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回家

在灰塔之中,人与人之间的称呼只分为两种。即向别人介绍自己时所使用的称呼以及别人在谈论此人时所使用的称呼。这两个称呼往往有关联性又不完全相同,毕竟灰塔的学徒间也从来不以自己的真名相交,即使是他们的老师第一位灰袍,克拉克这个没有姓氏和后缀的名字也是他的自称,没人说的好他真正的名字到底是什么。因此咒鸦提到的珠宝师和瞌睡虫,自然也不是正式的名字。

这两个人起司都有所耳闻,其中珠宝师是灰塔较早一批成年的学徒,所以他对这个人并不是很清楚,只知道这位巫师擅长的领域与宝石和矿物有关。不过对于一位仍当壮年的施法者来说,凭借着模糊的印象来臆测他的能力是非常危险的,就如咒鸦五年前就对不会使用驯服动物乃至巨龙的法术,可是就算他此时站在北方冻土上,远望角的宅邸中依然有长毛的仆人为琳服务。

至于瞌睡虫,这个人给起司留下的印象就要深上不少。这人成年的时间大概在咒鸦前后,算是灰塔中较晚一批成年的学徒,不过他执行成年任务的岁数以及方法都和大部分灰袍们不同。而且这并不是说此人年纪轻轻就轻松的完成了成年试炼,灰塔繁复且多样的训练注定不会有这样的天才产生,纵使有人能一目十行且过目不忘的将灰塔中所有的藏书以极短的速度全部记住也是无用,大部分施法者都是经验主义者,没有经验和体验的知识就是没把握的知识,进而就是不足以采信的知识,灰塔的谱系里不存在所谓的理论派。

而瞌睡虫的奇特之处就在于,他花费了比寻常灰袍要多得多的时间来完成成年前的训练。也就是说以年纪来说他本该是较早成年的那批灰袍之一,可是因为他久久无法达到灰塔之主的要求,才慢慢拖到了在咒鸦前后完成自己的试炼。但这并不是说瞌睡虫的天赋不足或是努力不够,因为如果这二者中有一个问题存在,那他根本就无法在灰塔的教育中熬到那个时候。他能够获得成年试炼的资格并最终完成试炼,就说明灰塔之主认可他的能力和成就,也就是说阻碍他成年的并非是负面的因素,而是因为他所研究的魔法领域太过于特殊。

梦境,或者说沉睡后的世界,灰袍们对瞌睡虫擅长的魔法领域大抵是如此认为的。但他们对这位同门的了解也就仅限于此,甚至对于瞌睡虫的音容相貌,身高外形都所知甚少,理由也很简单,因为这个人几乎每天就不会清醒多少时间。而他完成成年试炼的方式更是惊世骇俗,让其后的所有灰袍学徒都感到不可思议,他在自己的房间里睡了十天,然后就获得了徽记。

按理来说,这样一位特殊的施法者,即使在成年之后也不该离开灰塔,可他偏偏就是在获得徽记的那一天之后毅然决然的与克拉克告别,从此再少有消息。同门们倒是不担心他的安危,只是以这位的能力,睡个十年八年忘了自己身在何方也不是没可能。瞌睡虫的名字也体现了这一点,眠者,这就是他的自称。

“珠宝师也就算了,你居然认识瞌睡虫的魔力痕迹,我可几乎没见过他使用魔法。”起司在寻找正道的入口时对咒鸦说道。

咒术师瞥了他一眼,“其实他没有你想的那么神秘。不,或许说他是我们中最神秘的家伙之一也说不定,这取决于你从哪个角度来分析他的领域。总之,我在成年之前因为机缘巧合和他打过交道,对他的魔法的了解比你们清楚一些。要我说,虽然珠宝师成年的时间比较早,可是瞌睡虫才是真正棘手的那个人。在我年幼的时候,我就已经有意识的开始收集同门的情报,但恐怕我所收集的东西远远不如他。”

法师略微皱了皱眉头,他不是很能理解咒鸦对瞌睡虫的评价为何如此之高,不过以对方的严谨程度,似乎也没有自谦的可能性。对此,起司只能理解为瞌睡虫擅长的魔法领域支持他可以轻易的获取周围的信息。这倒是个挺有用的消息,不论传言的真假,瞌睡虫恐怕都可以作为一个重要的情报提供对象来对待。唯一的问题是,该怎么找到这位深入简出的同门。

那是进入灰塔后的事情了,此时两人的当务之急,还是打开通往灰塔的道路。在这方面,起司的速度要比咒鸦快上不少,在后者搜索线索的时候,法师就已经开始了测算,而即使抛开这点不谈,起司也比咒鸦更加擅长这类的知识。“这里。”他看似随意的走到一块积满雪的岩石旁边,用手指在积雪上比划着。说也奇怪,冻原上的积雪早已互相挤压,虽然不至于变成坚冰但也要硬上不少,但起司的手指却毫无阻碍的伸了进去,并且直接深至整根。

咒鸦听到招呼走了过来,然后就看到一个看起来莫名的图案已经在积雪上被绘制了出来。那是一张星辰运行的轨迹图,不过具体是那一颗星星,咒术师也不是很清楚,每个人叩门的方式都有所不同,这点放在这里也适用。

“呜!”呼啸而来的劲风从二人的背后吹来,几乎要把他们从地上掀起到空中。他们下意识的抬起手臂,用长袍遮住脑袋阻挡冷风里夹杂的雪花。等到这股风过去的时候,之前起司画星图的岩石上已经没有了积雪。一条刚刚出现的蜿蜒小路被塑造出来,通向丘陵的中央。

“走吧,我们回家。”起司说完,带头踏上了这条小径。当两名灰袍都步入小径之后,又有一阵微风在他们身后拂过,将道路两旁的积雪吹下,抹消掉了小径的痕迹。甚至伴随着风中的雪花,丘陵之外已经没法看到那两人的背影,只剩下远处的灰塔仍然树立着。

而在这座高塔的最上方的观星室中,坐在房间里唯一座位上的女士放下了手中的酒杯。她的目光穿过了风雪,准确的聚焦在两个身影中靠前的那个身上,嘴角露出一丝喜悦可紧跟着变为淡淡的忧愁。“你不该在这个时候回来。”她轻轻叹了口气。

“轰!”观星室的大门在一次爆炸般的响动中被打开,一名身穿灰袍的身影走入了这个房间。

“我不记得允许你踏入这里,还是说,你已经忘记了在这座塔里生存的规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