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七十六章 日出时的交谈

在剑七的身形消失后很久,起司还站在原地,只是面朝着悬崖的方向。太阳已经完全升起,清晨已经过去,转为了上午。高处渐渐有了喧嚣声,那是因为典礼的日子已经临近,所有人都在积极的准备着。

寻剑者没有留到典礼进行的那天,用他的话说,反正早走几日也还能看得到这座山,到时从远处看过来才是真的绝景。对此,灰袍倒是无所谓,硬要说的话,住在这附近的人都会看到城市的升起,而只有城市中的人才会感受到它升起的过程。

阳光,被影子遮蔽。那巨大的影子,宛如突然从山涧中升起的石柱,投下标刻着时间的影子。起司抬起头,看着巨蛇的脑袋,很快就明白了对方出现在这里的意思,“你是担心等典礼结束之后,没法返回地面?有一定道理,哪怕是传送魔法,你的本体也太大了一些。”

起司下意识认为波菲丝也是来告别的,毕竟他早已将那张契约交给了黑蛇,这只具有人类思维能力的生物有能力自己前往她的新家。

就如他所说的,考虑到波菲丝的体型,她也不适合在这里等到万法变成浮空城后再离开。只不过,在刚刚告别了一位同伴的情况下,他的话多少有些无精打采。

“我没有他那么急迫。这里还有我需要准备的东西,毕竟接下来我要面对的是座荒山,还是要准备不少东西的。”黑蛇这话就好像是即将出门旅游一样。

“这倒也是,或许我选错了边?如果住在近人烟的地方,你的生活应该会容易许多。”起司没听出波菲丝话中闲谈的意思,仍然在严肃的想这个问题。

“决定是我做的,荒山更适合怪物不是吗?再说,你把那几座山送给我,也没道理我要一直住在里面,等我呆烦了,同样可能会离开。在那之前,安静的地方更好。倒是你,忙了这么一圈,本来有机会当个实质上的国王的。不可惜吗?”

黑蛇不是剑七,她问不出起司到底在追求着什么这种问题。在她看来,灰袍为了自己舍弃了到手的报酬,确实是一个非常大的损失。但这件事毕竟事关她自己,所以当时波菲丝也没有隐瞒自己的想法,诚实的做了选择。

“我无意成为国王,或指导谁成为国王。老实说,我连个小小城镇都管理不好。所以将它换成更有用的东西,我觉得很合理。至于价值,我们都是法师,价值是人赋予的,黄金和青铜在自然中并无价格的区分。城堡和山峰都是由石头做的,我没觉得它们有什么差别。”

起司耸耸肩,他也意识到了波菲丝和剑七关注上的差异。能够从寻剑者留下的深沉问题中摆脱出来,他还挺感谢黑蛇的。虽然这个问题不去解决,只会一直存在。

“可我觉得还是有差别的,要准备的东西还有很多,我还有地方要跑。你继续看日出吧。”说完,巨大的阴影就消失了。留下起司在原地有些发愣。

“你在那里干什么呢?”凯拉斯从小路的另一边走来。你不能指望这一只猫在平静时总保持着人的作息,猫妖精也一样,最近几天昼伏夜出几乎已经成了常态。

这位妖精王廷的首席刺客经常傍晚出门,第二天清晨才回来。但他还是能精准的赶上每一次吃饭,包括午餐。

说起午餐,其实北地人一般是只吃两次饭的,对于要从事重体力劳动,或是生活在恶劣气候下的人来说,进食的频率不能太频繁,一天两次足以负担能量的消耗。而一日三餐或是更多,则是法师们才有的习惯。

“没什么。嗯,剑七刚才下山去了。”起司注意到凯拉斯听到这话后没什么太大的反应,对于这只老猫来说,类似的事情已经经历的太多。

“哦,我知道。他昨晚跟我说过了,跟塔兰也早就道过别。他现在走是好事,说不准典礼那天我们都会被山腹里的东西炸死,到时候连尸骨都没地方去捡。”

凯拉斯说的也不全是玩笑。通过核心里积攒的能量让整座城市漂浮于空中,这样的事情谁也没做过,不知道其中的凶险如何。

再加上核心的技术本来就是古老者们掌握,除了他们谁也说不清它的可信程度几何。这么想来,典礼当天变成万法之城存在的最后一天也不是不可能,甚至比它顺利升空的概率还要大一些。

“应该,不会吧。你是最近都在和乌麦拉他们混在一起太多了。”灰袍决定将凯拉斯的猜测归结于妖精们对法师的敌意,连带着也看轻了这里的技术水平。

“并没有,我才没有兴趣和那些报团取暖的家伙混在一起。你难道以为我每晚都在闲逛吗?会调查的可不止有你一个人。”

“你在调查罗恩?”万法之城值得调查的东西很多,但值得让凯拉斯花这么大力气去调查的,也只有妖精猎手的后续发展。

当时阿塔没有杀死那个仇恨妖精的人类,这种行为往往会为自己的将来埋下隐患。许多故事中的人就是因为一时的恍忽,饶恕了不该饶恕的怪物,救助了不该救助的毒蛇。

“没错,算他跑得快。伤势还没好多少就带着东西没影了。否则我不介意让他永远休息。”猫妖精说着亮出爪子,让人不再怀疑他的杀意。

“放心吧。妖精猎手再厉害,面对三名齐全的弗拉克拉格也没有几成胜算。何况你们还知道他的名字,如果现在阿塔愿意,那个人的死也就是几天的事情。”

启封了寻敌剑铭文的魔剑可以在万里之外杀敌,被持剑者得知真名,就再无逃脱的可能。就算妖精王之盾能护得了一时,他罗恩总要有吃饭睡觉的时候,刺杀的机会永远比保护时的准备要多。

“那不是我担心的。我是不能容忍那家伙伤了塔兰还大摇大摆的离开。别的事我不敢,伤了她就不行。”这话从凯拉斯嘴里说出来,听不出任何不讲道理的意思。

起司笑着摇了摇头,转身走进旅店,他闻到早饭的气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