抽出的小抽屉里,整齐的摆放着三枚琥珀色的球状药丸。
“这是…青春灵药?”
青春灵药,一些地方也叫做返老还童药,顾名思义,世界上的大部分人都认为这种传说中的药物可以让人恢复青春,达到逆转身体时间的效果。
这种稀有药物的效力其实并没有这么离谱,不过同样足以和德鲁伊的万灵药分庭抗礼。因为青春灵药的真实效果,是全面恢复人的身体内部状态,更精准些,它的修复对象是生物的内脏。
众所周知,生物自诞生开始,内脏就在经受损耗,当躯体的再生能力无法支撑损耗,躯壳就会日渐衰老,最终死亡,这是哪怕没有病痛也会发生的事情,是生物个体的生命极限。
那么能够修复内脏的药能做什么呢?没错,任何生命历程在中年之后的生物服用它,都可以极大的延缓不可抑制的衰败。
起司虽然在生理年龄上还不到需要使用青春灵药的年纪,可长年累月的魔法研究,与不断支付的代价,早已令他暗伤密布。
此时随着琥珀色的药丸入口,他只觉得身体有如经历了一次完美的睡眠般活力充沛起来。
“你怎么知道那里藏了三枚这东西?你之前放的?”咒鸦的猜测很合理,青春灵药的配方并不是什么太机密的消息,可由于原料的珍贵,哪怕是灰塔的医疗室都不会常年备货。
“不是我放的,是它刚好出现在那里。你的猜测,是对的。”
神色缓和了很多的起司和咒鸦一人一枚收下了剩下的两个药丸,这东西不仅可以给没病的人吃,用来应急也是非常有效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