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八章 腐败魔法

活的,这个形容从起司的嘴里说出来可能具有其它的意思。因为不论怎么看,那些壁画战士都和活物没有丝毫的关联,即便是能够改变自身形态的影蜉,都不会如它们这般木讷。

从这些士兵身上看不到生命应该有的东西,那些东西往小了说可以是喜怒哀乐,往大了说则是某种更加微妙的感觉,这种表现尤其体现在人造之物的身上,也就是工具。

那种明确的目的性,单方面的局限性,无法自我完成的非独立性等等,本能的判断告诉起司,这些战士只是工具。

可它们是活的工具,不可否认的是,会被他现在所施展的黑魔法所影响,就说明了驱动壁画士兵的动力不是其它的东西,正是和他自身内部涌现出的生机别无二致的活力。

这就有趣了,因为以刚才击败的那几个士兵的内部结构来看,哪怕是作为生命力的容器,它们也是不合格的,其内根本没有一丝一毫能让生命力留存或是生根的结构,只靠着黄沙和颜料就像制作出会动的偶人,哪怕是对于魔法来说也是天方夜谭。

更别说,它们之前还是一个个壁画符号了。

“哗啦!”

流沙落下,那有着人般面孔和狮子般身体的怪物在灰袍的面前变成了原本的模样。起司低头看了看自己的手掌,上面的血管和类似血管的某种黑色纹路已然蔓延开来,像装饰画里的花藤纹饰顺着掌心的符文开始一路攀附展开,已经有将要生长到手背上的趋势。

“既然用了腐败魔法,为什么要把代价自己承担呢?虽然你的法术受限,但找一个替身还是可以的吧。”

老人的声音从池子的深处传来,他口中的腐败魔法,就是起司正在使用的黑魔法被人更广泛认知的名字。

传说这种法术来自于一名能将落叶快速化为腐烂泥土的法师,他为粮食产量不好的地区提供这些腐烂之后的肥料,但后来人们很快发现,用了他魔法制造出的肥料的田地,不仅没有丰收,甚至就连本来还勉强活着的作物也快速枯死了。

但再想阻止已经太迟,那时腐败魔法的影响已经扩散至许多城镇,造成的后果就是那场灾情爆发的小国度直接从收成糟糕的年景变成了饥荒。可没人知道那个法师为何要那么做。

确实,对于如今的法师们和黑魔法研习者来说,那名发明并将这法术变的臭名昭著的法师原本的目的已经不可考,但所有学过这个魔法的人都知道,腐败法术其实和它视觉上展现的效果是不同的。

腐败法术并非窃取生命的法术,它是摧毁生命的法术,而摧毁的武器,就是其它生命。也就是说,那些腐化落叶里残留的生命力并未被抽干,而是被转化为了一种反生命力,这种反生命力让其变成了可怕的毒药,虽然仅仅是对庄稼作物而言。

起司现在做的事也是一样的,他在用反生命力抵消掉壁画士兵体内的生命力,从而让其消亡。但他与常规黑魔法师不同的施法方法在于,他没有利用落叶这样的媒介作为反生命力的来源,他直接使用了自己的生命力。这与直接使用寿命并不能画上等号,但这种消耗如果过大,也确实可以导致各种糟糕的后果。

“没这个必要。这些造物之中的生命力脆弱的令人感到不可思议,尽管它们确实很坚韧,但以魔法来破坏仍是轻而易举。对付它们,我不需要替身。”起司说着,又用手掌迎上了对着自己挥砍的大刀。

那柄大刀和它的主人是一个整体,刀更像是壁画士兵身上的一个器官。因此当起司的手掌接触到刀刃,也就等于接触到了对方的躯体。于是腐化再度发生,而黑色的纹路也随之继续扩张,已经有一条细小的如同幼蛇般的黑纹爬到了法师的手背上。

如果黑纹蔓延到整个手掌,情况会变的非常不妙。这是起司不会向对手说的,也是对方根本不关心的,一个法师如果对自己使用的法术都缺乏管控力,那他在基本功上就是不及格的。

举例来说,就像是厨师在切菜时剁掉了自己的手指,战士在挥舞战锤时砸断了自己的胳膊,他们固然值得同情,但也一定值得怜悯。

起司自然知道他的法术会带来多大的损耗以及自己还能维持它多久。他一手提灯隔开攻击,一手腐败魔法清理挡路者,一步一步朝着房间中央的水池走去。

那个水池乍看之下全无特别之处,但这更类似水面上漂浮着一层厚厚的油脂,将下方水中真正的情形全都掩藏了起来。灰袍相信,这些池水肯定不是为了好看或作为清理需要而存在的,其中很可能有着驱动这个房间的关键。

当然,如果他的猜测没错,要接近池水必然会遭受更多的阻力,可反正此时也无路可退,何不向前呢?

“彪悍,且善战。这就是你教出来的学徒吗?还是说,只有这个如此呢?”老人抬了抬眼皮,慢悠悠的说了一句,接着伸出手指轻轻一指正在奋力朝池水靠近的起司,“杀了他。”

能够明显感觉到,在那三个字说出后,壁画士兵的速度,力度以及作战方式都发生了巨大的转变。当这些黄沙和颜料组成的怪物悍不畏死的向起司冲来,灰袍发现他还真的没有太好的办法。

这不是说手里的魔法失效了,只是他毕竟只有一只手掌可以作为有效武器,当复数的攻击朝着他的身体打来时,疼痛和肉体上的损伤都势必不可避免。如果他执意要向前而没有找出新的办法,那他很可能会在触摸到池水以前被活活打死!

“起司!”

猫妖精看出了情况不妙,他顾不上武器的状况,双手弹出利爪就要上前帮忙。不过灰袍也没有拼死一搏的打算,在察觉到对方的疯狂后立刻向后退回,虽然身上还是遭受了不少打击,但所幸有长袍护体,只是疼痛,那些士兵多以刀为武器,在力道上没到可以以刃断骨的程度。

“唉,真麻烦。”

打到这一步,起司的心情也不太好,处处受制,步步受限,法术和武力都施展不开,心头不免火起。他下意识的想到,自己还有一个可以不受约束发挥作用的手段,但一转念就将其压了回去。

他这次的对手不是邪神,不是邪教徒,这里不该用它。

“还是要搞清楚,那缕生气到底是怎么来的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