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解释

祁照一面吻着温颂,一面将她从吧台椅上抱下来,搂在怀中,松弛又亲密。

她开始缓慢地推着他往浴室的方向走,即便闭着眼睛,她对这房子的结构太过熟悉了,不会走错方向。

眼睛上的光线越来越暖,祁照慢慢地放开了她,彼此都睁开眼睛。

祁照和温颂平静地对视着,他用他的拇指抹去了她眼角不知何时而生的泪水。

她望着他虎口上结痂难看的伤口,又看着它离她而去,下一刻他就将她打横抱了起来,轻轻地放到了水汽氤氲的浴缸里。

浴缸里的温度接近她的体温,不冷也不热。

水很浅,堪堪没过温颂的身/体,她可以将她的长腿放在浴缸壁上,防止小腿上的伤口被热水浸湿。

夏天的时候她最爱丝质的连衣裙,玫红色的丝绸牢牢地包裹着她的上身。

下半身裙摆因她交叠放在浴缸边沿的长腿向下滑落在水中,和她的长发一起变成海藻,随着她的动作浮动。

温颂抬起头,祁照眼中笼罩起一片朦胧的雾气,她尝试着去捉他的目光,却被什么阻碍着,不仅仅是情/欲。

“Have any other men touched there.”

(有其他男人碰过那里吗?)

一团雪白在水面下凝结成永恒不变的欲/色,又在墨黑流动的长发之间若隐若现。

温颂终于明白了,原来他眼中的是妒色,是怒火中烧。

于是换做是她反客为主,靠在浴缸内壁静静地欣赏他。

眼前的男人宽肩窄腰,拥有如雕塑般健美的肌肉,偏偏皮肤雪白,为他添上了几分易碎的光华。

暖黄温暖的灯光让她错觉是回到了普利茅斯的海滩上,他们对彼此都是见色起意,不必遮掩什么。

温颂的目光渐渐向上,拨开了他胸前的长发,也拨开了他眼中的怒火,任由自己沐浴在他眼中的爱河之中。

但这太平静了,她向往的永远都是波澜壮阔,于是她决定主动挑起风浪。

“I eat the souls of many men.”

(我吃掉了很多男人的灵魂。)

温颂按下了浴缸塞,看着热水旋转着被她看不见的一片黑暗吸走,整个人湿淋淋地趴在浴缸壁上,仰头看着他,一只君主蝶安静地绽放在她光滑脊背中央的位置。

“Do you mind?”

(你会介意吗?)

祁照避开了她挑衅的目光,几乎在瞬间将她从浴缸里捞了出来,让她在他面前背对着他站好。

他的手指抚过温颂背上不应季候,永不褪色的蝴蝶。

“I will kill them.”

(我会杀了他们。)

他用一只手反剪了她的双手,而后用另一只手迅速地拉开了她连衣裙的拉链。

她光洁的脊背很快被他纳入目光之中,但这还是不够的。

他绕过她的肩膀继续吻着他,下巴搁在她的锁骨上,他的舌尖微凉,气息又太过霸道,将她的注意力全部吸引。

肩膀上的两条肩带都被他推开了,沉重的连衣裙失去了支撑顷刻滑落下去。

温颂也一下子失去了束缚,回过身来沉醉地回应着他的吻。

浴室里的雾气让他们的眼睛都变得潮湿,他再一次抱起她,朝着卧室走去。

温颂依偎在他肩上,看着他身后湿淋淋的脚印,倒映着室内各种光线犹如霓虹,但卧室里是纯然的黑,像他有些过于长了的黑发一样。

他把她放在床榻中央,而后拉开了床头的一盏灯。

他床头永远有这样的一盏灯,但昏昧的灯光只能点亮枕边的一角,方才的黑暗好像瞬间冰凉了他心中的欲/火。

他靠在她身旁静静地望着她,目光像月色一样清澈,令她错觉他是要给她讲枕边故事。

祁照很快伸出手抚摸着她的面颊,用一根手指描绘着她的轮廓,路过前夜留下的伤时有微微的疼痛,这是她复杂感受的一环。

他的手指就是在伦敦街头漫无目的闲逛的小男孩,在寻找回家的路。

“小男孩”路过她的唇,她将它一下子衔住,为她吞/吃之后周围尽数是黑夜,他就不用再害怕了。

但黑夜似乎也是“小男孩”的乐园,他开始向里面探索,温颂要阻止它,用力地用牙齿咬住。

他低下头紧紧地勾住她的牙齿,开始和铜墙铁壁之后的舌纠缠。

另一只手揭去了玉山之上的最后一点遮蔽,他再按耐不住,忍着疼痛取回了他的手指,俯下身来继续亲吻她。

连绵不断的痒意在身上游走,越痒就越是期待。

她向下伸手解开了他浴巾的扣子,烈火逐渐烧化了彼此的理智,旖旎的吻也绵延向下,直到伊甸园的尽头。

十二楼的高度,不会再有积水来淋湿她的梦了。

脑海里的烟花燃尽了,温颂挣扎着爬起来,看了一眼她的手机。

凌晨三点了。

祁照仍然抱着她,用下巴反复地摩挲着她的头发和她温存着,她筋疲力尽,却又不像以前那样可以轻易地睡着。

阔别了七年的快乐之后,她不想面对的那些事忽而像蛛网一样缠绕上来,她想要将它们拨开,却始终不得其法。

只能看着眼前柔软却坚定的蛛丝变得越来越多,直到将她的自我意识也淹没了。

但她仍在挣扎,“别吵醒我,我觉得很累。”

祁照以为这是她跟他说的话,吻了吻她的发心,深吸了一口气。

揽着她躺下来,用鼻尖蹭着她的,语气温柔之外仍有别扭。

“睡吧。”

温颂不想计较什么,至少是今夜。

但她小腿上的伤口忽而莫名又剧烈地疼痛起来,是何婉生在咬着她,是过往七年的痛苦不愿放任她就这样沉睡下去。

她骤然睁开了眼睛,微微抬起头迎上祁照满是探寻与嫉妒的眼睛。

他问出了他的问题,“我比他更棒吗?”

她的那位“未婚夫”。

他不在乎她发现他这样的目光,他狂妄自大起来,忘记了在她面前做小伏低。

温颂冷笑起来,头一歪,干脆利落地回答:“No.”

祁照伸出手掐住她的脖颈,但她知道他不会用力的,或者说,她有办法让他不用力。

“关于那件事,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句话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他眼中那片平静的湖泊。

然后温颂就发现那其实并不是湖泊,只是用一面镜子伪装出来的假象,他的情绪也在一瞬间碎裂如镜。

他们之间只有一件事,分开之后就只剩那一件事。

他们是海面上各自漂流的孤舟,这件事就像是海风,会引导着他们相遇,彼此依偎,或是最终分离。

祁照的手松开了,无数复杂地让温颂看不懂的情绪汇聚在一起,在他眼中重新凝聚成一片蓝绿色的,不会为任何人改变的海。

“我没有什么要解释的了。”

这句话的意思是说——

“只是那时候不喜欢了,觉得再跟我多说哪怕一句话也会让你很烦躁,所以干脆地丢下了那个让我觉得无比恶心的谎言,就这样一走了之。”

反正以后也不准备再见面了,不想要有任何的联系了,轻蔑的、无所谓的态度最是伤人。

“你后来有再回过Convent Garden的公寓吗?”

她居然还是不死心,她原本以为他是那只要将她拖入盘丝洞的蜘蛛,这房子和伦敦的公寓几乎一模一样,她甘愿沉醉在这里。

“没有。”祁照回答地又残忍又坚定。

束缚她的一直都是她自己的心魔。

她也可以做到在收到祁照的那条消息之后干脆利落地拉黑他的所有联系方式的,也把他所知道的她的联系方式全部更改一遍。

她的自尊不会允许她一直卑微下去,她的自尊会瞬间在她心里筑起一道墙,抵御风霜刀剑,就像此刻一样。

温颂迅速地收干了泪水,拿出了手机,点开祁照的聊天框向他发起了一笔转账。

“你比某些男人要好,也值得更多。”

在祁照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迅速地走出了卧室,重新穿上那条湿淋淋的裙子。

她从沙发上随手捡起一件祁照的西装外套披在身上,用力地关上了房间的门。

她回到二十四层她的住处的时候何婉生果然已经离开了,整个房间里空空如也,只有浴缸里发着微弱的光,这才是这七年以来她每一夜所面对着的真实。

里面的金鱼在不知疲倦地游动着,温颂在想,刚才为什么没有干脆利落地将自己灌醉,她分明很容易醉。

手机里的时间告诉她现在已经接近凌晨四点了,已经没有能够留给她挥霍的夜晚。

她在卧室里翻箱倒柜,找到了被她藏在最里面的一个纸盒,里面放的是当年何婉生撕碎的护照。

那上面有她的照片,十八岁的时候她脸上有着扑面而来的傲慢与自信,在后来的生活中这些都被揉碎过,散在伦敦的雾里。

这是她很多年来的执念,今夜她已经从他那里亲耳听到了答案,终于不必再执念了。

她站起来,把整个纸盒丢进了垃圾桶里。

连衣裙还湿淋淋地贴在温颂身上,她钻进浴室里又洗了个澡,光脚走出来的时候禁不住颤抖了一会儿。

房间里的黑暗和沉默都压迫着她的神经,她拉开了窗帘,坐在梳妆台前开始给自己化妆,这件时也能够让她不再想其他,仅仅将精神投入到当下。

香奈儿的那枚戒指被冯炎鄙夷过,温颂没有准备再戴,她打开了独立的一个首饰盒,里面那枚水獭戒指与一枚完整的LU校徽躺在一起。

她把水獭戒指从戒指盒中拿出来,在初生的阳光下打量了片刻,旋即将它丢到了脚边的垃圾桶里。

而后温颂想要将她的目光移开,却发现自己怎么也做不到。

她迅速地,将它重新捡起来放回到了首饰盒中,让它从她的视线消失了。

她小心翼翼地把她的潘多拉魔盒藏在了抽屉最里侧。

作者有话要说:求求评论和营养液uu们~你不投我不投,小祁何时能出头。