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零五章 对话结束

现在的场面很微妙,这本该是剑拔弩张的局势,凯拉斯被这名老人招来本来就已经做好了最坏的打算。

可是起司的突然出现以及老人与起司之间的对话让紧张的氛围一下子改变了,当话题结束,三人之间陷入了诡异的沉默。起司很快就从新得知的消息里恢复过来,和凯拉斯对视了一眼。

“和您交谈使我受益良多,不过我想您应该也累了,我们改日再来打扰,今天就先回去了。”灰袍说着,带着凯拉斯走向大门,一副要离开的模样。

可惜,他所面对的并不是一个好糊弄过去的人,水池中的老人收起那副追忆的表情,换上了另一幅模样,

“别急着走啊。我和克拉克有交情,是不假。但你并不是他,就算是,现在的我也已不是当时的我,那时的我还很年轻,而现在,我不得不去考虑什么时候会告别这座城市。你,不太走运。”

这句话的言外之意就是,如果起司他们早些年到此,或许这位老人就会念在与灰塔之主的旧情上真的放下计划让他们离开。

不过,这世上本就没那么多如果,早几年的起司即使受到请柬也不见得会千里迢迢来到这里,只为了一场观礼。所以这句话在灰袍的耳中并没有太大的意义,它只是表明,对方不想就这么结束会面。

“我们这里有两个人,不知道您说不太走运的,是谁?”

既然走不了,起司也不浪费精力尝试去打开房门。这个房间里充斥着隐晦的魔法气息,以那汪池水为中心,整个房间里的魔力浑然一体。他不认为在这种完成度的魔法区域内自己可以做到来去自如,眼下还是正面解决问题比较好。

“两个人?嗯,好吧,就当是两个吧。不过会在此时来到我面前,不论是谁,都很不走运。”按说话说到这里,接下来就该动手了,可是不论是池水中的,还是站在地面上的,两方三人却都没有表露出明显的敌意。起司甚至将眼睛里的法术灵光都散去了,远不似要与人拼杀的模样。

“嗯,做得对。能在恐惧中察觉到恐惧的人已经是少见的勇者,能在这种状况中强迫自己卸下防御的,不是冷静就是狂妄。我希望你是前者,因为后者是学不好魔法的。”老人平静地说道,似乎对起司的表现颇为满意。

他当然知道灰袍放下防备的原因,那就是起司很清楚,在这里,他没法用魔法取胜。

“我想我大概明白了。之前我在听闻万法之城的体制时其实就隐隐有过疑惑,以所谓的六大学派代表为中心组建的小型议会,是否能真正让这座城市运转起来?这样的体制要让万法存续显然是可以的,但万法并不是一座常规意义上的城市,它的存续建立在发展上,没有新的发展,这座城市的根基就会动摇。而议会制虽然足够稳定,却缺乏效率,在一些较大的问题上不仅不会达成一致,还会相互牵制。这和万法之城的理念是相悖的。”

老人微微点了点头,灰暗的瞳孔里倒映着起司的身影,“继续说下去。”

“看到您的时候,我明白了,其实万法之城并不是六人议会制。或者说,六人议会也不是这个城市的最终权利所在,他们所能管辖的也是这座城市的部分问题,就像学派会议的晋级版,同时参加的成员也比较固定。在他们的背后,还有人能够真正调动这座城市的力量,甚至左右研究的大体方向。那个人,或者保守的说,那些人中,应当有您吧。”

这不奇怪,就像奔流城表面的高度自治,其实暗中是几股势力的斡旋抗衡一般,万法会有这样的操盘手也很正常。

“说得对。我在你这个年纪的时候可没有对自己研究之外的东西有这么多的了解。你,很奇怪。作为一个法师来说,你似乎并不那么纯粹,但这件事的好坏还不能确定。至于我,你的推断并没错,我确实有比所谓的学派代表更大的影响力。这座城市里也还有几个跟我类似的老家伙,我们都是看着这座城市崛起的。”

老人咽了口口水,继续说,

“你看到我的脑袋了吗?这不是什么变异或病变,这是遗传。在我出生的地方,王族实行近亲通婚以保证血脉的纯粹性,因此我的家族几乎每个人的脑袋都是这个样子。对于统治者来说,这是我们具有神的血统的证明。不过对我来说,它只是一个让我记得自己来自哪里的标志,就像外面的那些金字塔一样。它们同样来自我的家乡,那些陵墓几乎陪伴着我长大,它们是我的启蒙老师,告诉我世界的样子,生死的关系,当然后来我意识到,它并不精准。”

“那么现在,您已经得到了精准的答案了吗?”起司开口询问道,这不是挑衅,他问的很诚恳。

“不,我放弃了。我曾经为了这个答难放弃了很多东西,地位,财富,亲人,爱情,我远走他乡,将自己全身心的投入到知识中去,想要建造一个只属于知识的城市。可是在这个过程中,我不得不放弃更多的东西,到了现在,我连最开始寻找的问题也放弃了。我不再苛求生死的奥秘,因为不管它是什么,我终会知晓。现在的我,只想要解决更实际的问题,切实的突破那些难关。所以你们才会站在这里。”

“我们,成为了您解决问题的阻碍?”

“别担心,很快就不是了。我很遗憾,你会出现在这里是个悲哀的巧合,但我不得不将你连同那只捣蛋的猫一起消灭。因为,在理论上,我已经死了。所以会和死人说话的,只能是死人。”

老人说完,轻轻用手指敲打了一下水面。瞬间,魔力以一种难以被法师感知清楚的途径传递到了房间墙壁的壁画上。

紧接着,那些壁画里平面绘制的人物竟以一种完全违背常识的状态缓慢的来到这个拥有更多平面的世界,它们不仅是装饰和文字,它们同样是士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