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
“这个老李越来越莫名其妙了!”
杨庆无语地看着手中锦衣卫的报告。
他已经搬进皇宫……
全家都搬进。
女皇陛下特旨,皇夫护国公全家都搬进皇宫,包括一大帮子妾室,当然也包括干妹妹,不得不说女皇陛下真有仁君风范,在气量上简直令人钦佩,堪称妇徳之典范。最近南京的丈夫们都以女皇为楷模,教育他们的妻子,不过他们的妻子只需要一句你也配和护国公比,然后就把他们轻松怼了回去……
呃,这些就是闲话了。
搬进皇宫的护国公其实日常和过去没什么两样。
过去他又不是没住过。
顾君恩高调出现在北都,当然不可能瞒过锦衣卫,紧接着情报就送到了他手中。
虽然这时候李自成将率三十万大军问罪南京是消息已公开,但他居然如此毫无遮掩地主动联络多尔衮,这还是让护国公感觉有点莫名其妙。李自成根本不需要这样做,他***南的性质并不严重,作为职责藩屏帝室的藩王,南京这边突然废黜皇帝,他有些不理解是可以理解的。就算接下来他打输了,也可以用一个被护国公教育后理解了来解释,然后争取一个性命无忧,毕竟他这也是出于对旧君的忠心。
但联络多尔衮性质就变了。
他就变成引狼入室的叛国者和朱慈烺一个性质了。
他肯定不会有特赦的。
朱慈烺都能被判绞刑,他失败最少也得被砍头,前者可是因太祖之荫减等,谋叛本身也是得砍头的。
而李自成就算不联络,他动手后多尔衮也会全力跟进,为了一个必然的结果,彻底绝了自己的退路,这完全就是昏了头,话说此刻杨庆都有点怀疑李自成真被顾横波榨干了,不但身体,就连脑子都被榨干……
“红颜祸水啊!”
他叹息着把情报扔到一旁。
女皇警惕地抬起头,然后捧着完全看不出的肚子哼了一声,恍如已经临产般半躺在短榻上,后面李香君给她小心地捶肩,看上去恍如老佛爷附体。
至于杨庆接下来的应对……
不需要什么应对,明军的战略部署本来就是常备的,武昌都统黄蜚此前就移师襄阳,祭中都皇陵因为朱慈烺被废黜,改成了南京祭天,原本驻凤阳的窦名望部调往南阳。明军在襄阳和南阳各一个军,同样原本二线的第十军自淮安北上陈州,襄阳,南阳两个要塞堵汉江和武关道,而陈州明军依靠国道补给,在陈州等着迎战李自成出洛阳的进攻。
再向前不行了,再向前冬季无法提供源源不断的补给。
国道只能到陈州。
而襄阳和南阳都是储备的,再北边就是郑州了,原本只有南阳和郑州之间有这样一个空档,但这个空档基本上属于无人区,无论淮北的复耕还是沿黄河的皇庄都还没到这一带。
在陈州的驻军完全就可以堵住这个空档。
李自成只能是出洛阳。
他出武关的后勤无法保证,而且还得面对南阳的要塞,以部分兵力出武关,以汉中三节度出汉江拖住襄阳的黄蜚,以清军牵制郑州和河北的骑兵军,李自成率顺军主力出洛阳直插陈州沿国道南下。这是他和多尔衮能够采取的唯一战略,而多尔衮还必须分出部分兵力牵制山东明军,他不可能冒明军沿运河直扑北京的危险,虽然这条线上有东昌要塞,但沿运河而上的明军可是带着重炮的。总之战争格局将变成山东明军沿运河进攻,陈州明军堵李自成主力,郑州明军坚守孤城,而主要战斗应该在颍河上游这片古老的平原上。
这片战场很合适。
那里几乎就是一片无人区,只有颍河沿岸少数皇庄维护航运,但都不是以农垦为主,而是利用广袤平原放牧。
主要是牧牛。
毕竟耕牛是重要资源。
杨庆一直就是以河南这片安全的无人区当牧场,用于繁殖耕牛甚至还有奶牛,毕竟闲着也是闲着,尤其是奶牛已经可以做奶粉了,甚至连巴氏杀菌技术都已经随着温度计的完善而诞生。这样的地方不怕战争破坏,无非就是一大片空旷草场,而后面的国道可以在河流封冻情况下支撑两个军持续作战,一辆载千斤物资的四轮马车,可以在八天从凤阳跑到陈州,而杨庆能够为这条路上调动数千辆这样的马车。
这就是他修国道的目的。
未来这条国道将不停地向前一直延伸下去,甚至光复北都后,它还将延伸到北都,延伸到关外,延伸到沈阳和大同。在铁路修建起来前,国道就是大明最重要的陆路运输方式,在杨庆的计划中国道还将向西,一直延伸到遥远的西域去。哪怕铁路开始建设,向西也依然必须在很长时间依赖国道,至少在他的计划中,五十年里这一点都很难会有改变,毕竟无论陇海铁路还是兰新铁路都是巨大的工程。哪怕以他的最雄心勃勃计划,也仅仅是能在有生之年把铁路修到迪化去,所以通往西域的国道得在未来百年里无可取代。
“你不会主动出击?非要等着李自成动手?还不如听我的,让锦衣卫去把李自成弄死呢!”
女皇不满地说。
话说自从知道怀孕后,女皇陛下越来越难伺候了。
“不需要,咱们歌照唱舞照跳!”
杨庆说道。
说完他把手中情报扔到一边……
“陛下,礼部何尚书候见。”
一名宫女进来说道。
现在皇宫已经没有太监了,全都换成了宫女,但不是过去那种奴婢性质的宫女,而是采用雇佣制的。既然释奴令早已经实行,那么女皇当然一样不能养汉人为奴婢,而女皇身份尊贵,也不能让那些四夷女子伺候,最终只能采用雇佣制。
宫女不再是没有自由是。
想嫁人就嫁人。
想辞职同样也可以辞职。
哪怕平常也都有假期,不当值可以爱去哪儿就去哪儿。
当然,护国公要是狂性大发,把某个宫女给凌辱了,那么后者也可以去大理寺告他qiang奸……
呃,女皇陛下真是用心良苦。
至于过去的那些宫女,同样另外签雇工合同,不愿意留在宫里的也可以辞职回家嫁人,而那些为女皇陛下服务到六十岁的老宫女,则由女皇给她们发退休金养老。至于原本的那些太监除了少数跟着韩赞周继续管理内务,其他的全都在卢九德,王承恩两人手下负责皇庄和税务,宫内伺候的工作基本上是没有太监了。
女皇看了看杨庆。
“请他过来!”
杨庆说道。
女皇陛下也迅速切换状态,恢复了她一国之君的雍容,并且坐到杨庆让出来的位置上,虽然大家都知道,但面子上还是要维护一下的,而且何腾蛟也是个比较庄重的人。
很快何腾蛟走进来。
这个原本历史上湖南抗清的领导者这些年仕途没什么太多波折,从湖广布政使一路平平静静地走到了阁臣的位子上。他本来也不是什么奇才,甚至不如原本低于他的堵胤锡,但原本历史上的局势把他推到了一个必须力挽狂澜的位置上,尽管这超出了他的能力,但他终究也没有屈服,他做到了抵抗到生命的最后。不过因为杨庆带来的改变,他没有面对山河破碎,局势也不需要他力挽狂澜,他就只能作为一个普通官员按部就班地升迁,快六十岁了借助同乡马士英的提拔,终于走到了尚书的高位。
“云从公何事?”
女皇陛下说道。
“陛下,法兰西贡使粗鄙无礼,臣以为此等蛮夷之辈不足以辱圣听!”
何腾蛟说道。
路易十四……
呃,这时候法国的确是太阳王。
只不过太阳王才十二岁,法国的大权由马扎然说了算,之前还有路易***一起摄政,但***死后就马扎然了,红衣主教大人相当于摄政王,或者说法国的多尔衮,只是这位摄政王肯定没想过篡位。
路易或者说马扎然的使者是十天前到达的南京,他们的船因为风向不利停靠钦州,等候开春风向转变,这一次新版中国公司共六艘商船,原本其实是八艘的,但在印度洋遭遇海盗,有两艘船沉没。至于海盗是哪儿来的,这个就完全不需要计较了,这时候他们其实还和西班牙处于战争状态,甚至法国内部也在战乱中,也就著名的投石党,去年路易甚至被赶出了巴黎。尽管孔代亲王这些倒向投石党的大贵族,被查理一世的脑袋吓得选择妥协,不过孔代亲王和马扎然又斗起来,马扎然在今年一月逮捕孔代亲王。但杜伦尼逃亡并带着西班牙军队进攻法国,这时候他应该已经兵败,然后明年一月马扎然自己放逐自己以平息内斗,不过紧接着他又回到巴黎。孔代亲王再次叛乱,而这一次杜伦尼又站在王室一边,这对法国这个时代最著名的统帅就这样捉对厮杀,最后孔代亲王失败,路易十四夺回巴黎……
呃,这就是混乱的法国。
不过法国的混乱并不妨碍马扎然到东方发财,毕竟钱是最重要的。
但何腾蛟的说法……
“云从公,那法国使者是如何粗鄙无礼,他们不肯跪拜陛下?”
杨庆好奇地说。
“这个倒还好说,虽然那个柯贝尔不太情愿,但知道英国,荷兰,葡萄牙使者都是跪拜后,也就没敢继续再坚持不跪,可他在另一件事上的坚持颇有些令人费解。”
何腾蛟说道。
此刻他脸上甚至露出三观受到了严重冲击的表情。
“他坚持何事?”
女皇陛下兴致勃勃地说。
能让一向庄重不苟言笑的礼部尚书露出这种表情,那法国使者坚持的事情一定很古怪。
“陛下,法国使者坚持不肯沐浴!”
何腾蛟颇为无奈地说。
呃?!
女皇陛下一脸懵逼。
旁边的杨庆已经是笑了。
“陛下,对此臣也很疑惑,陛下有所不知,那法国使者也不知道多久没沐浴过,身上都能闻到恶臭,而且为了掩饰这种恶臭,他还在身上撒了香水,那香味与恶臭混杂简直令人作呕。偏偏他身上还穿得干干净净,臣初时觉得他有些痴傻,后来看倒是很聪明,谈吐礼貌甚至远超荷兰人和英国人,可就是不知为何,无论臣好言相劝还是警告,他就是拒绝沐浴。哪怕臣告诉他英国人和荷兰人都是沐浴更衣才能觐见,他也拒绝沐浴,反而对英国人和荷兰人斥之为异端,护国公,难道他们信的雅威还有什么不同?”
何腾蛟说道。
“这个,还真有些不同,柯贝尔应该是一个旧教信徒,而且还是相当狂热的信徒,荷兰人是新教,那些狂热的旧教信徒的确视新教为异端。不过,我觉得我们应该尊重别人的传统习俗,既然不是跪拜这种原则性的事情,那我们不妨大度一些,他不愿意沐浴就不沐浴好了,也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杨庆说道。
话说他可不想让法国上流社会的气味有什么改变。
让法国人洗澡?
那简直就是犯罪!
一个随地大小便,从来不洗澡的法兰西才是最真实的,我们要尊重法国人民的风俗习惯……
“护国公,但那使者身上的气味真得令人作呕,让他这样觐见陛下,会使陛下身体不适的,另外他还喜欢随地便溺。”
何腾蛟说道。
显然这个柯贝尔的确很虔诚。
这也难怪何腾蛟无法忍受,大明现在外国人不稀罕,但无论英国人还是荷兰人,其实都是新教徒,葡萄牙人虽然是天主教,但他们在这方面并不是很在意,住澳门还不洗澡早就沤烂了,这些都能创造出大明版圣经的家伙肯定头脑足够灵活。但法国人在这方面哪怕在欧洲也是让人诟病的,如果柯贝尔真是一个虔诚信徒,恐怕十几年没洗过澡都有可能,突然遇上这样一个家伙也难怪何腾蛟崩溃。
“这个好办,让他隔得远些就行!”
女皇陛下说道。
很显然女皇也想见识一下这位可以跪拜但不能洗澡的使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