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正这么大的消息京城已经传遍?,江家那些人?也有点厉害，听说那个江彭亮年纪不大但是自己身上?还有案底，好?多学校都不接收,之前没出事儿的时候还求到我妈这想入学来着，开除?怎么可能再招进来。”霍桐说道,他和黎舟就读的学校是初中?、高中?合并的，他妈就是副校长,霍桐虽然看着人?挺能玩儿的，但是成绩一直没有落下全校前十，也是因为?家里管的严。“我记得他以前还老?跟在咱们屁股后面喊‘哥’,那会?儿要不是你?，我都懒得带他，带出来几次别的我没记住，就记住你?这亲戚事儿特别多……”
“不算。”
“啊？”
“不算亲戚。”他之前姓黎,现在姓陆，从来没有姓过江，未来认可的亲人?里也没有江彭亮这个人?。
“哦,也是,你?不在那个家?，我也不是故意提起这一茬……”霍桐那边刚反应过来,有点懊恼自己的冒失，过?一会?才小心道,“你?别往心里去?啊，兄弟真没那个意思。”
“嗯,我知道。”
霍桐听见他这么平淡，自己先乐?：“怎么跟说别人?一样，哎,你??字现在也改?？以后就叫陆亦舟?是吧？这么猛地一叫还真不适应，亦舟叫起来还行。”他多叫?两遍，略微熟悉?一下，到底电话对面跟他对话的都是同一个人?，也就不觉得有什?么生分的，不过是一个称呼符号，人?还是那个人?。
黎舟道：“不用改口，跟以前那么喊我就成，外公和黎江也这么喊我。”
霍桐听见他说也笑?道：“我就说，你?要是称呼都冷不丁改?，你?弟还不得闹啊，我就没见过他这么能粘人?的。”
黎舟笑??一声，没说什?么。
霍桐又?问?他这边学校怎么样，跟他聊?一阵之后，叮嘱道：“黎舟，你?也记得常联系，咱们这边的人?都挺想你?的，胖子和老?高那几个人??从开学没见到你?之后都问好?几回?，大家都想你??。”
黎舟沉吟一下，道：“我家里的事，实在不方便跟大家讲，现在也就告诉?你?一个。”
霍桐道：“我知道，我也不说出去?，等以后咱们兄弟们见?面再说。”
“谢?。”
霍桐笑?道：“跟我客气什?么，回来的时候一定?记得喊我们一声啊，大家一起出来吃饭。你?呀，就是太不想给我们添麻烦?，大家都是兄弟，同学这么多年，你?也多给我?个电话聊聊，我这冷不丁同桌空?好?几个月，真不适应，还挺想你?。”
“好?，我会?的。”
霍桐又?道：“你?要是撑不下就来找我，我这宽厚的肩膀给你?依靠——”
黎舟被他逗笑??：“不敢劳动霍公子大驾，你?这肩膀还是留给班花吧。”
霍桐哈哈笑?起来。
***
接下来的日子按部就班的过，工厂的事儿要操办的还多。
光是策划书，父子二人?就商量?好?几天。
在书房里没有父子，更像是生意场上?的会?议和谈判，黎舟写?这份文件，摆出来，任务就是说服陆老?大认同他的计划和方案。
陆老?大这次认真听着，逐条跟黎舟问清，越是听他说，眼中?的惊艳之色就越重。
“等等，这个抽奖是什?么？”
“开袋再来一包面。”黎舟做?一个?开包装袋的收拾给他看，“我们第一批推出的7张卡里的唯一幸运卡，拿到这个红色的卡片，刮开条码就可以看到。”
陆老?大又?问：“那这个集卡呢？”
黎舟：“集齐剩余六张卡片，合并拼成一套，背面是一个红色的小狮子，拼全之后可以在当地零售商店兑换一袋面，卡片则由零售商收回。”
陆老?大：“那这里写着，咱们还要?广告？”
黎舟点头：“是，不过前期资金不足，可以先搞冠?的有奖征文，比如市小学生作文比赛或者英语口语比赛一类，食品不比其他，时间长?才能给人?信任感，等一步步积累好?，再做几个广告投放，?开渠道，一切就都好?办?。”
陆老?大听的津津有味：“那到时候都集红色幸运卡和这只红色小狮子？这个有啥特殊含义吗？”
“……好?看。”
这个理由相当充分?，没啥审美眼光的陆老?大顿时跟着点头，他儿子说?好?看，那绝对是好?看啊！
黎舟低头看?下桌上?他随手用红笔勾画的图，他当初设定?的时候，也没多想，就把脑海中?一闪而过的图案画?下来。红色是他弟弟最喜欢的颜色，狮子则是小少年的星座，每年七月末的生日，他们小时候还一起去?看过两次流星雨，他都记得清楚。
黎舟把策划书交给陆老?大之后，陆老?大又?跑?两趟邱城。
邱城食品厂的许老?头提的要求也简单，就是老?宿舍楼里那些老?职工的安置问题，也没要求的多过分，只求按原本的搬迁款项拨下来，再加就职工人?的工龄买断。换?早几个月的时候，许广财还想要盘活厂子，但是现在也看清事实，知道下岗在所难免，没有再做妄想。他提的这些是之前领导答应过的，只是换?一波新领导之后怕有些变动，他年纪大?，也闹不动?，干脆和陆老?大谈好?，让他这投资人?和市里再商议。
他条件就这些，里面没有一点是为??他这个孤老?头子自己提的。
陆老?大瞧?之后，问他：“等着买断工龄的还有多少人?？都多大年纪？”
许广财道：“还有小一百号人?吧，都是四十来岁的人?，在厂子里干?十几二十年，也没接触过别的，现在出去?都不知道干什?么好?。”他想卖惨，但是刚说完，对面的陆老?大就笑??，推?他那份文件过来摇头道：“那不用工龄买断?，我给你?们开工资，厂子生产线那些咱们都检查过?，没啥问题，过段时间就开起来。”
许老?头听?好?一会?才反应过来，一双眼睛慢慢睁大，紧跟着欣喜若狂：“陆老?大……不不，陆厂长，你?说真的啊？！咱们这厂子不卖?，还开着？”
陆老?大道：“开，我买?不开干啥。”
许老?头小心道：“那，还做食品加工吗？”
陆老?大咧嘴笑?道：“这不有现成的设备，咱们还做面，做干脆面！”
“哎哎，好?，好?！”
许老?头听得简直要热泪盈眶，之前也不是没有人?试着给他塞好?处，让他闭上?嘴别管厂里的闲事儿，但是他忍不?啊，他18岁参加工作，可以说是亲眼看着这个食品厂一点点盖起来的，也瞧见过它最辉煌的时候，还拿?国内食品的一个大奖，要说他最不忍心的，就是看着厂子倒下去?，变卖出去?，有?陆老?大这一句话，简直就像是给他吃?一颗定?心丸。
厂子转接的手续繁琐，叶红玉亲自来陪着陆老?大一起跑?两趟，她身边还带?两个大学生和一个律师事务所的人?，黎舟和他们一起吃过一次饭，这些高知分子在面对陆老?大的时候竟然客客气气，还带着尊重和一些……崇拜？
黎舟听过陆老?大那些徒弟们吹捧师父，但是他们吹捧翻来覆去?也就那么几个词，想不出什?么新花样，但是这些读过书的人?就不一样?，吹起来感情真挚，词汇量又?丰富，一个接一个地夸个没完，如果不是他们是叶红玉带来的，黎舟简直要担心这些人?是要图谋陆老?大什?么?。
叶红玉吃饭的时候神色如常，显然也是听惯?这些话，没当回事。
等回到家中?，黎舟跟她问起之后，叶红玉才笑?着跟他解释?：“他们啊，他们家里的父辈或者兄长以前都是跟着你?爸跑船的，那会?儿没现在这么太平，有些地方排外的很，你?爸是个愣头青，也敢出头，大家伙就都跟着他。后来有些人?年纪大?家里有困难，或者孩子小吃不上?饭?、读不起书?，咱们家都帮一把，大概十年前吧，我和你?爸商量着说咱们这辈人?苦就算?，不能让孩子们也跟咱们一样只知道卖力气，就凑?点钱，送那些孩子都去?念书，这不有几个还算争气，考?大学，好?几个学法律的呢！”
黎舟明白过来，笑?道：“您心善。”
叶红玉坐下握着他的手，也笑?道：“是你?爸人?好?，我说什?么都听得进去?，他这人?呀，看着脾气硬，耳根子最软?。”
这一点黎舟觉得也要分人?，陆老?大似乎只对他和红玉妈妈会?心软，换?其他人?陆老?大都是瞪大?眼珠子，男女不分，一视同仁。
不过这也算是一个优点。
想想还挺有趣的。
叶红玉坐在那跟他说话，忙?一天回家瞧见儿子她心里也是甜的，聊到那些大学生忍不住?趣道：“他们小时候都在咱们家待过一段日子，跟咱们有来往，有的是哥哥在这边跑船喊你?爸一声师父，也有辈分小的，真要算来有几个还要喊你?一声‘小叔叔’?。”
黎舟当她开玩笑?，没有放在心里，等到几年后被人?敬酒喊?一声才知道这帮人?对规矩有多重视，也有多尊敬陆老?大。
厂子交接的事儿由陆老?大和叶红玉负责，大概要忙上?一两个月，这期间黎舟除?再精修一下策划书，并没有什?么其他事情要做，恢复?简单的学生生活。
父母把担子全挑过去?，晚上?回来还一家人?一边吃饭一边聊，聊学校聊工作，互通有无，非常和睦。
与其说这是陆老?大和叶红玉对孩子的宠爱，不如说他们是愿意把黎舟当成一个同等的生意伙伴看待，给?他足够的尊重，也彼此信任，并没有因为?黎舟年纪小就有轻慢之意。尤其是陆老?大，他和黎舟谈这份策划书的时候，像父子，更像是朋友，心态放的很开。
黎舟看着他，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想起班级教室的墙壁后面贴着的那几个字：严肃，轻松，活泼，自由。
陆老?大现在给他的感觉就是这样，是一种非常舒适的状态。
陆老?大聊完?工作，又?关心?一下儿子：“对?，你?让我买的那个足球，我买到?，你?们班要用？”
黎舟道：“不是，送人?。”
陆老?大又?问：“送谁啊？买足球还带那么多球星的贺卡……”
叶红玉在饭桌下轻轻踩?他的脚一下。
陆老?大转头看向她：“咋，这个也不能问？”
叶红玉道：“这叫隐私，你?问那么多干什?么。”
陆老?大一脸茫然，“现在踢个足球也讲隐私?？”
叶红玉懒得跟他说话，又?踩?他一脚，起身收拾?碗盘端着去??厨房。陆老?大不明所以，但他听老?婆的习惯?，立刻跟着端?剩下的也去??厨房，不管怎么样先哄就对?。
作者有话要说：黎舟：转发这个小狮子卡片，好运加倍，我前两天试过了刚买了食品厂，特别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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