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九十四章 从密探到…

“溺亡者是密仪学派的展现,密仪学派所研究的精华被用在我们身上,哪怕是像我这样的废人也不例外。每一名溺亡者都是经过精挑细选的,当然我们不会设立一个考核,再去出什么试题,那没意义。溺亡者的筛选标准各不相同,只有负责的招募官知晓,而同级乃至更高一级的法师亦无权过问。招募官的招募工作,是直接向更上层汇报的。如你所见,我就是你的招募官,这可是值得庆幸的事,因为你是我亲手招募来的第一人,所以你会直接从我的副官做起。”

罗格罗带着愉快的口吻说着这些话,但他的面部表情却和声音完全割离。如果只听声音的话,你是绝对无法将其与这个身体严重残疾畸形的审问官联系起来的。

“那我还真是荣幸啊,罗格罗审问师。”

罗素的脸上没有丝毫喜悦,任谁被两个蒙面大汉压在一间满是刑具,中央还燃烧着炭火盆的房间里唯二的椅子上,恐怕都没法感到高兴。

现在曾经的密探已经知晓眼前这些人的身份,溺亡者,这个名称怪诞的部门出现的荒谬又合理。但这不意味着加入他们是件好事。

“不必如此,我们并非效忠于国王的特务,亦非势力所栽培的匕首。我们谁都不会对加入这个部门感到荣幸,因为溺亡者从来没有自愿参与这个选项。就像你不会知道自己坐的船何时会倾覆,你又会溺死于何处。”

审问师嘴角带着狡黠的笑意,似乎是在嘲笑着谁,不过那个人应该不是罗素。

“总之我想你也明白了,之前用在你身上的东西,和即将用在你身上的东西,它们是刑具,也不是刑具。在这些流程结束之后,你会获得之前未有的力量,那时你将成为一个真正的溺亡者。从里到外,从骨到皮。期待吗?这将是许多人一生都不会有的体验,他们感受的痛苦是短暂的,很快就夺走了性命。你将品尝到的痛苦却漫长而强烈,可以放在口舌之间来回享受。”

驼子说着,缓缓起身,从墙上的挂钩那里取下一枚烙铁,将其放到炭火盆中。

“我还有两个问题。为什么是我?你说你是我的招募官,那你招募我的原因是什么?还有,为什么是现在?你们真的是你们口中的那个部门吗?”

审问师嘴角的冷笑更甚,不过并不全是嘲弄,他只是习惯了这种笑容以至于失去了其它笑的方式罢了,

“你问题的答案不是很简单吗?罗素师傅,你太小看你自己了。我们的体制能够培养出很多有能力的法师,但没有任何一个体制是可以物尽其用的,宝石的原石一样可能被拿去垫撞墙的墙角,无意义的玻璃也可能被吹捧成无价的珠宝。当然这是我个人的看法,在我眼里,你就想这些烙铁一样,具有让人开口的能力,这对挖掘秘密很有帮助。”

“而对于一些人来说,你的这种天赋不加约束是会有问题的。换句话来说,灰袍,妖精研究所,凯利教员的死,你正在调查的东西正在将你引导向黑暗大幕的一角。我则是位于那一角的边缘阻止游客闯入后台的管理人。再直接点的话就是,你问了不该问的问题,在调查不该调查的线索,所以,不是你还能是谁呢?”

罗素瞪大了眼睛,脑子在飞快的思索着罗格罗刚刚说的话,之前说的话,再之前的遭遇,那些相遇和发现。他得承认,他的热情超出了自己的职责,作为万法之城的一份子,他的工作本来是看住灰袍一行人,而不是去和他们一起解决问题。

和一群刚刚来到这座城市里的外乡人一道调查这座城市的黑暗秘密?听起来多么荒谬,哪怕是要满足那致命的好奇心,他也应当去找更熟悉这里的人才对。或者干脆孤身行动,那才符合逻辑。

“其实这也不怪你。是给你指派任务的家伙太过于大意,但谁又能怪他呢?他懂得什么呢?灰袍,那是在这个部门的机密中都需要小心处理的存在。他们带着珍贵的知识,有着高超的技艺,但也是无序的,混乱的,堕落的化身。那些人不加节制的释放着自己的求知欲,从第一个灰袍开始便是如此。这一度令这座城市的创建者感到恐惧,所以他们构造了学派的体系,希望通过分类和竞争来相互看管,达到稳定的目的。目前来看,这套体制也渐渐超出了他们最初素朴的设想。”

“所以是我运气不好,碰到了比看起来麻烦很多的人吗?那些人,这些事端是因他们而起的吗?”

罗素感到了几分迷茫,他的疑问并不肯定,这个问题也是问题。这也难怪,很多时候,人并不知道自己真正在寻求答案的前提为何,所提出的问题究竟为何。因为能够精确的提出问题,答难其实也就不远了。

“当然不是。如果是那样的话,现在在这里准备受刑的就不会是你了。你以为我们向外发送了多少观礼邀请函,那些进入城市的人里有一些可能再也无法离开。灰袍至今没有成为我们的目标是因为他的存在并不构成真正的威胁,他也没有在做会让这里处于威胁之中的事,至少我们还不知道。”

罗格罗耸了耸肩,脸上闪过一丝微妙的怜悯,

“问题是,他们的问题并不等于你的。有些事,灰袍可以碰,密探不能碰。碰触的代价,深入的负担,就是引导你来到此处的原因。至于你提到的时机,很敏锐,这是我欣赏你的地方,非常敏锐。所以有价值,时机很重要,现在这个时机,非常重要。”

“我调查的事情,涉及到了典礼对吗?”罗素顺势问道,他在脑中已经隐隐约约察觉到了什么,但光是溺亡者部门的出现就打破了他对这座城市的整体认知,他现在不能确定靠着自己之前建立起来的认识做出的推断是否具有可靠性。毕竟,在证据不足的情况下,推理和妄想是手拉着手的。

“嗯,嗯。火烧的差不多了。也许你的这个问题,可以等到我们进行下一道工序的间隙再回答。别着急,除去你经历过的一道和这一道,我们还要一起共度十一道工序的加工。我们,有的是时间。”

烧红的烙铁,从炭盆中取出,带着同样令空气扭曲的温度和赤红的颜色,缓缓靠近罗素的皮肉。他皮肤上尚未干透的水珠立刻发出噼里啪啦的声音,好似冷水入热油。

“把他的嘴堵上,我们不需要哑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